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冒牌仙師
直到李菀唸了咒，沈月晞才察覺到梅普給小崗村帶來的影響。
大家把梅普當成什麼了？
她沒有問李菀，出了院子，逮着正遠遠地蹲在樹蔭下面剝蒜的孫大嬸詢問。
之前東集鎮掌櫃送銀子的事就是孫大嬸捅給她的，這個大嬸管不住嘴，知道了就必須說出來。
孫大嬸起初面有難色，架不住沈月晞軟磨硬泡, 便偷偷地說出了情況。
村民們早就私下傳播開來，楊聰母親是最起勁的那個，都說西涼王世子是惡鬼上身。大家不僅在村中新建的廟宇中祭拜那尊舊神像，還在自家門上偷偷貼了辟邪驅魔的咒語。
這一切村子裡的人都是瞞着她和梅普的。
她當時押送俘虜去了邊關，不在村裡。而梅普是西涼王世子，大家得罪不起。唯獨李夫人見大家神神叨叨，和孫大嬸打聽了緣由, 給李菀弄了篇辟邪咒。
沈月晞知道這一切後, 再看自己家的院子, 門角落裡也貼了張咒語。之前她都沒注意過，八成是李夫人貼的。
她真是哭笑不得。
“啊……有這種事？”
大家辛辛苦苦耕地種莊稼，開採礦石，好容易生活有起色了。這個假道士一來，就把整個村子的財富一掃而光。
看來這事和梅普有關啊。
“好了，先別提這個，”沈月晞帶頭走向門口，“我們去神廟那裡看看。”
“哎呀，說了不要提了，有我在。”
孩子身上突然起了大包，這是怎麼回事？等下過去看看。
可惜沈月晞認識。
“無量天尊。”
“里正，要貧道只爲這孩子驅除邪氣，收費一千兩紋銀。要貧道降服惡鬼，收費三千兩紋銀整。兩者都做，四千打個八折……四八三十二……是三千二百兩紋銀整。”
她起身下牀先給楊聰開了門，閉着眼張口道：“幹嘛這麼……”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楊聰就來敲門。
沈月晞笑着推了她一把：“別瞎說了，看把你嚇的。”
“就是就是……里正，我們大家都掏錢，每家出三兩，差不多能湊足了。”
“噓……”楊聰差點就伸手去捂她嘴，“夫人小聲，別讓隔壁院子聽見。”
得懲罰一下這個壞蛋才行。
“你們都要是吧，按八折，這個孩子先收二百兩。等會降服惡鬼，再補剩下的三千兩。”
隨着人口的不斷增加，小崗村的規模也越來越大。爲了供奉之前同西戎戰鬥時幫忙製造弩箭的神靈，大家在村子廣場邊上蓋了一座小廟宇，供奉神像。
這個聲音慢條斯理的，聽着怎麼這麼熟悉那。
這樣也挺好的，她可以安心給梅普治病。等治好了就告訴大家世子痊癒，事情也就翻篇了。
自從她來到小崗村，就和楊聰在一起。一起被西戎人追，一起和西戎人作戰。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她覺得楊聰這姑娘人不錯。就是吃了點沒文化的虧，別人說啥她都信。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她不爽了。
沈月晞怔了一下。
治療梅普的特效藥裡有一味藥材，叫玄明粉，原料只有拜秀山纔有。這位大師居然是從那裡來的？那裡不是被強盜佔據了麼。
看來生病的孩子在廟裡呢。
沈月晞心中生氣。
這不就是華大夫的兒子，大梁村縣城保和堂藥鋪的坐診大夫嘛。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搖身一變變成驅邪的道士來招搖撞騙了。
她越聽越好奇，便捅咕楊聰去搬了一個長凳過來，她踩在長凳上，向裡面看去。
