5.蟲木

因爲雪鹿的原因,凌霄跟蒼朮暫時結成同盟,保持着和諧共處,可是天下之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更何況,兩個人志不同道不合,原本就不相爲謀。

“沈凌霄,這個是香木,很名貴的哦,給你拿去薰屋子。”蒼朮手中拿着一塊紫黑的木頭,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我不要。”凌霄以革命警惕性防備着。

“你不覺得夜裡蚊蟲多嗎?”蒼朮拿手指戳戳點點凌霄臉上,手臂上的小紅點。

“這個,還能薰蚊子呀?”難不成是蚊香的前身?有些心動的拿在手中,放在鼻子底下嗅嗅,味道說不上太好,也不算太壞。

“你看我,一點都沒被蚊蟲咬。”蒼朮撩起袖子,現身說法。

“真有這麼好?”凌霄對蒼朮壘砌的防火牆已經瀕臨崩潰了,搖搖欲墜。

“你試試就知道了。”說多了反而生疑。

見凌霄將它收入懷中,蒼朮心中暗爽,還強裝出一臉嚴肅:“這個香焚起來味道很濃烈,所以夜裡記得把門窗敞開通風,就不會被悶到了。”

*

夜裡,凌霄找來一個空置許久的香爐,乾乾淨淨擦拭一新,將香木掰成一截一截的,點上火,鼓着腮幫子使勁吹了吹,直到紫黑的木頭躥出一串火星,騰出一股絳紫的輕煙,她才放心的蓋上蓋子。

推開窗戶讓夜風吹進來,不多時,屋內便芳香馥郁。

凌霄舒展開四肢躺在牀上,呼~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凌霄聽到耳畔嗡嗡的響聲,一陣強過一陣,還有悉悉索索的爬動聲,她強撐開膠着的眼皮,藉着灑進屋內的月光,看到屋內地板上密密麻麻的爬動着各種蟲蟻……

窗口傳來‘啪’的一聲,似乎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凌霄趴在牀沿,扭着身子望過去,媽呀,好大好長的一條蛇,褐黃色的鱗片折射着月光,它剛剛翻過窗戶,掉在了地上,立即扭動着腰肢向桌子游去。

不只是地面,還有半空中黑雲壓頂似地聚集的一羣空中艦隊,就是他們撲騰着翅膀發出的嗡鳴聲將凌霄從睡夢中驚醒。

是噩夢嗎?比噩夢驚悚上萬倍!她簡直是掉了蟲窟窿裡了!

凌霄淒厲的叫着,一聲連着一聲,想要將胸中翻涌的恐懼發泄出來,可是越喊越怕,越怕越喊,竭斯底裡,聲聲泣血。

她手腳發軟,冷汗涔涔,癱倒在牀上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牀頂的帷幔上爬過一隊灰溜溜的壁虎,她生怕那羣壁虎一個腳滑就掉在她臉上。

更爲可怖的是一隻八腳蜘蛛正從她腳旁漫步而過,毛乎乎的身子蹭着她的腳掌,凌霄被刺激的一個激靈,從牀上跳起來,看着地板上密密麻麻的爬物,根本無處下腳,怎麼辦怎麼辦!

她將牀上的被子鋪在地面上,三步兩步跳到窗邊,手忙腳亂爬了出去,誰知道窗下依舊是一片前赴後繼的爬蟲大軍,她猝不及防踩了一腳粘糊糊的汁液,所過之處,屍橫遍野,慘不忍睹。

凌霄慘叫着向外跑,不敢低頭看腳下,一直跑一直喊,不敢停下來腿也不敢停下嘴。

“沈公子!沈公子!”香薷半夜被淒厲的嚎叫從夢中驚醒,披衣下牀,看到沈凌霄披頭散髮衣冠不整的赤腳狂奔。

香薷追了過去,就憑她三寸金蓮,哪裡追得上發了狂的凌霄。無奈之下,她運起內力,足尖輕點,飄忽到凌霄面前,將她攔住。

凌霄看到香薷,精神驟然渙散了,一頭扎進香薷懷中,摟着她脖子嚎啕大哭,渾身抖如篩麩,綿軟無力,只能吊着香薷脖子勉強保持站立。

香薷下意識想要推拒,可心中泛起柔情,忍不住輕撫她的背,柔聲問道:“怎麼了?”

