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這個女子是誰
五千西戎俘虜在燕軍的押送下，從狼牙隘口出發，到今天已經是第四天。終於看到了邊關的城牆。
沈月晞站在高處，拂開遮擋視線的亂髮，望向不遠處的邊關。
迎着中午的陽光，黑色的城牆如一條巨蛇臥在塵沙飛揚的大地上，橫貫東西。它由大燕王朝修建, 穩妥地保護着關內的百姓，卻放棄了關外的蒼生。
這一路走來真不容易。
邱離明起初建議讓西涼騎兵的千戶帶領一千人馬押送俘虜去邊關，她留在小崗村，不必親力親爲。
她沒有答應。
誰不喜歡宅在家裡，不必跋山涉水，風吹日曬，皮膚都曬差了。問題在於這些俘虜是她救下來的，她不能中途放手，得有始有終。
最終一千五百軍士押着五千餘名俘虜出發，沈月晞，邱離明和西涼騎兵千戶，楊聰同行。
第一天俘虜們都有體力，走了五十餘里。沈月晞還心中暗喜，照這個速度兩天就走到邊關了。
第二天就只能走三十餘里。第三天又減一半，到入夜俘虜們都餓得沒力氣了，一些體質差的需要攙扶才能走動。還好在千夫長羌林的約束下，加上路上又弄到一些吃的，俘虜們雖然餓得頭昏眼花，卻沒有任何騷亂髮生。
“什麼！”沈月晞和站在一旁的邱離明都喊出聲。
邱離明轉頭對沈月晞低聲道：“夫人，趙牧和齊王關係不錯，應該是在討好世子。”
“邊關一向無戰事，糧草應該足夠數年之用。”邱離明低聲回完，復擡頭道，“魏將軍，你也知道關外飽受西戎劫掠，這五千俘虜若押入關內，也算將軍功勞一件。”
沈月晞低聲對邱離明道：“邱將軍，這位趙帥是何人？”
沈月晞心中不爽，問道：“邊關儲備的糧草很少嗎，還得專門供應蕭北珩。”
說做就做，沈月晞讓楊聰找來一塊頭巾，把自己頭部嚴嚴實實地包起來，只露出眼睛。對楊聰道：“讓俘虜們原地休息，吩咐軍士找些柴來生火給大家取暖。”
“實在不讓入關，能不能借些糧草出來，日後還他？”沈月晞再提了個建議。
不多時垛口上出現一員方臉武將，手扶垛口下望道：“邱將軍，別來無恙。”
沈月晞和邱離明騎馬到了城下。沈月晞仰頭看向足有十幾米高的城牆, 久經風霜，城牆都已斑駁不堪。城牆腳下有一個小門，並非是正式入關的城門，只是供戍邊軍隊進出之用。
方臉武將道：“邱將軍可能不瞭解關內的動靜，告訴你也無妨。齊王率軍十五萬，奉旨討伐北狄。齊王世子蕭北珩率軍五萬沿邊關西行，不日就將到來。沿途糧草由邊關供應。”
言罷，邱離明擡頭道：“魏將軍，趙帥爲何不許動用糧草？”
邱離明猶豫了一下，說道：“夫人說的是，我嘗試一下。”
他快步走下山坡，上了戰馬。沈月晞跟下來道：“我也跟着一起去，也許能幫上忙。”
“我用頭巾把臉包上，他們就認不出我是誰了。”
一匹戰馬從邊關方向馳來，停在沈月晞所在的山坡下, 馬上的軍士高聲喊道：
“夫人, 邱將軍，邊關沒有打開城門。”
“那問問他爲何不能動用糧草，是不是在撒謊？”
“邱將軍, 你不是說邊關的守將已經答應了開門接納俘虜了嗎？”沈月晞緊張地看向邱離明。
沈月晞聽得渾身一哆嗦。
現在俘虜都餓得前胸貼後背，已經走不動了。若是邊關拒絕接納，那就真的要活活餓死在城牆下了。
“恐怕行不通，”邱離明道，“邊關主帥不讓動用糧草，他若動用就是違背軍令。夫人有所不知，軍令如山。”
總感覺他來了沒好事。
楊聰道：“夫人放心去便是。”
邱離明喊道：“前番我遣使來此請求安置西戎俘虜，將軍亦答應下來。現在俘虜已在城外等候，還請將軍打開城門。”
邱離明有些爲難：“夫人，你的身份不適合拋頭露面。”
“軍士，煩請魏將軍，就說邱離明求見。”
若非蕭濯已被皇帝廢黜，她覺得叫沈月晞太子妃纔對。
邱離明對沈月晞道：“夫人不要急，末將現在就去城下詢問。”
方臉武將並未吩咐身邊軍士行動，對下面喊道：
“邱將軍，我是答應過不假。但昨日趙帥傳下軍令，邊關糧草一概不得動用。若是接納這五千俘虜，就要動用儲備糧草，魏某實不敢抗令。”
蕭北珩這傢伙率五萬大軍要來西涼。他來幹什麼，蹚渾水嗎？想到他和蕭濯之間的關係，沈月晞心中忐忑不安起來。
沈月晞聽得出，言下之意就是你打了勝仗，在朝廷這也不算戰功。魏將軍在這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肯定是不會接納這五千俘虜了。
她已從俘虜口中得知了蕭濯的真正身份，起初是非常驚訝，後來轉成興奮。自己村妞一枚, 沒想到居然和名滿天下的大燕太子說過話。現在她也和衆將一樣, 稱呼沈月晞爲夫人。
方臉武將呵呵一笑：“邱將軍你開玩笑，你們在狼牙隘口打了勝仗，這功勞可算不到魏某頭上。再說西涼騎兵打敗西戎，和朝廷也沒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朝廷對西涼王的態度。爲何不將這些俘虜送到西涼王那裡。”
最後這段路程，俘虜們相互攙扶，走得比老牛拉車還慢。若不是邊關就在前方，很多人都已堅持不下去了。
這個消息可不是好消息。
邱離明對城上喊道：
她是一介女子，又是被皇帝通緝的逃犯，沒法出面交涉。在俘虜出發前，邱離明已經去和邊關的守將聯繫過，得到的答覆是可以接受這些俘虜。他們才放心出發。
她這裡爲了幾千人的吃喝發愁。人家蕭北珩可好，五萬大軍一路都有人伺候着。
邱離明回道：“魏將軍人品我清楚，此前我和蒙越出關，都是走的他這邊。他應該不會撒謊。”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他正要擡頭再問，魏將軍都沒讓他開口，搶先說道：“邱將軍，這些西戎人又非大燕百姓，就算都死了又能如何。你當年在太……蕭濯那逆賊的手下，常常坑殺降卒。如今怎變得這樣？”
“趙牧，年紀輕輕便已大燕邊關的主帥，整個北部邊關都歸他掌管。”
這個人，居然敢叫她夫君是逆賊。
沈月晞忍不住喊道：
“魏將軍，這些西戎人已經放下武器，不再與大燕爲敵。難道就不配活命嗎？”
方臉武將咦了一聲：“這位女子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