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的包廂裡,平日裡看起來正經嚴肅的六扇門捕快們正在他們總捕頭的帶領下開懷暢飲。幸好包廂隔住了衆人的視線,不然如果大家認出來他們,還指不定要怎樣的驚訝。
金九齡此刻端着酒杯不動聲色的觀察着衆人的行動。這幾天裡,他拿出當初在□□考試的架勢來,努力的將六扇門所有記載衆位捕快資料的宗卷以及以往案例的宗卷都拿出來細細研讀了。也虧得他是總捕頭能有這樣的權利,更幸運的是他有超強的記憶力來讓自己記住裡面的內容。
儲存在了腦中的資料讓金九齡送了一口氣,他現在能肯定自己應該不會露出什麼馬腳了,所以給自己一個放鬆的機會也是和大家拉攏感情認清關係,他招待大家一起來醉仙樓吃飯。在席間他雖然也是和大家一起吃喝,可是更多的時間是在觀察衆人的行動。
六扇門是一個特殊的組織,直屬皇帝管理,專門處理一些明面上不好處理的事情,平時也和江湖人士有着較多的交集,六扇門的捕快放到江湖上看那也是個頂個的高手,也有着比較深厚的人脈。當然皇帝挑選自己的人,必定不會挑選那些背景太過複雜的,所以這些捕快的資料倒也是簡單。
當然,雖然六扇門精英衆多,可是他也需要在精英中挑選更出色的人才作爲自己的左右手。在看了平常的表現,卷宗的書寫以及這次酒桌上的舉動之後,他看中了三個人,一個是到了六扇門第一個和他說話的莫守,他性格比較單純,武功也很是高強,從小和哥哥莫靖相依爲命,這種人的忠心一旦獲得了,也就不易失去,而且他適當的正義感也讓金九齡比較欣賞。第二個是那個對自己比較疏離防備的捕快謝葭,從他寫的宗捲來看,他的思維邏輯十分縝密,也擅長從證據入手,再者,他的武功也十分高強特別是劍法,在整個六扇門離可能僅次於自己。第三個人則是仵作半夏,這時的仵作相當於現代的法醫,金九齡一向對法醫這個職業很看重尊敬,加之半夏驗屍的手法很高超,在某次和金九齡的交流中對於金九齡某些引自現代法醫的技術十分感興趣,算是除了莫守之外給自己好感最多的人之一了,只不過這個半夏雖然在談論驗屍的時候津津樂道,可是私底下就偏向清冷了。
就在這時,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張笑臉,金九齡定睛一看,卻是莫守端着一杯酒站在自己的面前:“老大,我有件事情很好奇,爲什麼你突然把自己的鬍子給剃了啊?”
莫守這麼一問,金九齡忍不住擡手摸了摸自己光潔一片的下巴。金九齡的那臉鬍子除了和繡花大盜的造型有關讓他很受不了之外,更讓他受不了的是那臉鬍子是在是有礙潔淨,吃飯喝水的時候不小心就會弄在鬍子上,而且不留神還會結在一起,所以在研讀完資料不需要鬍子遮擋表情之後他就將鬍子剃了,順便看了看這幅身體尊榮究竟是個什麼樣。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這具身體容貌居然十分不錯,長相稱得上俊美,而且剃了鬍子之後,讓人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睛居然是雙桃花眼,五官搭配在一起看起來相當吸引注意力,柔和的輪廓讓這張臉看起來也十分的可親。如果當時和陸小鳳打賭時自己剃了鬍子,那麼贏得人未必就是四條眉毛了。
“這個嗎,突然覺得很麻煩,所以就剃掉了。”金九齡摸着下巴笑了笑說道。
莫守聳聳肩:“說的也是,只是沒想到老大剃了鬍子長這個樣子,倒是出乎意料的年輕。”
金九齡看着莫守,覺得他說話還真的是一點兒都沒顧忌,便也和他扯起別的話題喝起酒來。這場酒一直喝到了醉仙居打烊了他們才走人,席間金九齡一直和衆人說話飲酒,喝了酒之後大家都放開了很多,由此他倒是看出了不少人的真性情,和大家的距離也拉近了不少,那些捕頭們也都逐漸跟着莫守喊起“老大”來,算得上是賓主盡歡了。
酒足飯飽後,大家都各回各家了,金九齡則是獨身一人走到了河邊散步,讓夜間的清風吹吹自己有些暈的腦袋。古代的夜晚和現代的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比起來平靜許多,如天鵝絨一般的夜幕之上,明月高懸,星光閃爍,讓人整個放鬆了下來。雖然已經是夜晚,可是河上倒有不少船隻經過,紅色的燈籠映在粼粼的水波上顯得有些朦朧,想了想,金九齡突然知道這些船是做什麼用的了,畫舫歌姬。
要說起來,古代的□□都是合法的行當,倒是讓他有些不適應。就在他的思緒逐漸飄遠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有人在喊他:“金爺,金爺,我家小姐有請。”
一開始金九齡還真沒反應過來這是在叫自己,一直到聲音越來越近纔看去,發現一個站的十分清麗的少女對着自己叫喊。
停下了繼續前進的腳步,金九齡雙手向少女拱了拱:“請問姑娘可是叫的在下?”