“蟲,蟲,好多蟲。。”凌霄口齒不清,只是反反覆覆說着蟲。

香薷待凌霄稍稍鎮定下來,將她帶到自己屋內,點上油燈,給她沏一杯清茶。

“怎麼回事?”香薷在她旁邊坐下,望着她淚跡未乾的臉,如同梨花帶雨惹人憐愛。

“我也不知道,半夜醒來,看到到處都是蟲,滿地漫天都是蟲,還有一條好大的蛇。”凌霄想到那條蛇隔着薄薄的被子在自己腳下滑動的感覺就不寒而慄,還有那一地的蟲屍,粘了一腳的粘稠屍水。

“怎麼突然這麼多蟲?”香薷想了想,緊張的問:“你是不是燃了什麼香?”

凌霄點頭如搗蔥:“下午蒼朮給了我一塊香木,晚上我點上了,說是可以薰蚊子。”

香薷笑了起來,果然,這世間能對各種蟲蟻有這樣致命的吸引力的,只有蟲木。

可是知道蟲木的人不多,擁有蟲木的人,屈指可數,除了她,便只有從她這討了半塊蟲木的少爺了,只是沒料到,少爺竟然拿這個東西去對付沈公子,香薷氣的咬牙切齒。

“沈公子,你沒傷到吧?”香薷關切的望着她。

凌霄搖頭,憂慮的問:“我那一屋子蟲子怎麼辦?”

“我來幫你。”香薷打來水給她洗臉。

“可不可以借點水讓我洗洗腳,我剛剛,踩死了好多蟲子。”凌霄可憐兮兮的問。

“當然可以。”香薷又端來一盆水,還細心的給她找來一雙鞋。

她支着頭癡癡的望着凌霄泡在水中的一雙細巧嫩白的足,沈公子不但長相斯文秀氣,連腳都生的這般精巧,香薷幽幽的想着,臉上浮現一層微醺的桃色。

估計凌霄屋內的蟲木就要燃盡了,香薷回房拿了一小扎蟲木。

“就是這個!”凌霄看到她懷中的紫黑色木頭驚叫。

“用得好,這可是個寶。”香薷領着凌霄往她房間走去。

凌霄因爲掌管百草園,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官,所以有自己獨立的院落。

凌霄站在院門外不敢進去。

“就在這裡好了。”說着,香薷找了些乾柴,堆成一個山形,上面撒着細碎的蟲木,摸出打火石,點燃了一隻乾柴,立即燃起了熊熊烈火,一股絳紫的煙霧騰空而起,順着風往院子內飄去。

屋內的蟲子聞着香味,立即轉頭向外爬來。

那些蟲子爭先恐後的投進火裡,被燒的噼裡啪啦,發出一股惡臭。

“啊!那條蛇!”凌霄眼尖,那條蛇剛剛在窗口探出頭便被她望見了。

待那條蛇翻出窗戶,向火堆扭過來,香薷眼中露出讚賞之色:“這麼大個,都快成精了。”

她折了一根結實的樹枝握在手裡,那條蛇甫一靠近,便下手狠準的敲在它七寸上,大蛇都沒掙扎一下便命喪棍下。

凌霄雙手抱拳:“女中豪傑!在下佩服!”她要是有香薷一半的勇敢鎮定,就不會那樣狼狽的月夜狂奔了。

待屋內不再有蟲子結隊出來,香薷陪着凌霄進了屋,那個香爐被打翻在地,裡面的紫色灰燼灑了一地。

香薷跟凌霄討要了一個布袋,迴轉身將那條大蛇收進袋子裡。

凌霄看得目瞪口呆:“你要拿它下藥嗎?”

“恩。”如果說是煉毒,沈公子是不是以後避她如蟒蛇?

“你陪我坐坐吧。”凌霄心有餘悸,不敢一個人待在屋內。

“這外面月光挺好的,我們坐外面吧。”香薷不願意跟一個男人深更半夜共處一室,傳出去對女兒家的名聲不好。

“好。”凌霄挨着香薷在院門口的臺階上坐下。

“這是什麼木頭,怎麼對蟲子有這麼大的吸引力?”

“這個叫蟲木,本來是巫人用來收集蟲子煉毒的,但是也可以這樣焚燒了滅蟲,只是十分昂貴稀少,難得一見。”

“那你怎麼有?”凌霄疑惑的問。

“我……我幫少爺保管的。”香薷心中虛汗,還是少說爲妙。

沉默了一陣,凌霄想起來問道:“爲什麼有的人眼睛是純紅的,這裡的人不都是赭紅色的瞳孔麼?”

“你是不是見到王了?”

