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和於淼淼的通話，陳禹打開聯繫人，在手指點上會長的名字前停了下來。
牙齒不斷咬緊鬆開，他猶豫好久最終還是按下側鍵鎖住了屏幕。
握着手機的左掌跌落在牀上，他長嘆一口氣，自己這次又腦子一熱就答應下來了。雖然可能爲時已晚，但還是在行動之前找妹妹商量一下吧。
心底莫名涌起的疲憊感讓眼皮變得沉重起來，他右手握拳敲打前額，咬着牙站起身——既然遲早都要面對妹妹的怒火，還不如早點動手。
緩慢挪動腳步來到妹妹臥室前，縱然還沒有見到妹妹的反應，陳禹已經感覺到了肩上巨大的壓力，他深吸氣，表情凝重地敲響了房門。
屋裡傳來一陣騷動，接着就是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伴隨着門軸輕微的響動，臥室門被拉開了一條縫隙，妹妹不滿的目光投射出來：“有什麼事？”
“你現在有空嗎？”撓了撓後腦，他開口問道，卻下意識地避開了正題。
再把門拉開一點，妹妹這回把整張臉探了出來，神色淡漠地吐出三個字：“說不準。”
這是要自己先說明來意嗎？陳禹苦笑起來：“其實，我有點事想和你商量……是關於楚繪的。”
“那我現在沒空。”妹妹迅速收回腦袋，把臥室門“砰”地一聲帶上。
等到陳禹反應過來，已經成了自己再怎麼努力恐怕也無濟於事的情況，他只好苦笑着搔動臉頰，愣在原地思考可能的補救措施。
正在他一籌莫展之際，緊閉的房門忽然又一次發出了“吱呀”的響動。妹妹不滿的臉龐再次呈現在他眼前。
“你怎麼還在這啊？”
“啊，抱歉，我現在就走。”
“你先把你的屋子收拾好，我一會兒再過去。”
“唉？”陳禹眨了眨眼。
漆黑的長髮微微抖動，陸詩瑤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唉你個大頭鬼，還不趕緊動起來？信不信我現在就改主意？”
你不是已經改過一次了麼——這種大實話陳禹是決計不會說出來的。
“多謝。”這時候就要順着她的心意說下去，相處了那麼久，這點小細節他還是瞭然於胸的。
“少說廢話。”妹妹不屑地擺了擺手，不過眉宇間隱隱可見的得意，他還看得出來。
……
“也就是說，你又沒經過我同意就打算擅自行動了是嗎？”疊放雙腿坐在椅子上，陸詩瑤目光不善地望了過來。
“我這不是在行動之前反應過來了嘛。”雙手撐在膝蓋上，收到氣勢壓迫的陳禹不自覺地把頭埋下。
“哦？”妹妹擡起下巴，“那我現在告訴你不要去管人家的事，趕快收手，你會照辦嗎？”
“這個……畢竟已經答應出去了。”
“哼，所以你現在纔想起來有什麼用？”
“抱歉。”完全沒有任何開脫的藉口，陳禹把腦袋又壓低了幾分。
“真是，每次都是這樣，你到底什麼時候能讓人省心啊？”煩躁地伸手撥弄起耳邊的碎髮，陸詩瑤撇了撇嘴，“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我想和會長聯繫一下。”
“爲什麼要去找那個女的？難道說這件事其實是藉口？”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是於淼淼說過會長有線索我纔要去找她的啊。”
妹妹的表情很是不屑：“切，誰知道你是不是編出來的？”
“編這種瞎話對我來說有什麼意義麼？”看到對方完全不打算相信自己，陳禹不禁捂住了額頭。
“有什麼意義？”她揚起眉毛，正打算說些什麼，卻又忽然停了下來，“等等，你覺得沒有用嗎？”
“這不是當然的嗎？”
“唔。”摸着下巴露出狐疑的表情，她神色微妙的上下打量過後，才緩緩點動頭顱，“看你也不像是在說謊，我就暫且放你一馬吧。”
陳禹像是泄氣般垂下了肩膀：“那還真是謝謝你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件事爲什麼和會長有關啊，難道說在去楚繪家幫忙的那一週，她們有過什麼密切的交流嗎？”
“就算你這麼問，我也摸不着頭腦啊。”
“本來也沒指望過你能派上用場。”
“這麼說也未免太傷人了吧？”最低限度地表達過自己的態度，陳禹揉動太陽穴，“那接下來怎麼做比較好？”
妹妹伸手撩起長髮：“你的想法呢？”
“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聯繫會長了吧？”
“ok。”打了個響指，她露出瞭然的表情，“會長那邊就由我來聯繫，你可以先考慮一下有什麼想問的，晚上再告訴我。”
“還沒聽會長說什麼呢，憑空怎麼可能想出來？”
起身揮動動手掌，陸詩瑤朝着門口走去：“那就算了，到時候我看情況再問。”
陳禹伸手叫停：“等等，和會長通話這事還是由我來比較好吧？”
妹妹的雙眼瞬間眯起：“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放心我，還是你想借此機會和會長談點別的？”
“沒有這些意思，”感受到妹妹身上散發出的不妙氣息，陳禹只好儘可能地安撫，“因爲你和會長之間好像有點隔閡，我怕讓你去拜託心裡會有不舒服。”
“讓你去求會長我才真的會心裡不舒服。”對方不爽地把臉撇開。
“爲什麼？”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妹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陳禹確信這不是自己的錯覺。
“這個嘛，”她少見地結巴了一陣，才鼓起一戳就破的虛假氣勢，“還不是怕那傢伙趁機提什麼奇怪的要求。”
陳禹將手掌放在嘴邊猛地扇動起來：“不可能的，會長絕對不是這種人。”
“你就這麼想幫她說話嗎？”妹妹狠狠跺了跺地板，臉上浮現出惱火之色。
“我這不是幫她說話，只是實事求是罷了。”陳禹小心翼翼，但卻沒有退縮下來，“你不也知道會長是什麼樣的人嘛。”
“囉嗦，少說那麼多廢話。總之，今天晚上我去聯繫她，你就等消息好了。”粗暴地下了結論，陸詩瑤搭上門把手就要離開。
陳禹連忙叫住。
“幹嗎？”她沒好氣地轉身看過來。
“沒什麼大事。只是先說聲謝謝，還有辛苦了。”
“哼，算你有點良心。”她轉身，嘴角悄悄揚起了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