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庇護所地基的準備
吃完那頓高熱量的兔肉大餐,林予安感覺到一股踏實的熱流從胃部擴散至四肢百骸!
這頓飯提供的純粹脂肪和蛋白質,正是他接下來進行高強度體力消耗所必需的能量儲備。
他沒有休息,喝了幾口水,補充完水分後,便徑直走向那個已經挖掘好的地穴。
下午的陽光穿過稀疏的雲層,投下柔和的光線,但氣溫依舊在零度徘徊。
時間緊迫,他必須在天黑前,爲整個庇護所項目打下最堅實的第一步,奠定基石。
在一個只爲撐過50多天的庇護所項目中,他必須面對一個致命的問題,潮溼。
林予安站在地穴前,對着鏡頭,像一個專業的建築師一樣闡述着自己的設計藍圖。
“在一個半地穴式的建築裡,地面的潮氣會不斷向上滲透。”
“如果是木頭直接接觸泥土,潮氣會迅速浸溼牆體和內部空間,帶走寶貴的熱量,在拉布拉多的冬天,潮溼就等於失溫。”
“拉布拉多冬季的主導風向是強勁的西北風,所以我的後牆直接利用了這面西北向的天然巖壁。”
“這意味着,我的入口必須朝向東南方,這樣既能避開主風,也能在上午接收到寶貴的陽光。”
“所以,我打算先用石頭,建造一道防潮層,用石頭砌築一個完整的、封閉的‘U’形基礎平臺。”
“同時也爲承載未來的屋頂,提供一個絕對穩固的平臺,東、西、南三面牆的頂面,必須保持絕對的水平。”
“這等於爲後續的木工活,提供一個零誤差的起點,只有在這個堅實的平臺上,我才能快速準確地搭建上方的木牆。”
這個決策的核心,是能量的置換。
用現在的體力,去完成一個絕對標準化的石制平臺,可以極大地降低後續木工階段的難度。
也可以節省未來因爲對抗潮溼和寒冷而需要消耗的更多卡路里。
他的目標,是在地穴的東、西、南三邊,用幹砌的方式,壘起一道齊腰高的基礎牆。
然後會在東南向的南牆上,預留出入口的位置。
這項工作的啓動,始於對材料的精細規劃。
他走到之前挖掘時特意分類堆放的石塊堆旁,開始進行二次篩選。
這不再是簡單的搬運,而是一場基於經驗和對物理結構理解的嚴謹分類工作。
“要建造一道穩固的幹砌石牆,我們需要三種不同功能的石頭。”
他一邊吃力地搬動着石塊,一邊對着鏡頭進行講解。
“第一種,是基石。”
他用一根木製撬棍作爲槓桿,艱難地將一塊幾乎有兩個半籃球大小,底部相對平坦的花崗岩從石堆中分離出來。
“它們是整個地基的承重基礎,必須足夠大足夠穩,每一塊都要深深地嵌入地穴底部的泥土中,以防止任何形式的沉降或位移。”
“第二種,是主牆石。”
他指着一大堆中等大小,形狀各異的石塊道:“它們將構成牆體的主體部分,理想的主牆石應該有一定的厚度。”
“並且至少有一個相對平整的面,這樣纔有利於層層堆疊,需要各種形狀的石頭來互相咬合、鎖死。”
“最後,也是數量最多、最關鍵的,是楔石。”
“在幹砌石牆中,絕對不允許有大的晃動,這些小石片就是用來填充大石塊之間所有可見的縫隙。”
“並進行高度調整,確保每一塊主牆石在放置後都絕對穩固,不會產生任何晃動。”
在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裡,林予安完全沉浸在這項枯燥的分揀工作中。
他將篩選好的石料,分門別類地搬運到地穴的施工區域內。