“沒有沒有,我只是看到一個眼睛通紅的男人。”王怎麼能長成他那個樣子,狂野不羈,衣冠不整,跟山野村夫一樣暴躁粗魯,凌霄心中的王,應該是雍容閒雅,氣宇軒昂,凌霄不禁想到拉繆大人,只不過,大人落寞了點。

“只有王,才擁有那樣純色的瞳孔。就好像,在陀塔族,只有拉繆大人才有那樣純藍的眼睛;在大漢國的華夏族中,只有龍族的眼睛纔是純黑的。這都是身份高貴,血統純正的標徽。”

凌霄定睛注視着香薷的眼睛,果然,她的眼睛雖然很黑,仔細看卻是琥珀色的。

“這麼說來,夏蒼朮倒是個貴族咯?”凌霄酸溜溜的說。

“華夏族裡,只有龍族才能以夏爲姓。”

“爲什麼拉繆大人會說我們的語言?”

“圖坦國一直對大漢國虎視耽耽,爲了有一天能將大漢國劃入自己的版圖,圖坦國的神族是必須會說漢話的,宮中府內級別高一點的僕從都能聽懂漢話,直接服侍神族的下人就更加要求精通我們的語言了。”

“你怎麼遇上王的?”她只在偶然中見過王一面,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樣高高在上的男子,雖然隔着人山萬重,也能強烈的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王者之氣。

凌霄繪聲繪色的描述了那天下午的情形,對於自己騎着雪鹿將那人甩在身後的英勇壯舉引以爲傲。

香薷聽得目瞪口呆,沉着臉說道:“沈公子,雪鹿是圖坦國的神物,它是有靈氣的,除了像王,拉繆大人那樣身份高貴的人可以觸碰,其他人連看一看都是罪過,而且,據說雪鹿是被下了咒語的,凡人觸碰了它,輕則全身瘙癢皮膚一寸寸脫落,重則暴斃而亡。”

“那些只是傳說啊,以我的親身體驗證明,沒那回事。”凌霄不以爲意。

香薷搖搖頭,神色陰沉:“沈公子,我本有個孿生姐姐,就是因爲冒犯了雪鹿,染了一身毒瘡...”

“後來呢?她沒事吧?”

“我再也沒見過她了。”

宮中的人害怕被傳染,悄悄將她送了出去,傳聞拋棄在了荒漠中,香薷趕去時,已是人去樓空,她在沙漠中尋了兩三天,最後被老爺差人找了回來,從此,音訊全無。

“香薷……”凌霄輕輕握住她的手。

香薷如觸電般渾身輕顫,凌霄一臉坦蕩純真,香薷也不抽回手,任由她握着。

“還有,你私闖了禁地,按說查出來就是死罪,所以,你再也不要靠近那片樹林了。”香薷明白爲什麼少爺會被王召進宮,而自己,會被迫試穿一雙白色的布鞋,王肯定暗暗下令想要將凌霄找出來。

“那泉水是幹什麼用的?泡着好舒服哦!”凌霄無限回味的感慨。

香薷真想一掌將她拍醒,她怎麼能這麼大膽:“那是王的私人浴池。”

“哦,難怪那麼舒服~當君王真是好啊,在大沙漠裡游泳~”凌霄發自肺腑的羨慕。

“沈公子,宮中規矩甚多,你如果不懂就不要隨便闖,任何一條規矩都足以要了你性命的。”

別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揪住了小辮子,可她竟然主動去闖禍,還一連串犯下這麼多忌諱,條條都是死罪,真是福大命大之人。

“恩,我記住了。”凌霄言辭懇切的保證。

香薷望着天空漸漸泛白:“快天亮了,我得回去準備伺候少爺起牀了。”

“恩。”

“我今天要出府去給少爺預定下冬衣的料子,可能趕不及回來給少爺熬藥了,沈公子可願意幫我這個忙?”

“很樂意。”

“香薷謝過公子,等下就差人把藥材送來。”香薷福了萬福便轉身離去。

凌霄才梳洗罷,一個小丫鬟便送來一串紙包,和一張寫滿煎熬方法的字條,香薷字跡秀雅,十分耐看。

凌霄抱了藥材去百草園,那兒有一個專門的熬藥房,想必香薷也是想借這個方便,所以才委託給凌霄的。

凌霄守着瓦罐,既要不停的加水,還要用筷子攪拌,每味藥都要嚴格的按照次序放入,熬煮不同的時間,真不是一般人乾的下來的。

凌霄被火烤的汗流滿面,雙頰通紅,眼睛被霧薰燎的脹痛,加上昨夜一夜未眠,又驚恐過度,頭痛腦漲,再想想蒼朮平日所爲,一個坑連着一個坑的引自己往下跳,不論是雪鹿,還是擅闖禁地,夜裡引來成千上萬的蟲子,哪一招不是直取性命,一點活路都沒給自己留下。

凌霄越發憤怒,瞥到桌上的大黃,哼,你讓我險些喪命,那我就仁慈點,只讓你拉到腿軟。

凌霄將大黃切碎加進藥裡,心中有些微平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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