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或是真心或是敷衍地的掌聲，舞臺上表演總算是告一段落。
沒有亮起下面的燈光，話劇社的社長摸黑走到楚繪身邊：“這樣也不行嗎？”
“你是希望我點出更多不合格的人嗎？”五指有節奏地上下襬動，她的臉上浮現出不滿，“老實說，如果要是全按照我的心意來，整個劇差不多可以推到重來了。”
“不至於這麼差吧？”
“所以才說你們這一批的素質下降了啊。”楚繪嘆息一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除了那幾個重要角色，其餘的都是按照個人意願分配的吧？”
“這個……因爲一個個甄選出來實在是太需要時間……”
聽到他支支吾吾的解釋，楚繪雙手撐住膝蓋發力，離開了椅子：“重點是戲份多的角色要留給二年級的對吧？”
對方用沉默作爲最後的抵抗。
“不過我看你也不是甘於寂寞的人吧。”把臉探過去翹起嘴角，楚繪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險惡，“怎麼樣，要不要我幫你一把？”
“你要幫我什麼？”
“唉，有些話挑明說就沒意思了。”嘆息着搖了搖頭，她又很快歪過腦袋，“不過念在你是第一次跟我合作的份上，我就說得直白一點吧。”
伸出舌頭舔過嘴脣，楚繪在他耳邊吐出惡魔般的低語“要不要試着做一次獨裁呢？”
“你別開玩笑了。”對方的表情開始扭曲，雙拳緊握着從嗓子裡擠出反駁的話語，“這個社團纔不需要那種人。”
“啊呀。”故作驚訝地輕呼一聲，楚繪步步緊逼，“是我用詞不當了，應該說是個具有決斷力的領導者纔對。”
雖然看不見對方的臉色，但是光憑手臂的顫抖，她也清楚這人的心裡糾結到了什麼程度。心底的哂笑隱藏好，她敲下了最後一錘：“有會長做後臺，出了事也可以推到我身上，這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好事。”
“你到底想做什麼？”
“聰明。”即使心底並沒有這種想法，楚繪還是裝模作樣地讚歎一句，“當然不可能讓你白佔這麼多好處，作爲交換，我希望你能按我的要求做些人員的調整——放心，不會有太大的變動，只是讓幾個特別不合適的傢伙下來而已。”
“我不能讓你毀了這場演出。”
“這你就錯了。我可是比你還希望它能夠大獲成功呢。”說着，她拉開距離走過社長身邊，“再說下去就要被人懷疑了，麻煩你用兩天的時間來好好考慮一下吧。”
留下他一個人杵在原地，楚繪放開音量招呼道：“幾位，大概明白感覺了吧？那就到後臺準備一下吧。”
等到幾人紛紛向着後臺走去，楚繪小跑兩步拉住了走在末尾的紀雪妍。
手腕被人抓住，紀雪妍扭頭露出疑惑的神色：“你想幹什麼？”
“別這麼戒備嘛。”察覺到她身上隱隱散發出的敵意，楚繪在嘴角掛出苦笑，“只是想讓會長幫個忙，這件事只有你能做了。”
“先說說看。”
“麻煩讓副會長好好裝扮一下，我希望不希望她還保持現在這種風格。”
意味深長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紀雪妍才點了點頭，然而臉上的不解反倒是更重了幾分：“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你對她這麼執着？”
“會長，你這麼說，搞得我好像有什麼企圖似的。”
“我不想信你沒有。”紀雪妍凌厲的目光掃了過來。
堅持了片刻，楚繪就舉起了雙手：“好吧好吧，目的什麼地，我還是有一些的——不過說到底都只是因爲我覺得她會合適而已。”
“不把理由講清楚我可放心不下來。”會長眯起雙眼轉過身來，“還是麻煩你說得詳細一點吧。”
“我倒是無所謂，不過時間上恐怕來不及。”手掌放在嘴邊扇動幾下，楚繪伸手搭在她的背上推了一把，“好了好了，會長你先把副會長打點好，我再跟你說行不行？”
“喂，你別推我啊。”
“噓，別把其他人驚動了。”
“你這人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
“你剛纔和會長說了什麼？”注意到兩人的交流，陳禹移動腳步朝着從後臺回來的搭話。
楚繪白了他一眼：“我有什麼必須要告訴你的理由嗎？”
“行行行，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被她惡劣的態度嗆得難受，陳禹連忙伸手阻止她繼續下去，“但是你可千萬別給會長添麻煩，她現在已經夠忙的了。”
“這話你怎麼不和她說去？”
“我可是在提醒你啊。”
“切，你還真是搞不清狀況啊。”楚繪擺擺手示意他讓開道路，“你這份美意我會幫你傳達到的。”
陳禹愣了一下：“爲什麼要和會長說？”
可惜對方完全無視了他的疑惑，徑直走向了原位。
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無視，陳禹搖搖頭嘆了口氣，調整心情準備應對接下來的狀況。
就在此時，他被意料之外的人搭話了。
話劇社的社長在他身邊站定，清了清嗓子問道：“是陳禹同學對吧？”
“啊，是。”有些慌張地轉頭看過去，他突然怔住撓了撓額頭，“那個……”
“我叫曾順。”
“原來是曾社長。”乾笑幾聲以掩飾尷尬，陳禹露出詢問的表情，“有什麼事嗎？”
對方點點頭，遲疑着開了口：“稍微想和你談談。”
“曾社長但說無妨。”
“別，學生會部長這麼客氣我可承受不起。”笑笑緩和一下氣氛，他的目光悄悄轉向楚繪，“好像你和楚繪同學很熟悉？”
光是聽到這個名字，陳禹就忍不住面露苦色：“非要說的話，確實是認識，但是關係有點微妙。”
“這樣啊。”也不知道是理解到了什麼程度，對方點了點頭，“那你覺得她爲人怎麼樣呢？”
“爲什麼……”陳禹一驚，眼神中露出疑惑。
“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畢竟把指導的重任交給她，我也多少有點不安。”
露出瞭然之色沉吟片刻，他深吸氣，“其他的我不敢說，至少她做事的認真程度是不用懷疑的。”
“這樣啊。”曾順並沒有露出放鬆的表情讓人多少不解，但他最終還是點下腦袋結束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