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她喃喃出聲，發生周遭空蕩蕩，不見任何人影。
只有一顆大樹，遠遠望去，是一條大河。
“咕嚕……咕嚕……”
打破安靜的是肚子的咕嚕叫，折騰了這麼久，餓得她都快站不穩了。
好想喝一碗香噴噴的魚湯，好想啃一口酥酥的油炸魚尾巴，然後再洗個澡，好好地繼續睡覺。
她想得仰着頭，想得口水都掉下來了，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小姑娘，你怎麼一個人呀？”
突然，一個帶着蠱惑的女子聲音傳來，琉璃急急轉頭看去，一眼就看出這是一隻狐狸精，一身的騷味。
琉璃看着她，笑了笑，沒說話。
“這地兒最近可不太平，你做一個小丫頭在這裡，可得小心點。”狐狸精笑着問道。
“怎麼不太平了？”琉璃好奇地問道。
“有大妖怪出現，妖怪級別的妖很少會到妖精層來，你最好小心點，指不定轉個身就遇到了，一口吞了你，哈哈。”狐狸精笑着花枝亂顫着。
“大妖怪，你不會就是吧。”琉璃睜大了眼睛，退了好幾步。
“嘿嘿，小丫頭，姐姐我看起來像壞人嗎？姐姐好心告訴你，後面追來了好幾頭大妖怪，右邊呢，有巨蟒窟，左邊呢，是猴妖山，這條道原本就只有前後兩個方向可以走，現在後面妖怪擋路，只有前面可逃了，你要是不逃你，就留下來幫姐姐拖延時間，姐姐先走一步了！”狐狸精說着，真的轉身就走。
琉璃愣了許久，左右瞧瞧，又回頭瞧瞧，也沒有多想，急急追着那狐狸精去，“姐姐，你等等我！等等我呀！我怕水，過不了那河。”
狐狸精在離大河約莫百步之遙停了下來，琉璃氣喘吁吁地追來，這個距離她就開始心跳加速了，莫名的怕水，似乎是天生的，她都不知道爲什麼。
“你怕水？”狐狸精狐疑地問道。
琉璃連連點頭，很着急，跟着狐狸精氣喘吁吁，似乎身後真的有大妖怪追上來一樣。
“你是什麼妖，怎麼就怕水了？”狐狸精問到。
“貓……”琉璃怯怯地說道。
“呃……貓……”狐狸精有些錯愕，貓在妖界是最小的妖精了，跟那些兔子啊松鼠啊差不多，她居然沒能一眼看出來。
“嗯。”琉璃乖乖地點着頭。
這個時候的她，不經世事，還都什麼都不懂，一顆心就如此的單純，一點兒都不玲瓏剔透。
“難怪會怕水了，得了得了，今日算你運氣好，上來吧，我揹你過去。”狐狸精很是大方。
“謝謝姐姐！”琉璃樂了，連忙躍上狐狸精的背，緊緊樓主她。
“哎呀，你別摟那麼近啦，我都快別你勒死了！”狐狸精抱怨着，眸中掠過了一抹冷意，便朝大河走去了。
她凌空踩在河水上，偶爾還被翻起的浪花打溼了鞋。
琉璃逼着眼睛，看都不敢看腳下洶涌的河水一眼，只覺得這條河洶涌得有些奇怪，卻不敢多想，指向快點過河去。
突然，嘭得一聲，似乎是一道浪花翻涌起來，水都濺溼了她一身。
琉璃正猶豫着要不要睜眼看看究竟怎麼回事，而就這瞬間，那狐狸精突然鬆了手，一個甩身，竟是狠狠地將她甩到水中去。
“啊……救命！”
“嗚嗚……彼岸……小主子……救救璃兒！”
……
她落水，沉浮着，掙扎着，一下子就嚇哭了，大喊救命。
那狐狸精笑得妖嬈，道：“傻丫頭，沒你來踮腳，我怎麼過得了這條橫河呢？”
說罷，竟是狠狠往琉璃腦袋上踩了一腳，借了力急速朝河的另一邊而去。
琉璃捱了那麼一腳，整個人立馬往下沉，她的小手在水面上憑空亂抓，卻也很快就沒入水中。
那種熟悉恐懼感，還有一模一樣的難受一時間全都涌了上來，她越是掙扎，整個人就越往水底沉，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卻不是很清晰，模模糊糊，她只知道這跟彼岸有關係。
她似乎看到自己落水，不對，看到了自己被人按入水中，只是，她怎麼看不到那個人是誰。
她覺得自己即將死去了，而就在這時候，突然一道紅光憑空出現，又似乎從她裙角下爆發而出去的，將她完全互助，竟然是輕而易舉地隔離了所有的河水！
她什麼都顧不上，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生怕呼吸不到空氣一般，連哭腔都忘記了。
突然，一道金光閃過！
她的注意力這才被吸引，金光，只有神佛才能擁有金光，是不是她遇到了神佛了呢？
她急急看去，那一抹金光早已緩緩而去了，像極了一條金色的魚。
難不成是龍魚？
她這個時候居然還能想這麼多，“骨碌……”肚子又開始叫了，也不知道是喝了太多的水，還是餓壞了，總覺得不舒服。
