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算寬敞的走廊如今已經在人潮的簇擁下變得擁擠起來。但並沒有人對此發出抱怨，或者說即使有也已經淹沒在了其他人歡快的情緒中。
然而，即便是在是絕大多數人都一臉喜色的情況下，還是有人的愉悅很明顯和其他人不同。
“這裡允許拍照嗎？”她湊到某個班級招徠客人的學生面前。
從門口豎着的牌子看，教室裡面應該是在舉行放映會，影片似乎是自制的。
“最好不要，但如果不開閃光燈的話……”看到她手中的相機，男生猶豫了一陣，勉強點下腦袋。
雖然從理論上講這種行徑應當是被禁止的，但畢竟只是學園祭裡的娛樂，通融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
對於這個結果，她似乎還不太滿意般皺起眉頭：“那還真是遺憾啊。”
“考慮到其他人的觀看體驗，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瞭解瞭解。”她滿口答應。
“那就好……等一下。”本來鬆了口氣的男生忽然臉色緊張的拔高了音量。
她轉頭露出疑惑的表情：“怎麼了？”
“你要做什麼？”
“拍照。”她擡手比了比手裡的相機，“剛纔不是說過了嗎？”
“但現在裡面的人已經滿了啊。”男生有些凌亂，天知道這人到底是怎麼樣的腦回路，一言不合就要硬闖了？
“放心，我不會開閃光燈的。”她表情嚴肅，看得出絕對沒有說謊的成分。
但現在問題根本不是那個好嗎？男生張了張嘴正要出聲，卻猛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她一開始就是想馬上進去？但她沒看見寫着“已滿”兩字的告示牌嗎？
“那個，麻煩你等到下次入場時再進去好嗎？”男生忍不住苦笑，實在沒有想到自己還要解釋這麼基礎的東西。
“但是你剛纔已經同意了啊？”對方卻完全沒有半點妥協的意思。
“那是在我不知道你是要現在進去的情況下。”
她撇撇嘴：“那是你的問題。”
“是你沒說清楚纔對吧？”
“我哪一點說的不清楚。”眉毛向上一挑，她臉色冷峻地瞪了過來，“我問你可不可以照相，你說了不準開閃光，我就照做了，有什麼問題嗎？”
男生倒吸了一口涼氣。現在終於明白了，她之前就是故意省略變成圈套式問法的。
“所以說，我現在要進去應該是沒問題的吧？”臉上浮現出志得意滿的神情，她故作無奈地揮了揮手，“看你一臉爲難的樣子，我就先在門口拍幾張總行了吧？”
先不論這個“先”字就意味着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光是讓她破壞規矩就是不能接受的——尤其是這人還一副自己吃了虧的架勢。
“不行。”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但理由還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想到的。
“那你總要給我個理由吧？”對方糾纏不休，不過仔細想來現在收手纔是奇怪了。
男生心中急切，只是苦於不知道如何應對這不按常理出牌偏偏又自成歪論的行徑。
直到有人插話進來。
“請問這邊是出了什麼問題嗎？”來人用詞客套，但右臂上的袖章讓他的話語增添了幾分力道。
男生悄悄鬆了口氣，接下來只要交給學生會的人就行了。
不過話還沒出口，他就看見面前的少女臉色驟變，薄薄的嘴脣咧開一個小口，漏出了響亮的咋舌聲。
然後她就話也不說地擠進人羣逃開了。
“她做了什麼嗎？”
“還沒有做。”
“果然這人就是要到處搞事啊。”陳禹不由得苦笑出聲。
……
太陽的光輝不受阻礙地撒到地面，今天應該算是冬日裡不可多得好天氣。
但就算陽光再明媚，僅憑一件單薄的運動外套也是完不足以抵擋寒氣的。所以從教學樓裡溜出來的茶發少女正沐浴在陽光下揉搓着手掌，不時哈上一口氣。
因爲着急，她甚至沒有機會去一樓大廳的櫃子裡取出外套。不過只要確認甩掉了追趕的人，一切就都不是問題。她這樣想着，扭頭看了回去——從剛纔開始背後的腳步聲就聽不見了。
是放棄了嗎？她皺起眉頭，按照平時的瞭解，追趕的人應該是不會輕易收手的纔對。
她猜的倒是沒錯。
“方向反了，我在這邊。”陳禹放鬆了肩膀，多虧這附近沒人，把行動能力調整到稍微超出常人的程度，總算是把這傢伙堵住了。
不過這沒想到這個身體素質奇差的傢伙在人羣裡穿行的速度還是挺快的，算是有瘦弱加成嗎？
聽到他的聲音，少女渾身一震，緩緩正過腦袋，臉上掛着……柔和的笑容：“啊啦，還真是巧啊。”
“扯謊之前都不用打草稿的嗎？”
“你在說什麼呢？”楚繪眨眨眼，要不是一路追趕，陳禹差點都要信她是“漫步到這個凍得人瑟瑟發抖的地方”了。
所以他更覺得頭痛，食指習慣性地壓住了太陽穴：“別裝了好不好？”
“你說的什麼我完全聽不懂。”
“至少體諒一下我因爲在走廊裡喊你的名字，而被人用異樣眼光洗禮的尷尬好不好？”
對方環抱雙臂，冷哼一聲把臉扭向旁邊：“活該。”
對她這種態度，陳禹也是見怪不怪，輕嘆一聲開口說道：“爲什麼要特意躲開我啊？”
“有這種事嗎？”
“喂，裝傻用一次就夠了啊。”
“切，果然碰上你就會變成糾纏不清的局面。”
“之前總是湊過來挑釁的傢伙現在還有資格說這種話嗎？”
眉宇間浮現出明顯的嫌惡，楚繪後撤半步護住胸口：“唔呃，居然緊咬別人之前犯下的小過錯不放，真是個差勁的傢伙。”
陳禹一驚，彷彿是第一次認識般將她從上到下仔細打量纔開口：“你居然會這麼痛快地承認自己有錯？”
眉毛抽動了幾下，楚繪的表情有些扭曲：“你這傢伙長進了啊。”
“那也是拜你所賜。”
“那你要不要叫我一聲師傅啊？”
“少說這些沒用的了。”陳禹把外套拋了過去，“你今天怎麼沒參加自己班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