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純苦笑一聲,道:“我已經派人去高陽王家和夏侯家傳旨,只要他們願意臣服,我可以赦其之罪。”
“所以,你是不打算殺他們。”楚易明白了。
“如果他們膽敢在我背後,再咬一口,那我聽你的建議,殺!”李純冷道。
“你有底線就好。”楚易白了他一眼,突然一臉神秘,“泄密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李純當即眉頭皺了起來,冷漠道:“有了一些眉目。”
“是他吧?”楚易喝着酒道。
“嗯!”李純點了點頭,“我已經讓麗競門的人監視他的一舉一動,隨時都能把他拿下,不過還得等你回來再做決定。”
楚易笑了笑,道:“神國最近是鬧不起來,但楊鵬煊不可能看不清形勢,讓大唐把各州全都安撫好了,神國就只能滾回南方喝西北風了,所以,他們遲早會憋不住的,咱們便將計就計,讓他們看到一些,想看到的東西。”
“我也正有此意,你覺得什麼時候神國會再戰?”李純問道。
“只要夏侯家和高陽王家,不與神國聯合,不出一個月,他們就得狗急跳牆,可如果夏侯家跟高陽王家與他們聯合起來,咱們就有兩個月的時間喘息。”楚易推測道。
“聯合起來,不應該更快的進攻嗎?爲什麼要拖兩個月。”李純不解的問道。
“高陽王家和夏侯家,不可能真心跟神國聯合,主要的目的,還是逼你退位,你這個人皇的威脅實在太大了,沒有兩個月的準備,他們怎麼敢殺到長安城來?”楚易笑着道,“如果高陽王家和夏侯家不跟神國聯合,楊鵬煊就只能調集諸國所有的兵力,與我們決一死戰,只要佔據了優勢,就能夠吸引高陽王家和夏侯家攻打長安城。”
“那暫時放他一馬。”李純鬆了一口氣。
“我先回去了。”楚易起身道,“陛下準我一個月的假,我去成親。”
“跟誰?”李純下意識問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楚易還是那句回答,走到門口時,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問道,“你什麼時候娶秦良玉?”
“你……”李純對他真是無可奈何,乾脆也回了一句,“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兩人相視一笑,楚易大步離開,李純正準備批閱公文,只聽到外面傳來悅耳的歌聲。
唱道:“舊夢依稀,往事迷離,春花秋月裡……君來有聲,君去無語,翻雲覆雨中……雖兩情相惜,兩心相儀,得來複失去……望長相思,長相守,卻空留琴與笛……願勿相忘,願勿相負,又奈何恨與欺……得非所願,願非所得,看命運嘲弄,造化遊戲……”
天下安定,各州收復,夏侯家有些惴惴不安,夏侯撫已經下令調集重兵,守護燕雲十六州,即便無法進攻長安城,也不能捨棄掉燕州。
“哥哥,如今外界的局勢大變,我們要改變策略了。”夏侯氏與夏侯撫兩兄妹坐在一起喝茶,眉宇間都透着憂慮之色。
“呵呵,成王敗寇,我已經下令收縮兵力,如果楚易小兒率軍前來攻伐,我便率領燕州子弟,與他死戰到底!”夏侯撫冷冷說道。
夏侯氏嘆了一口氣,沉默不語,她喝着茶,手指在桌上輕點,有些漫不經心,幾個月前,她還是大唐母儀天下的皇后,而現在她卻成爲了叛賊,世事變化,讓人唏噓。
“妹妹有話直說就是。”夏侯撫看出了她的心意。
“對神國的使者和李純的信箋,你怎麼看?”夏侯氏問道。
“如今長安城各大勢力,羣龍無首,人皇強勢,楚易用兵如神,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便平定了各地藩鎮,把權利收歸朝廷,如今的大唐,已經不是幾個月前的大唐了,看似內憂外患,實際上卻是一片欣欣向榮,只要給李純一年的時間,大唐將對神國呈現出碾壓的勢態!”夏侯撫可不傻。
他局勢看的清清楚楚,可越看的清楚,他就越想要裝糊塗,如今夏侯家,早已經不是幾個月前的夏侯家了。
“所以,哥哥不是準備聯合神國一戰,對嗎?”夏侯氏問道。
“跟楚易這小王八蛋打仗,那就是自己找虐,此人如今氣候已成,能夠壓制他的人,都不在長安城,即便高陽王家和我們一起,再聯合神國,也不可能有任何勝算。”夏侯撫說着,嘆息了一聲,“最重要的是,我們即便再次把天下攪亂,卻也不可能打下長安城,而且,李純得到了天帝玄武甲的認可,他這個人皇,已經勢不可擋,只要有他坐鎮長安,這皇位永遠不會易主!”