緩緩地，她被那紅光護着離開了水面，緩緩落在了河岸上。
她看得清清楚楚，另一邊河畔，一灘鮮血，隱隱傳來了狐狸的騷味，是那隻狐狸嗎？
彼岸把她怎麼了？
怎麼連屍骨都不見影子，只剩下血跡？
“彼岸，你出來，彼岸！”她大叫，小臉蒼白。
良久，彼岸纔出現，同樣是一身溼漉漉的，髮絲有些凌亂，看着琉璃，眉頭緊鎖。
“彼岸，你殺了那狐狸！”琉璃問道。
“是。”彼岸點頭。
“爲什麼？”琉璃問道。
“她該死，騙了你。”彼岸淡淡說道。
“罪不至死。”琉璃怒聲。
彼岸卻是不說話了，小心翼翼地鋝起緊貼昨天臉上的髮絲，手中幻出妖紅的流光來，掃過她一身溼漉漉，良久良久，纔開了口，道：“琉璃，你的心慈，會害了你的性命，這裡是妖界，記住這裡的規則，不僅是肉弱強食，而且妖性狡詐，不要相信這裡的任何人。”
琉璃沒說話，看着他，腦海裡不斷地重複方纔在水中看到的一切，似乎幻境，還是錯覺呢？
“彼岸，我剛剛在水下看到你了。”她還是開了口。
“我也在水下。”他淡淡說道，他的話，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了。
“不對，我沒看到你，我看到我自己了，好像被人壓入水中。”琉璃認真說道。
“傻瓜，剛剛不是被人踩到水裡去了。”彼岸無奈笑着。
“可是，我剛剛好像看到自己了，我看到有人把我的腦袋壓到水裡去，彼岸，我好像死不了，就像剛剛，都溺水那麼久了，我就是難受，也沒有什麼性命之危！”琉璃急急說道。
“黑色貓又有九條命，某種意義上說，你還真的死不了。”彼岸笑了。
“真的嗎？”琉璃大喜。
“嗯。”彼岸點了點頭。
“可是貓有九命，說的就是可以九次化險爲夷的意思吧，可不是真正的九命的意思。”琉璃好奇地問道。
“黑色貓又怎麼能修出一身白毛的貓妖呢？”彼岸反問道。
“嗚嗚……我到底是什麼人嘛！”琉璃急了，腦袋裡又浮出在修羅聽到的那些閒言閒語。
“修行吧，或許修行到一定的程度，你就知道了。”彼岸淡淡說道。
琉璃狐疑着看着她，道：“你不會是要騙我修行吧？”
“傻丫頭，修行是修在你身上，又不是修在我身上，你要記住，能保護得了自己的，永遠只有自己。”彼岸說道。
“我纔不管，你要一直待在我身旁，彼岸等我長大了，你會不會就老去了呢？”琉璃說道。
“傻丫頭，別扯開話題，修羅凌王到處在找你，要殺了你，你若不決心修行，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彼岸無奈說道。
“彼岸，你怎麼不早點救我啊，嗆水的感覺可難受了，我以後再也不靠近河流湖泊了！”琉璃還是轉移了話題。
“因爲……因爲……”彼岸卻是答不上來。
“因爲什麼啊，你又睡懶覺了不成，你怎麼天天睡覺，比我還懶！”琉璃好奇地問道。
“不是，因爲，我也不確定能不能對付得了那隻妖精。”彼岸明顯的尋藉口。
可偏偏驚慌未定的琉璃沒看出來，她又看向了前方那攤血跡，狐疑道：“怎麼可能，你的修爲那麼高，都能進修羅界了。”
“有些妖物，還真奈何不了呀。”彼岸笑着。
“真的？”琉璃認真了。
“真的。”彼岸淡淡笑着，正要轉移話題，大地卻突然震了！
怎麼回事？
一時間，地動山搖！連彼岸都驚了。
“一定是那些大妖怪來了，狐狸精沒有騙我！”琉璃急急說道，這話音一落呢，竟見一個巨大的蟒蛇頭憑空出現，直衝而來。
“嗚哇！”琉璃大叫一聲，卻沒有躲，反倒是狠狠將彼岸推到後頭，伸開雙臂護住了他。
“你做什麼？”彼岸完全理解不了她此時的行爲。
“保護你啊，你不是說奈何不了一些妖物嗎？”琉璃認真說道，看着那蛇頭的靠近，嚇得心跳加速，雙眸都閉上了。
“你這是找死，怎麼怎麼笨呢？”彼岸說道。
“不會，剛剛不是說了，我有九條命嘛，就算沒有九條命，也有九次大難不死的機會，沒事的！”琉璃倒是樂觀，只是，聲音明顯都顫了，她察覺得到周遭氣息的變動，那頭大蟒蛇靠近了。
“你會被咬死的。”彼岸淡了身影，一道妖紅的流光早就流溢而出，將大蟒蛇擋下。
“彼岸，你快走，我應該能擋一會兒！”琉璃卻是認真。
彼岸看着她那倔強的小小身軀，眸中的哀傷越來越濃，手緩緩擡起，那被妖紅之光困住的大蟒蛇就這麼無聲無息瞬間爆裂了……
他彷彿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失落地靠在琉璃背後，他淡淡道：“傻丫頭，你可以睜開眼睛了，那蛇被你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