那名清麗少女向金九齡福了福身:“正是。小女子霧拾,我家小姐請您到船上一聚。”
金九齡不動聲色的看着這艘船,船身不小,而且裝飾也很多,船上的燈籠更是說明這艘船上人的身份正是妓子。金九齡無意惹麻煩上身,便再次拱了拱手說道:“霧拾姑娘有禮,你家小姐邀請,在下本不該推辭,只是在下家中還有事,所以得先行一步。”
說完金九齡就準備離開,卻聽到一陣動聽的女聲響在清冷的夜中:“奴知道自己身份卑賤,也知道金爺身份特殊。剛剛金爺望着夜色似有感嘆,腳下步伐也不快,想必只是月夜散心,家中並無他事。奴叫金爺一聚,只是爲了感恩,金爺如果嫌棄奴的身份也自可離開,奴毫無怨怪,只是自己身份太過卑賤而已。”
女子的聲音到最後已經隱隱含了自嫌,金九齡看了看周圍也逐漸有人關注到這裡,又想到這是相熟之人,剛剛也並沒有直接點明自己的身份想必沒什麼惡意,便只能說道:“在下這就來。”說完他便足下一點,飛身到了船上。
一直等候着的霧拾微微俯身:“金爺請隨我來。”
金九齡點了點頭隨着霧拾走了進去,比外面船身更加華麗的是船艙,裡面用紫色的輕紗裝飾,讓所有的景色若隱若現,營造了一種神秘的氣氛,可是香爐中冉冉的冷香卻又讓這裡顯得不是那麼媚俗。霧拾走到紗簾那裡輕輕的聊開簾子:“金爺,請。”
頓了一下,金九齡擡腳走了進去,忍不住被眼前所看到的場景驚豔了。一個堪稱絕世的女子斜斜的坐在凳子上,身上穿的是淡綠色的衣服,衣裙沒有太顯眼的顏色,只是在裙角和袖子和領口上用銀線繡出別緻的花紋,深綠色的腰帶將女子不盈一握的纖腰勾勒出來,長長的腰帶蜿蜒的在裙上,讓金九齡一瞬間想到了楊柳枝。女子並未佩戴什麼首飾,只是將烏黑的髮絲挽成一個斜斜的髮髻,上面用銀簪固定,只插了一朵新鮮的木蘭花。女子的容貌十分美麗,倒不是五官有多麼精緻,只是每個地方都讓人覺得長得恰到好處,而且透着一股溫潤的感覺,特別是當她在看你的時候就好像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一般,讓人忍不住好好將她呵護。縱使金九齡在前世看了那麼多的美女明星,也沒有一個人能給他這樣的震撼。
女子看到金九齡起身行了一個禮:“奴蘇媚兒給金公子請安,此次魯莽請金公子上船,只是機會難得,想要專程向您道謝。奴知道以金公子的身份必定是不會於媚兒這樣的人相交,所以只今晚一夜,讓媚兒爲你彈奏一曲。畢竟奴也只有這把琵琶和這琴音是乾淨的了……”
金九齡聽着蘇媚兒柔和的聲音,看着她平淡的神情和一直挺直的脊背點了點頭,坐在了爲他準備好的位置上:“您請。”
金九齡的爽快的行爲顯然出乎了蘇媚兒的意料,她擡頭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慢慢的揚起嘴角,那微微的笑容顯示出了主人最真心的喜悅,讓金九齡覺得此女淪落風塵真的是蒼天無眼,這種女子本應讓人呵護長大,找一位良人幸福一生。只可惜現在所在的時代造成了這樣的悲劇,是他不可能解決的。現在認真的聽完蘇媚兒一曲,是他能爲她所作的唯一一件事了。
蘇媚兒嘴角的笑容一直沒有消失,拿起了琵琶開始彈奏,纖纖十指上帶着的精美甲套更顯得她皮膚白皙。
嘈嘈切切錯雜談,大珠小珠落玉盤。聽着蘇媚兒彈奏的琵琶,金九齡忽的就想起了前世白居易寫的《琵琶行》。船裡的燭光搭在蘇媚兒臉上,更是爲她增添了柔美,金九齡聽着琴聲看着窗外的夜色,思緒也逐漸飄遠。
蘇媚兒彈完一曲,看着金九齡回憶的神色,沒有開口,一時之間船艙裡十分的安靜,只聽得到船外的水聲。過了半晌,金九齡纔回過神,笑着說道:“蘇姑娘的琵琶當稱一絕,這一曲倒是讓我想到了很多過去的事情,作爲謝禮,再好不過。”
蘇媚兒聽到金九齡的誇獎,笑容更是加深了幾分,剛剛想開口,卻突然看到原本站在船艙外的霧拾端着一個托盤匆匆的走了進來,向蘇媚兒使了一個眼色,頓時蘇媚兒收斂了笑容,站起身說道:“實是失禮,還請金公子先走一步,失禮之處,媚兒改日再告罪。”
“媚兒這麼急做什麼,當媽媽是老虎麼。真虧得我聽說金爺來到這裡匆匆趕來,你這樣行事,倒是丟了我“容色”的面子。再說了金爺前幾日救了我容色花魁的性命,我這個主人也要出來道個謝不是。”就在金九齡剛剛點頭準備離開之際,一個人緩緩的走了進來,容顏豔麗,丹鳳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蘇媚兒,讓這個一直淡然的花魁神色一變。
感覺着船艙中詭異的氣氛,金九齡在心中苦笑,所以他就說,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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