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繪被氣勢完全壓倒之前，還是陸詩瑤先一步放鬆力道給了陳禹掙脫出去的機會。
饒是如此，他也陷入了無法移動的尷尬境地。即使是到了現在，他依然能夠感受到不時傳來的痛楚，所幸他不需要做些什麼，只是在下面站着就行。
因爲說是要給三位參加選拔的女生找找感覺，話劇社的成員正在舞臺上表演，暫時出任女主的是陳禹不認識的女生。
不知道她是不是話劇社的主力成員，但至少在陳禹看來演得還是相當不錯的。
可惜卻有人與他意見相悖。再次成爲衆人中唯一坐着的那位，楚繪單手拄着下巴，焦躁地抖着腿，鞋底敲在地板上發出叩叩聲響。
“嘖，居然讓這個演技和外表都不夠的傢伙來出演我的女主角，就算是暫時我也覺得火大。”
“喂。”偷偷瞄了一眼臺上的演員，發現她應該沒聽到這一傷人的言論，陳禹稍微鬆了一口氣。
想要走過去和她好好談談，卻在挪動腳步的同時感受到了不妙，只好停下動作把頭探了過去壓低聲音朝楚繪喊道：“你這麼說也太過分了吧？”
對他翻了個白眼，楚繪沒有說話而是盯着他看了半晌。
“你這麼看我幹嗎？”陳禹只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呼。”毫無徵兆地嘆了口氣，楚繪起身走了過來，在他身邊抱臂站定，“你有什麼想說的？”
視線從她的側臉滑向舞臺，陳禹皺起眉頭：“我覺得那個女生演得很好啊，你說那種話也太過分了吧？”
“我過分？”身旁傳來了冷哼聲，“那你倒是告訴我，爲什麼要給一個在各方面都達不到我標準的人說好話？”
“至少人家努力過啊。”
等了半晌也沒有迴應，陳禹有些疑惑地向着身邊望去。
楚繪眉宇間充斥着他未曾見過的惱火。她抿緊嘴脣，好不容易吐出的話語中也沒有了往日的那種自如：“我討厭這種說法。”
受到氣氛的感染，陳禹也沉默了下來。
做過幾次深呼吸才讓情緒平靜下來，楚繪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不論什麼都用‘我努力過’來做藉口，簡直就是對那兩個字的侮辱。”
陳禹猶豫着想要開口，卻還是晚了一步。
“如果她真的足夠努力，纔不會只有現在這種水平。如果沒猜錯的話，她能稱得上努力的時間，恐怕也只有當初甄選女主的那段。”
右手的五指依次反覆敲打小臂，楚繪臉上掛着顯而易見的焦躁，“說什麼努力過卻還是失敗的傢伙，歸根結底還是努力不夠，或者方法不對，這些明明都是自己的問題，居然還想恬不知恥地拿出來嗎？”
“但是在天賦上人也是不同的啊。”陳禹說着，腦海中浮現出自家妹妹和會長的身影。
楚繪深吸一口：“知道自己沒有某方面天分還要堅持的人，就該做好失敗的心理準備吧？”
“只是社團活動，用不着這麼嚴肅吧？”沒辦法對她的話進行否定，陳禹只好試着從別的方面進行突破。
“但是我不想讓這種人染指我的劇本。”楚繪橫了他一眼，“尤其是在這事被人捅出去之後。”
陳禹只好面色尷尬地撓了撓後腦。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就先別吵了。”總算是找到了插話的時機，紀雪妍趕緊把兩人分開。
楚繪皺了皺鼻子，轉身坐了回去。
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陣，陳禹就聽到身旁傳來了刻意的乾咳聲。
擡頭看過去，就發現會長隱隱散發出一種“快把視線收回來”的氣息。他微微低頭，開口說道：“會長，多謝解圍。”
“被和我這麼客氣。”目光盯着臺上想要做出平淡的表情，紀雪妍還是不自覺出現了些許僵硬，“話說回來，剛纔楚繪的話你也別太放在心上，那只是她的觀點而已。”
雖說不可能做到不在意，但感謝還是要表達的：“勞會長費心了。”
“都說了別這麼客氣。”用稍顯彆扭的聲音皺了下眉，會長伸出手指捲起頭髮，“要不要你也找個椅子坐一會兒。”
“被發現了啊。”
“那是當然了，走路的樣子那麼不自然，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來。”臉上露出微妙的表情，她的視線終於落到了陳禹身上，“不過這次也不能說你就一點錯都沒有。”
“下次我會注意場合的。”
“纔不……不僅僅是場合的問題。”伸手按住眼角，她像是放棄般垂下了肩膀，“不說這些了，你先坐一會兒吧。”
“別，那不就暴露了嗎？”陳禹急促地小聲迴應，“沒問題的，再過一陣就能好了。”
“太……太近了。”
兩人在同一時間渾身僵硬。本來將目光放在舞臺上的兩人各自頭轉過來，距離瞬間被拉近到彼此能夠感受到打在臉上的呼吸。
“咳咳。”趁着暫時還沒人發現，紀雪妍按住鬢角快速拉開了距離，默默地退向了一旁。
尚未來得及生出什麼忸怩的心思，陳禹就感覺兩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渾身散發出冰冷的氣息，長髮的少女走到他身邊，冷哼聲宛如重錘敲在他心間，額頭頓時浮現出細密的冷汗。
右手撩起長髮，陸詩瑤嘴脣繃成一條直線：“不錯嘛，就這麼點時間還能和兩個女生有說有笑的。”
“那個，容我說一句，有說我不反對，但是從頭到尾我都沒笑過吧？”
“誰管你那麼多。”妹妹擡起左腳，遲疑了小會兒，最終狠狠踢在了他的小腿上。
“嘶。”縱然沒使全力，陳禹還是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
看着妹妹甩動頭髮退回到黑暗中，陳禹只能苦笑一聲，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最後一個摸過來的是洛凌筱，老實說被她拍打肩膀的時候陳禹還真是嚇了一大跳。
內心做好了應對暴言的準備，對方卻陰沉着臉一語不發。
就在陳禹思考是不是應該主動搭話的時候，她的話語總算隨着鄙夷的目光一起送了過來。
“人渣，你去死吧。”
陳禹一口老血悶在胸口，自己這是做了什麼錯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