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魑魅魍魎
或許是之前阿里的HR直接蹲在百度科技園門口挖人，給陳默留下了喜聞樂見的印象。
而被微軟裁員的這批員工，個個都是搜索領域的頂尖人才。
更難得的是，微軟的工作節奏和福利待遇與彼岸高度契合：都是8小時工作制，年假天數相近。
陳默立即致電徐培新準備招攬人才，結果發現對方早已行動，所有錄用者先進入青藤學院深造。
下屬能想到自己前面，這讓陳默頗爲欣慰，當場表揚了幾句。
彼岸的離職賠償嚴格按照勞動法標準執行，一是彼岸離職率遠遠低於行業標準。
要知道科研、醫療、教育等強調穩定性和專業積累的低流失率行業，員工流失率一般在5%~10%這個區間。
像傳統企業基本上在15%~20%左右，而互聯網等行業強調平衡與新鮮血液引入的屬於高流失率行業，員工年流失率則在20%~30%。
而彼岸呢？只有3.23%，其中絕大多數主動離職都是選擇出去創業。
對於數萬人的集團企業，這個數據已經堪稱離譜。
但還有一家企業的離職率更驚人，不足2%。
那就是.胖東來！
回國後的陳默一直分身乏術。
彼岸集團的戰略轉型、陸奇的爭奪戰與百度的商業合作佔據了他大量時間。
而且他發現自從自己成爲了華夏首富，行業論壇和峰會的出席和講話接連不斷，擠壓了他剩餘的所有時間。
直到此時，他才猛然驚覺，胖東來從7月1日開業到現在已經整整兩個多月，而他好久沒有聽到胖東來在京城的經營狀況了。
在陳默的預想中，這家承載着爲人民服務般商業理想的零售超市，應該其鮮活的時令果蔬、優質的產品和令顧客如沐春風般的服務，在皇城根下掀起一場零售革命。
當時他記得彼岸還在胖東來開業時，進行一番鋪天蓋地的媒體造勢，加上彼岸科技園內的胖東來店積攢下的好口碑，在當時引發過轟動。
但當他此刻點開搜索欄，跳出的新聞卻讓他的眉頭漸漸擰在了一起。
《消防隱患？DL中關村店遭突擊檢查》
《DL以低成本從玉石獲取暴利，幾百成本賣上萬》
《外來的零售品牌水土不服，DL遭遇經營困境》
《有消費者稱在DL買到假貨，維權艱難》
《DL推行跪式服務，被質疑壓榨員工尊嚴》
由於胖東來除河南外，僅在彼岸科技園周邊小有名氣，若不特意關注，網絡熱度並不高。
網上評論區裡暗流涌動，某些刻意帶節奏的陰陽話術，陳默一眼就能看出對方包藏禍心。
看來於東來這段時間的日子恐怕不太好過。
陳默當即撥通了於東來的電話：“東來哥，最近情況怎麼樣？”
幾分鐘後。
“.嗯，沒事就是問問，掛了啊！”
掛斷電話的陳默臉色陰沉，胖東來果然出問題了。
電話裡於東來雖然一直說“沒事”，但言語間流露出的異樣情緒還是被陳默敏銳地捕捉到了。
上一世，胖東來因種種限制困守一方，卻仍有無數消費者甘願驅車數百公里專程前往，甚至催生出專門代購的“黃牛”。
爲何？
只因那些所謂的大型商超，早已在一次次敷衍、漲價、缺斤少兩中，將消費者的信任消磨殆盡。
而這一世，胖東來進軍京城，是陳默一力推動的結果。
當初於東來心有顧慮，本不願踏足這片是非之地，京城商超圈的水太深，暗流涌動，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但陳默最終還是說服了他，因爲於東來想要給更多的老百姓帶來真東西。
在彼岸科技園區內，胖東來確實安然無恙，那裡是他們的主場，規則由他們書寫，無人敢耍陰招。
可如今，胖東來剛剛邁出園區，就在陳默的龍興之地華清嘉園，遭遇了這些下作手段。
檢查刁難、網絡謠言、惡意挖角、職業碰瓷……
一樁樁，一件件，擺明了是要把胖東來往死裡整。
無人知曉此刻陳默心中翻涌的怒火。
但他知道，有些人做了惡就該付出應有的代價。
次日，陳默口罩墨鏡帽子三件套加身，帶着同樣裝扮的老莫來到胖東來中關村店。
雖然店裡仍有零星的顧客在貨架間穿梭，但與他預想中人頭攢動的火爆場面相去甚遠。
在生鮮區轉角處，他們發現了正在與超市店長低聲交談的於東來。
陳默大步上前，輕輕拍了拍對方肩膀：“東來哥，這就是你說的還好？” 於東來先是一怔，隨即從聲音認出了這個打扮得像銀行劫匪的小友。
他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現在這樣.已經比上週好多了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去樓上店長室談吧，小張，你也來下。”
隨後三人來到二樓的店長室後，當陳默卸下僞裝，那個張姓的店長看到陳默真容，不禁有些激動，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下見到首富.