十幾塊巨大的基石被他用槓桿原理和滾動的方式,艱難地挪到了地穴三邊的邊緣。
主牆石和不計其數的楔石則被他按照大小,整齊地碼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不夠,遠遠不夠。”
他清點分類完石堆,對着鏡頭說道:“地穴裡挖出的大多是碎石和中小型石塊,真正能用作基石和主牆石的,數量嚴重不足。”
沒有浪費時間,立刻帶上他的撬棍和手套,開始了他的“採石之旅”。
隨後他將目光鎖定在了庇護所周邊那些被冰川和流水侵蝕過的山坡與乾涸的溪牀上,那裡纔是大自然真正的建材市場。
他先來到一片地勢稍緩的山坡,這裡的地面上散落着許多大小不一的岩石。
經過反覆的撬動和調整,一塊塊頑固的石頭終於被他完整地從凍土中剝離了出來。
他沒有搬運,而是將開採出的合格石料,就地堆放在山坡上一處開闊易於取用的地方。
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他就這樣在山坡上不斷地尋找開採。
山坡上,那堆由他親手開採出的建材儲備,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越來越龐大。
當他覺得主牆石的數量已經足夠時,他又將目光轉向了那條幹涸的溪牀。
這裡的石頭經過流水長年累月的沖刷,形狀大多變得圓潤光滑,不適合直接用作砌牆。
但他需要的,正是這些石頭中的一小部分,那些被水流打磨得極其扁平的片岩。
“這些,就是我們最好的楔石。”
他一邊在溪牀裡翻找,一邊解釋道:“它們的厚度各不相同,從一釐米到五六釐米都有,是用來找平和填縫的完美材料。”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遠方的海平面上泛起了橙紅色的晚霞。
林予安的採石工作終於接近了尾聲,看着山坡上和溪牀邊那兩堆石碓,臉上露出了疲憊而又滿足的表情。
挑選出第二天上午施工所必需的第一批基石和主牆石,艱難地將它們運回了地穴旁。
然後返回營地,立刻生火做飯。 冰冷的空氣中,一簇溫暖的火焰很快就在石竈裡跳動起來,映照着他被汗水和塵土抹黑的臉龐。
經過了一整天超大強度的體力消耗,他的身體急需大量的蛋白質和熱量來進行修復和補充。
烤兔肉雖然香,但口感乾柴,而且在製作過程中會損失不少寶貴的肉汁。
今晚,他決定換一種更滋潤、更能最大化利用所有營養的烹飪方式——燉兔肉。
他將昨天剩下的一隻兔子,用大馬士革獵刀,沿着骨骼的結構,乾淨利落地分解成幾大塊。
然後,將它們全部放入那隻已經被薰得有些發黑的MSR不鏽鋼鍋中,加入淡水,水量剛好沒過兔肉。
隨即,他將鍋穩穩地架在火堆上。
在等待水燒開的間隙,他從一旁的儲備裡,拿出了幾根前幾天挖的寬葉香蒲根。
他用刀颳去根莖粗糙的外皮,露出裡面雪白的、富含澱粉的肉質,然後將其切成厚片,準備快出鍋時一同扔進鍋裡。
香蒲根是優質的碳水化合物來源,在燉煮後會變得軟糯,能讓湯汁變得更加濃稠。
他又從採集袋裡,抓了一小把被霜打過的巖蔓越橘。
他沒有直接扔進鍋裡,而是先用刀將其切碎,擠出酸甜的紅色汁液,連同果肉一起加入湯中。
“蔓越橘的果酸,可以起到和料酒類似的作用,能有效地去除野兔肉裡那股土腥味,同時也能讓肉質變得更軟嫩一些。”