夏侯氏臉色一變,她自然知道天帝玄武甲,那可是太宗皇帝的戰甲,曾名聲遠播,一件天帝玄武甲,一件九龍聖皇璽,已經坐實了人皇的位置,誰也撼動不了。
李純根本就不用離開長安城去征伐天下,他有一個好兄弟,而這個好兄弟還是一位少年軍神,從草原到海疆,從海疆到長安城下,從無敗績。
“他的命,可真好,我皇兒要是有冠軍候相助,也許這天下,就是我皇兒的天下了。”夏侯氏說道。
“小妹啊,不是我小看進兒,即便楚易扶持他當了人皇,這天下也不會比現在更好,我甚至覺得,會比現在更壞。”夏侯撫苦笑道,“他能做到像李純那樣,對楚易無條件信任嗎?他能放心的讓楚易帶着幾萬荒族騎兵,在大唐的土地上征伐嗎?他敢封楚易爲一字並肩王,並且讓這爵位與國同休嗎?”
夏侯撫喝了口茶,譏笑道,“他不敢,也沒這個魄力,所以,即便他當了皇帝,最先做的就是聯合長安城的勢力,殺了楚易,過河拆橋。是我,我也會選擇李純。”
夏侯氏又如何不知道自己那個兒子不爭氣,大好的局面,化爲烏有,雖然這其中也有夏侯家的原因,也有她的誤判,可如果他爭氣一些,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哥哥,我覺得你應該考慮李純的建議,天下大勢不可逆,大唐中興是必然之事,如果等到楚易收拾了神國,掉過頭來對付我們,也是遲早的事情,我知道燕州子弟,絕不會反叛夏侯家,他們會跟着你與楚易決一死戰,可是……”夏侯氏的眼光看的很遠。
“不必說了。”夏侯撫冷冷的打斷道,“我會考慮的。”
夏侯氏沒有再說下去,他知道夏侯撫心底邁不過這個坎,接受李純的建議,他夏侯家就必須交出軍權,雖然爵位可以保留,可卻得永遠離開燕州,去長安城養老。
與夏侯家的平靜不同,高陽王家發生了激烈的爭吵,王守成的正房一脈,已經提議要將李秀獻出去,與人皇求和。
偏房則是激烈的反對,他們決定要跟神國使者談判,簽訂協議,一同對抗人皇,絕不能把李秀獻出去認輸。
坐在主座上的王家家主,一直眯着眼睛,保持着沉默,換做以往他早就打斷了他們,可現在他卻沒有參與的意思。
等到各自爭的面紅目赤,口乾舌燥時,王家家主去起身離開了,他來到王家密地,一處門戶外,講起了如今的形勢:“老祖,情況就是這樣,如今的局面,對我們很不利。”
過了很久,門戶中傳來蒼老的聲音,道:“大唐立國三千年,對我王家不薄,神國卻是狼子野心,如果讓神權代替皇權,我王家日後怕是連立足之地都沒了,不過,即便如此,人皇的強勢,日後也同樣會威脅到我王家的根基,如何取之,確實兩難。”
“老祖以爲,我們等當如何處之?”王家家主問道。
“留着李秀,不要與神國使者接觸,靜觀其變,但也不能坐以待斃,去西邊聯繫蠻族的那些神廟。”王家家主說道。
“真的要這麼做?”王家家主有些擔憂。
“這是我們最後的退路,誰讓這天底下,竟然出了一個聖人,別說夏侯家那個老不死的,就連我也不敢輕易出關。”王家老祖聲音中透着忌憚。
“聖人有這麼可怕?”王家家主問道。
“長安城三大巨擘是何許人也?顏玉這老不死的,又是何許人也,在聖人面前,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你覺得不可怕?”王家老祖笑着道,“你沒看到,醜家的老不死,自從聖人出現後,便躲進了自家的小世界裡,什麼忙都不願意幫,他是不想讓聖人抓去做了盾牌。”
“老祖這是何意,難道說那些巨擘們都回不來了嗎?”王家家主不敢相信。
“宮裡的那隻狐狸,一旦跨海找到妖族,咱們人族的末日就到了,聖人把他們抓走,不過是要提前做一些準備而已。”王家老祖說道,“如果哪天聖人把我們想起來了,哪怕躲到小世界裡,也得乖乖的出去,除非……我們能夠逃出牢籠!”
“牢籠,什麼牢籠?”王家家主聽了一神冷汗。
“現在知道,只會讓你絕望,什麼時候你能夠達到老夫的境界,或許有一線超脫的機會。”王家老祖苦笑道,“哼,聖人?那些傢伙,都不是好東西!去西邊吧,那些神廟曾受我王家先人指點,定不會負我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