陳默沒有墨跡的習慣，直接開門見山，“網上那些新聞真真假假，我想知道最近胖東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於總，要不我來說？”張姓店長毛遂自薦，隨後看於東來示意了一下，開始義憤填膺把胖東來最近遭到的不公，原原本本地道來
開業初期確實延續了河南總店的輝煌。
明碼實價的商品、過硬的產品質量、充滿人情味的細節服務，很快贏得了周邊社區居民的青睞。
每天清晨還沒開門，等候的隊伍就從正門排出去近百米。
可惜好景不長。
約莫一個月後，各種蹊蹺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
先是頻繁接到消防、衛生和稅務的連番突擊檢查，雖然每次檢查都順利通過，但反覆的封場排查嚴重影響了正常營業。
接着坊間開始流傳“胖東來曾發生重大火災，死了不少人”的謠言，嚇得不少老年顧客不敢登門。
更棘手的是競爭對手的挖角，周邊三家大型超市開出雙倍薪資，專門針對胖東來生鮮採購和客戶服務部的骨幹員工下手。
網絡上突然涌現大量經過PS的虛假照片：腐爛的進口水果、標價888元的“天價西瓜”，甚至還有職業碰瓷者在食品區假裝食物中毒。
最荒唐的是，京城突然冒出一家同名的“胖冬來”的山寨超市，從裝修風格到員工制服都刻意模仿，賣的卻全是劣質商品
老百姓哪管這些彎彎繞，一傳十十傳百，胖東來的口碑就像斷了線的風箏，直線往下墜
張店長說完後，胸口劇烈起伏着，顯然依舊耿耿於懷。
“.其實這些都還好。”於東來接過話頭，語氣平和得像在聊家常，
“消防檢查我們全力配合，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
那些跳槽的員工，在對家幹了不到半個月就都跑回來了，因爲受不了那邊的績效考覈和工作強度。”
他端起保溫杯抿了口茶，繼續道：“至於供貨渠道被卡，我們早有準備。胖東來60%的商品都是自營品牌，他們想斷也斷不了。
京城這些手段，都是我們河南老家玩剩下的，山寨店那邊，法務已經在走侵權訴訟流程了”
於東來攤開雙手，臉上掛着標誌性的憨厚笑容，“所以你看，真還挺好，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現在每天還能保持這個客流量，我已經很知足了。”
陳默單手撐着下巴，眼睛眯成一條縫：“查出來是誰在背後搞鬼了嗎？”
“還能有誰？”於東來笑呵呵地指了指窗外，“左不過周邊那幾家，具體是誰，重要嗎？”
“重要，很他媽的重要！”陳默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突然音量提高，把一旁的店長嚇了一跳。
“東來哥，知道你這人最大的缺點是什麼嗎？”
店長偷偷嚥了咽口水，於大哥這麼好的人，能有什麼缺點？
“你這人就是心太善，總把人和事想得太美好。”陳默語速緩慢。
“這樣.不好嗎？”於東來依舊樂呵呵的，“做好本分，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理是這個理。”陳默揉了揉自己太陽穴，“可這世道，人善被人欺.”
“要是欺負得太狠，不也會被掀翻嗎？”於東來眨眨眼，像個看透世事的老頑童。
“既然有能力，何必讓老實人受了委屈.”
陳默突然住了口。
他在於東來那雙澄澈的眼睛裡，看到了大智若愚的智慧。
這個看似憨厚的老哥，經歷過的風浪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選擇用善意對待這個世界。
——這是個內心強大到可怕的人。
陳默有些敬佩於東來的爲人。
他做不到這樣的境界，但不妨礙他想用自己的方式方法來處理此事。
“行，這事我知道了。”陳默站起身，語氣輕鬆了幾分，“您就安心經營胖東來，其他的”
他略微頓了頓，“交給我。”
原本打算約於東來吃晚飯，現在卻沒了心情，陳默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開工”。
於東來敏銳地察覺到什麼，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小默，別亂來！真不至於！”
“您就把心放肚子裡。”陳默笑着掰開他的手，“我可是遵紀守法、愛國愛民的良心商人！”
甚至還拍了拍於東來的手背，“放心，沒逝的，走了啊~”
轉過身，陳默原本臉上溫和的笑容驟然消失殆盡，眼神冰冷。
目送那個裹得嚴嚴實實的背影消失在電梯口，於東來心裡突然揪了一下。
你這麼說，我才更不放心啊
雖然過去的打交道不算多，他了解這個小老弟。
陳默越是笑得人畜無害，越危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