“楊聰，我不是和你說過，梅世子只是得了叫麻風病的病嗎。”沈月晞加快穿衣服的動作，“其他人不明白，你怎麼也跟着糊塗。”
過了半晌，里正的聲音響起：“既然如此，大家先安靜，等下我們爲道長湊錢。還是請他先爲這個孩子驅邪。”
“大家都覺得是惡鬼附身的前兆，後面也會像梅世子那般可怕，”楊聰擔心地說道，“怪不得公子不讓你接近梅世子, 他也是怕你被惡鬼附體……哎呀, 那個李大小姐不會已經被惡鬼纏身了吧？”
楊聰剛想喊前面的人讓路，沈月晞拉了她一下，示意不要驚動大家。兩人從人羣后面繞過去，靠近廟宇。
廟中突然冒出來的一嗓子差點沒把沈月晞嚇摔倒。
“可是夫人……”
怪不得梅普的院子外面整日連個人影都沒有，她還以爲是里正好心，讓大家不要打擾病人。敢情是大家害怕惡鬼附體。
沈月晞同楊聰趕到廣場時，廣場早已聚集了黑壓壓的人羣，數百支火把將廣場照得如同白晝。大家都彷彿害怕惡鬼，只敢低聲相互交談。只有一個孩子的哭聲在廟宇中響亮地傳出來。
“可是確實不對勁，那孩子晚上還好端端的，到了半夜身上突然起了好多大包……”
楊聰見她一臉不在意，急道：“要不咱們趕緊搬家……”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沈月晞一邊伸懶腰一邊想：平時楊聰敲門聲音都挺大的，怎麼今天鬼鬼祟祟跟做賊似的。
“大姐，那可是三千二百兩銀子呢。”另一個婦人道。
沈月晞抱着被子睡得正迷糊，楊聰喊了好幾遍, 才把她從睡夢中喊醒。
那個慢條斯理的聲音道：
“夫人，有孩子也被惡鬼的邪氣附身了。大家都說是梅世子身上的惡鬼夜裡出來作祟。”楊聰邊說邊看着隔壁院子，彷彿惡鬼隨時會從牆頭上跳過來，“現在大家都聚集在廟那裡。”
火光照耀下，廟宇門口站着一個穿着道袍，身背桃木劍的道士，三十來歲，看起來倒是有模有樣，在那裡和里正振振有詞。
兩人摸黑出了門，沿着街道走向村子中央。
隔壁院子？
“夫人，快起來，”楊聰湊在門縫小聲道, “村裡出事了。”
“若是不降服這惡鬼，這惡鬼每晚都要附身一個人。孩子陽氣弱，是最先被附身的。一年可就是三百六十五個人。你算算帳，平攤到人頭也就十兩不到，請大夫深夜出個診還得十兩呢……再說你們大晚上的把貧道從拜秀山請來，沒錢你請什麼，貧道又不是做慈善的。”
“要三……三千二百兩！”里正倒吸了一口冷氣，結結巴巴地道，“道長，我們哪裡湊得出這麼多銀子啊。”
咒語貼着就貼着吧，不撕了。古代人比較迷信。之前打仗還供奉神靈造弩箭，這仗剛打完，神靈就改行保佑大家不生病，還真是全能。
沈月晞回身邊穿衣服邊道：“我不大聲說話，你告訴我村裡發生什麼事了。”
人羣裡已經有婦人喊道：“里正，爲了咱們村子，就讓道長先救治孩子，然後施法降服惡鬼吧。”
“錢都是小事，治病得去根。那個人在村子裡，惡鬼每天都要來害人。光爲孩子驅邪也沒用啊。”
楊聰想到李菀天天給梅普送飯，又伺候他吃藥。被惡鬼纏身自然是一定的了。
拜秀山，這不是昨天東集鎮藥鋪掌櫃提起的那個地方嗎。
一來是聲音太突然，二來是她聽着熟悉，有些走神，差點被腳下石頭絆倒。
她正琢磨要怎麼做，那假道士拿着桃木劍在那裡點點戳戳地比劃，一邊比劃一邊道：
“里正，惡鬼是在哪個人身上？你們直接告訴貧道，貧道就不必消耗法力了。”
“是……是西涼王世子。”里正猶猶豫豫地說道。
假道士的動作一下子僵住，手中的桃木劍也啪地掉在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