很快,鍋裡的水開始沸騰,表面浮起一層灰色的血沫。
林予安用一片削薄的木片作爲撇勺,仔細地將這些浮沫全部撇去。
他沒有守在火邊乾等,要將這堅韌的野兔肉燉到軟爛,至少需要一個半小時以上的時間。
這段寶貴的時間,他另有安排。
他將火堆的火力調整到中等,確保鍋裡的湯汁能保持着“咕嘟咕嘟”的微沸狀態,然後便起身,開始處理那兩張完整的兔皮。
他冰冷的溪水將兔皮上殘留的血污和碎肉沖洗乾淨,然後用力地擰乾。
沒有了兔腦作爲天然的鞣劑,他只能採用另一種有效的方法——煙燻。
他先用那把大馬士革獵刀,在兩張兔皮的皮板那一面,仔細地颳去所有殘留的脂肪和筋膜,直到皮板變得乾淨平整。
處理完畢後,他用纜繩將兩張兔皮穿起來,做成一個類似“口袋”的形狀。
然後將其懸掛在一個由三腳架支撐的橫杆上,離地面約一米高。
接着,他在這個“皮口袋”的正下方,挖了一個小小的火坑,找來一些半乾半溼的、富含油脂的松木和苔蘚。
他先用火堆裡的火炭引燃這些材料,等它們開始冒出嗆人的白色濃煙時,便立刻用溼潤的苔蘚將火坑覆蓋大半,只留下一個出煙口。
“煙燻鞣製法,是利用煙霧中的甲醛和酚類物質,來固定皮革中的膠原蛋白纖維,防止其在乾燥後變硬腐爛。”
他對着鏡頭解釋道:“同時,煙燻也能賦予皮革一定的防水性和防蟲效果。”
濃煙滾滾升起,源源不斷地灌入那個倒掛的“皮口袋”中,將兩張兔皮徹底包裹。
他需要讓這個過程持續數小時,而這段時間,正好與他燉肉和吃飯的時間重合。
設置好煙燻裝置,他又開始爲明天的石工活做準備。
他拿出那塊斯坦贈送的硬質阿肯色石,和那把伐木斧。
他利用燉肉的這段時間,開始耐心地打磨起斧子,將其恢復到最佳狀態。
細膩的磨刀石在堅硬的鋼材上緩緩劃過,發出“沙……沙……”的聲響,呼呼而過的風聲。
還有鍋裡“咕嘟咕嘟”的燉煮聲,和煙燻坑裡“嘶嘶”作響的聲音。
交織成一曲屬於荒野的,寧靜而又充滿力量的獨特樂章!
時間在專注的工作中悄然流逝。
一個小時後,鍋裡的湯汁已經收濃了一半,然後他將香蒲根放了進去,並放了一些海鹽。
一股濃郁的、混合着肉香、植物根莖的甜香和果實的微酸的複雜香氣,在整個營地瀰漫開來。
又過了三十分鐘,林予安放下手中的活計,走到鍋邊,此時已經變得有些粘稠。
他用筷子輕輕地戳了一下鍋裡最大的一塊兔肉,筷子幾乎沒有遇到太大的阻力就插了進去。
“好了。”
他將鍋從火上取下,放在一旁稍微冷卻。
先是喝下一口熱湯,首先是淡淡的肉腥味,緊接著是香蒲根帶來的、類似土豆澱粉的質感。
最後,則是蔓越橘那恰到好處的酸,完美地平衡了所有味道,讓整碗湯濃郁而不那麼難以下嚥。
一股暖流順着喉嚨滑入胃中,瞬間驅散了積累了一天的疲憊和寒意。
然後,他開始享用主菜。
經過長時間的慢燉,兔肉吸滿了鮮美的湯汁,變得極其軟爛,用筷子輕輕一撥就能從骨頭上脫落下來。
他吃得很快,大口地喝湯,大口地吃肉,將一鍋燉菜全部吃得乾乾淨淨。
這不僅僅是一頓晚餐,更是一場及時的能量補給。
吃完飯,他檢查了一下煙燻的兔皮,煙霧已經將皮板薰成了漂亮的、不均勻的金黃色。
但鞣製還未完成,明天還需要繼續。
做完這一切,他才終於感覺到一股無法抗拒的睏意襲來。
明天將是更艱苦的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