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晴天霹靂
皇城，長春宮的一處書房內。
宮女巧兒將懷中抱着的書卷吃力地堆放在桌案上，躬身對正在看書的梅黛道：“娘娘，您要的書奴婢搬來了。”
梅黛眼不離書卷，說道：“嗯，下去吧。”
在巧兒的眼裡，賢妃娘娘實在是太厲害了。昨夜陪陛下喝了大半夜的酒，又服侍陛下入睡，一直折騰到後半夜自己才睡。早上天剛矇矇亮又起來送陛下上朝，然後自己在宮內練舞，彈琴，繪畫樣樣不落。
這才過了中午，沐浴更衣，連午膳都沒用，賢妃娘娘又開始看書。
聽說娘娘在進宮前，住在永威城淨心苑的時候，就天天看書。不是某些妃子那種應付差事，做做樣子。娘娘是真的在用心學。
若是一天兩天也就罷了，娘娘卻一直如此，自打進宮來，從未偷懶，簡直是個超人。
難怪能把陛下迷得五迷三道的。
論容貌，娘娘本來就是國色天香，論跳舞，娘娘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卻又如此刻苦努力。德妃那種老女人，除了一個二皇子能拿得出手，哪來的勇氣居然敢和賢妃娘娘爭寵。
若是德妃親自來長春宮看看賢妃娘娘的日常就好了。她肯定馬上就能明白自己爲何爭不過。
永德帝一直都不敢得罪靖王和齊王，之前他派趙牧發兵，卻僅僅就是攔住了蕭北珩的大軍西進便草草了事。如今就算他知道靖州出兵攻打西涼，恐怕也會袖手旁觀的。
她拼盡一生也要守護的東西，突然之間就要失去了。
巧兒去安排吃食還沒回來。
“爹爹不會的，他知道爺爺是爲他好。”
“喔……不能告訴你爹，若是告訴了他的話，”爺爺在桌上磕了磕煙桿裡的菸灰，“你爹爹一定會把它拆除了的。”
正想着，門外忽然響起一個宮女的聲音：“娘娘，西涼有使送信過來。”
要以什麼理由讓永德帝發兵呢？
巧兒進了書房，將手中火漆封好的信交給梅黛，笑道：“娘娘，您慢慢看。奴婢這就吩咐廚房爲您準備些吃食來。”
爺爺早就預料到靖州的狼子野心，提前做了防備。但現在對方發來二十萬大軍，這擺明了是要踏平西涼，西涼註定要覆滅了。
“靖王？”梅黛回頭看向巧兒。
靖王送禮這件事只有一個解釋，就是靖王不知道靖州軍已經開始攻打西涼，從靖州到京城，一路十分遙遠。靖州軍發兵應該是沒有通知他的。
要不要就以這種悲慘的模樣去見永德帝？
今日一大早永德帝就去上朝，據說這段時間積攢了不少奏摺，一直沒處理。丞相沈國公再三懇求陛下臨朝聽政。永德帝捨不得她，又不想聽沈國公嘮叨，只得答應去應付一天。
信中只有一句話：靖州出兵二十萬，攻打永威。
她見書房內無人，快速將火漆拆開，打開信件，湊在燈光前細看。
梅黛聽到西涼兩個字，當即將書放下，擡頭展眉露出笑意道：“巧兒，快將書信取來。”
“不，我的兒子什麼德行我最清楚。孫女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你務必要記住，這個暗哨非常重要……”
怎麼辦，怎麼辦？
梅黛緊緊握住雙拳，指甲刺入手心，一縷鮮紅的血從白嫩的手掌邊緣滴在桌上。
永德帝完全沒理由對靖王動手，或者說是不敢。他的天下還需要靖王和齊王來維持，當初齊王蕭銘撕了他的聖旨，他也沒敢說什麼。
不管靖王是爲了什麼來她這裡的，聰明的她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可以讓永德帝出兵的辦法。
暗哨是發現了什麼東西嗎？
想到這兒，梅黛笑着搖了搖頭，這還用來信催促麼。給哥哥準備的賀禮，早就已經在路上了。
巧兒道：“奴婢已經吩咐御廚房開始做了，再等一刻鐘就可以。靖王來了，奴婢怕耽誤大事，便先來告知娘娘。”
見巧兒出門，梅黛站起來，難得輕鬆地伸了一個懶腰。
對了，在秋獵的時候，巧兒就告訴過她靖王來京城了。
梅黛想了數種辦法，卻都覺得不可行。
人算不如天算，還是遲了一步。自己這邊的計劃尚未得到實現，靖州已經先發制人。
不能發呆，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
梅黛擦乾眼淚，坐到桌前對着鏡子開始妝扮自己，剛剛拿起眉筆，又放了下來。
“巧兒，來爲本宮梳妝打扮，”梅黛坐正身子，“本宮要去見見靖王。”
他來這裡爲自己送上一份厚禮，怎麼可能？靖州已經發兵攻打西涼，靖王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梅黛是西涼王的女兒。在這個時候送來厚禮是什麼意思？
梅黛面不改色地對巧兒道：“本宮知道了，午膳可準備好了？”
梅黛點了點頭，腦海裡急速思索着。
爺爺的話至今還在耳邊迴響。這個暗哨由於沒有告訴父親和哥哥，一直都是由她用自己的俸祿養着。
梅黛接過書信，目光落在火漆上，心中驟然一緊。
跪在地上抱着永德帝的大腿痛哭流涕，也許會讓他心軟……還是覺得不可能。
必是哥哥大婚的事情，莫非是來催促她準備大禮的？
一滴滴眼淚從她的眼中流下，滴在顫抖的信紙上，將文字暈染開來。
梅黛在心裡不斷提醒自己。猛然擡起頭來，警覺地看向周圍。
“娘娘，靖王已經到了，給您帶來一份厚禮，”巧兒笑盈盈地走進書房道，“我們送出的禮，馬上就收回來了。”
一看之下，劇烈的眩暈感頓時包圍了她，紙上的文字似乎都開始旋轉。
巧兒嚇了一跳，對梅黛道：“娘娘，不是奴婢多嘴。是不是應該先讓靖王去見陛下，由陛下宣旨……”
那個暗哨是爺爺生前建立的，爺爺沒有告訴過父親和哥哥，只是告訴了她。當時她才十三歲，還傻乎乎地問爺爺：
“爺爺，爲什麼不把這個告訴爹爹呢？”
吃什麼不重要了，她必須要行動起來。
她一個弱女子什麼都做不了，唯一的依靠就是永德帝。必須去找永德帝，讓他發兵去救西涼。
這火漆並非來自父親或者哥哥，而是位於涼州和靖州接壤處，朧升鎮西南方的暗哨。
“陛下正在朝堂之上聽政，我們不要打擾他，”梅黛平靜地打斷了她，“等下本宮先去見靖王，你可命人去通稟陛下，就說靖王邀請賢妃娘娘赴宴。”
巧兒愣了一下，靖王並沒有說這個啊。
但是主子既然已經發話，那她當奴婢的照做就是。思考其中的奧秘不是奴婢該做的事情。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