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果然還是不喜歡嗎？”手指輕輕轉動銀白的勺子，谷嵐小心翼翼地開口。
“非要說的話應該算是喜歡。”陳禹嘆了口氣，手指壓住額頭，“但在冬天吃這種東西，你不覺得奇怪嗎？”
對方瞪大眼睛，無辜地眨動幾下：“有嗎？”
他泄氣般垂下了肩膀，盯着面前的甜品沉默不語。
在大約十分鐘充滿了激烈言語交鋒的步行時間後，兩人來到了谷嵐選好的甜品店。
不談屋外考究的裝潢，屋內的氣氛也很不錯。木質的桌椅被打掃的乾乾淨淨，牆上的貼紙也獨具風格，搭配上空氣中低沉的鋼琴曲，整個店的看起來似乎很有格調。
“你居然知道這種店？”環顧一圈，他不禁投去疑惑的目光。
“當然，”對方挺起胸膛，勁頭十足地回答，“不知道。”
“那你幹嘛那麼神氣？”陳禹握緊拳頭才忍住沒去捂臉。
“人脈也是自身實力的一部分啊。”
這次他終於沒有控制住捂臉的衝動：“從你嘴裡聽到‘人脈’這個詞，我的心情還真是微妙。”
谷嵐臉上一紅，隨即不服輸地抱起雙臂：“哼，雖然我承認自己的朋友可能是少了那麼一點……”
“原來只是‘一點’嗎？”
“我說是就是，誰讓你多嘴的？”惱火地瞪了他一眼，對方繼續說道，“不過都是質量過硬的朋友。”
“那麼是誰告訴你這個地方的？”
“顧曼啦，說到這種奢靡享樂的事，肯定想到的就是她啊。”
“我相信她肯定不希望聽到你這種聯想方法。”緩緩揉動太陽穴，陳禹有些好奇地問，“我有點想不懂，你到底有沒有把顧曼當做朋友呢？”
“理智上講，應該可以算作是朋友了。”顧曼拄着下巴，表情中流露出幾分迷茫，“但是從情感的角度出發，心底總是隱隱希望疏遠她。”
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迴應，陳禹只好乾笑着開口：“還真是複雜得一塌糊塗呢。”
“對啊，我自己也整理不好這種情感，所以就只好先暫時擱置。”
“那你要怎麼面對她呢？”
“只要不做對不起我的事，我就先把她當朋友好了。”偏着頭講完這句，谷嵐忽然視線下移驚呼起來，“哎呀，再不吃就要化了。”
視線跟着她一起下移，看到邊角開始融化的草莓色，陳禹不禁露出苦笑。
“所以說你爲什麼要在冬天點冰淇淋啊？”
“你不覺得在開着熱氣的店裡吃冷飲有種奢侈感嗎？”
“我覺得你這種念頭倒是樸素過頭了。”——當然他並沒有把話說出口，表面依舊只是苦笑。
見他既不否定也不肯定，谷嵐意興闌珊地結束了話題：“先把這些解決掉吧，還好之前有拍過照，不然就浪費了。”
“原來點這些就是爲了拍下來嗎？”想到自己也被拉着照了兩張合照，陳禹不禁感到腦中隱隱作痛。
谷嵐輕輕挑眉：“大概佔了原因的一半吧。”
“這種沒什麼實用價值的目的居然有這麼高的比例？”陳禹心中一驚。
“你果然是一點情調都沒有啊。”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谷嵐白了他一眼，手中的勺子將香草味的挖走一半，“用我的和你換。”
“不用了。”陳禹搖搖頭，把盤子推了過去，“你全部解決掉好了。”
“想凍死我嗎？”
陳禹垂下眼簾。
那一開始就不要點這麼多好不好？
在他於心底吐槽的時候，對方沒有住口而是眯起眼睛繼續開口：“還是說你想趁機賴賬？”
“停，知道了，我吃還不行嗎？”
用勺子將淡黃色的冰淇淋送入口中，香甜的味道在口中化開，陳禹不禁打了個冷顫。
還是有點涼啊。
……
“他有這種愛好嗎？”陽光已經被地平線所吞沒，縱使街上亮起了各色燈火，也很難將所有的角落照亮。隱藏在牆角的陰影中，紀雪妍一邊監視，一邊開口。
“我可以確定地告訴你沒有。”手錶中馬上傳來了自信滿滿的聲音，“這肯定是那個女的想出來的。”
“這樣啊。”透過淡淡的霧氣看向店內，會長的心態比之前要好上不少，不過擔憂總歸是難免的，“你說，他們不會有什麼餵食的環節吧？”
“會長，不要把你內心的想法說出來。”
“纔不是那回事啊。”紀雪妍臉上泛起紅潤，低喝回去。
“哦？是嗎？”陰陽怪氣地問了一句，陸詩瑤也不再糾纏，“話說回來，這兩個人換到這麼遠的地方還真是幫了大忙啊。”
會長眼前一亮：“有什麼發現？發現跟蹤的人了？”
“沒錯。看店裡最內側那排，有個單人的座位對不對？”
“你確定是他？”目光掃向切着蛋糕的男性，看到他臉上無聊的表情，紀雪妍內心頓時信了幾分。
一個人在這個時候來甜品店居然還不是因爲喜歡，確實值得玩味。
“啊，基本上可以確定了——雖然不知道他在哪又換了一套衣服。”
“之前在哪出現過？”
“那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雖然之後在商場沒看見，但如今在這出現……嫌疑應該很大。”
“現在動手嗎？”
沉默半晌，陸詩瑤遲疑的嗓音傳來：“我是有這種想法，但是在他面前……還是穩妥點比較好。”
“要怎麼辦？”
“這就要看他的發揮了。”
還沒來得及將疑惑問出口，紀雪妍就聽到對方的聲音似乎模糊了一點。
“喂，聽得到就用右手食指敲一下桌面。”
似乎是在和另外的人通話，會長心底一凜，連忙擡眼望過去。
果然，陳禹伸出了右手食指敲了下去。
“對方好像咬鉤了，不過現在還不好完全確定，想辦法再換個場地，可以的話就用兩根手指敲桌面。”
陳禹猶豫了一下，又把中指伸了出來。
“那就交給你了。”大概是切斷了和他的通話，陸詩瑤的聲音再次清晰起來，“這下應該就能出結論了。”
“啊。”紀雪妍下意識地苦笑起來，“誘餌這件事，是不是應該說的再委婉一些啊？”
“爲什麼？我幹嗎要和他遮遮掩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