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會帶蛋糕回來？”把裝着提拉米蘇的盒子遞過去，妹妹皺起眉頭，露出警惕的神色，“難道惹事了？”
聽到她的猜測，陳禹差點嗆到：“有這麼奇怪嗎？”
“當然。”她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先不說你那個非得到購物才能想起來給我帶東西的習慣。”
聽起來似乎有些怨念？
“這家店，”她伸出食指輕輕敲打盒子上的標識，“你原來應該不知道吧？”
“是這麼回事，不過你爲什麼會知道？”
“我之前可是提過的，當時你毫無反應，哪怕是隻聽說過也不該是那樣。”說着，她露出懷念的神情嘟囔道，“不過至少能夠證明你沒什麼很要好的女性朋友，也不錯。”
這到底好在哪裡啊？
雖然對於妹妹對自己的人際關係進行了絕對算不上公正的評判心懷不滿，陳禹還是決定不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反正自己鐵定也只會被教訓一頓。
“虧你還記得這種事。”讚歎一下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嘛，只是忽然想到而已。”沒想到對方卻一邊撥弄頭髮一邊錯開了視線，似乎頗爲在意。
“這樣就很了不起。”爲了避免出現誤會，他連忙解釋道，“像我都已經記不太清以前的事了。”
“你倒是給我記清啊。”不過好像起到了反效果。
深吸一口氣讓臉上因爲憤怒而升起的潮紅淡去，陸詩瑤的態度明顯惡劣了幾分：“說吧，你今天怎麼會帶這個東西回來。”
將盒子舉起，做出要劇烈晃動的架勢，她最後還是沒有下手。
看起來提拉米蘇的威力還是比自己要大的，意識到這點，陳禹不由得覺得心口一痛。
“其實我今天去了這家店。”
“是跟哪個女生一起去的？不可能是會長，她在我的監視……不，是我今天看見她了。”
“你剛纔說監視了吧？”
“沒說。”
“我百分百確定聽到了。”
“那就是你幻聽了。”生硬地掐滅他繼續追問的可能，陸詩瑤擡手撩撥了一下搭在肩頭的長髮，“你還是老實交代到底是跟誰去的？”
把王浩名字報過去的瞬間，妹妹以誇張而迅猛的勢頭向後撤了一步。
“難道說……你有那種取向？”
“哈？”論震驚程度，陳禹覺得有人告訴自己其實地球不是圍着太陽轉的，估計自己也就是這個反應而已。
可惜這份難以置信並沒有傳遞過去。
“雖然對於這種……我是沒有歧視心理的，但是，你現在才說出來……”抖動地黑髮忠實地反映出她內心的動搖，“另外欣蘭姐該怎麼辦啊？”
“就算是你開這種玩笑我也會生氣的。”這個時候不拿出點強硬的做派恐怕是沒法了結。
妹妹忽閃着眼睛：“唉？不是……那樣的嗎？”
“你爲什麼會猜的這麼離譜啊？”
“因爲……”對方欲言又止，磨蹭了半天，忽然錯開了目光，“說起來，你去這家店的理由還沒告訴我呢。”
“你就這麼不想說理由嗎？”
“反正就是不想說給你聽。”下頜微微探出，妹妹瞪了過來，“趕緊把理由交代清楚。”
再一次爲自己的家庭地位感到痛心，陳禹還是沒有讓談話停頓下來：“我們班打算在這家店預定學園祭要用的甜品，就是這麼簡單。”
“原來如此，但是讓你去真的好嗎？我覺得讓女生去交涉比較好吧？”
“這方面倒沒用我做什麼，她們事先已經把清單列好了。”
“這種活你就不要答應下來啊，讓他們去做不就好了，到底要懶到什麼地步啊？”陸詩瑤稍稍鼓起臉頰，“還有你的做法就是在助長他們這股惰性。”
“有那麼嚴重嗎？”
“給你說這些估計也是白說。”看到他發愣的神情，妹妹晃動起腦袋，“還是說點其他的好了。”
心裡咯噔一聲，陳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那麼僵硬：“你還有什麼事嗎？”
“我？”妹妹偏過頭投來探究的目光，“想要裝傻嗎？你以爲你心裡有事我會看不出來？”
如果換個時間，這句話真令人安心。他苦笑着放棄了掙扎：“確實還有點事，不過和你沒什麼關係我就沒說。”
“嗯……”既沒有當場反駁也沒有立刻接受，對方沉吟片刻，給出了讓人猜不透想法的迴應，“總之，你先把衣服換下來，去客廳坐着吧。”
“唉？那晚飯怎麼辦？”
“之前剩下的熱一熱就好了。”妹妹端着盒子走向廚房，留給他一個背影，“今天就先休息一下吧。”
如果說沒有追問下去已經讓陳禹生出不安的話，接下來的善解人意就是加重的過程，而現在自己所受的待遇則是將這種焦慮推向了頂峰。
“吶，先喝點熱水暖和一下吧。”妹妹用溫柔的嗓音把玻璃杯遞過來的時候，他差點失手將它打碎。
掌心傳來了溫暖的觸感，可以判斷出水溫是有用心調整過——多半是她直接加熱的，真要是說起來，也不能算是大事。
然而考慮到陳禹在家裡主要屬於被壓迫階級，事情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大概就和黃世仁突然給楊白勞沏茶倒水差不多，就算是窺伺人家女兒都不用做到這個份上好嗎？
於是他渾身肌肉繃緊也就可以理解了。
“這是怎麼了？”就算他有意控制，還是能夠感覺得出，自己的笑容是扭曲着的。
“沒什麼，只是表達一下關心而已。”擡手捋順鬢角的碎髮，妹妹壓低了眼眉，“你不是在外面待了很長時間嘛，應該覺得冷了吧？”
“還好……你還是給我個痛快的好了，這樣提心吊膽我怕心臟受不住。”
“別這麼說，我就是想和你傳達一個信息而已。”陸詩瑤擡起頭，脣邊噙起淡淡的笑意。
喉結不自然地涌動幾下，他戰戰兢兢地問道：“什麼信息？”
“就是，”妹妹嘴角的弧度沒有絲毫的變化，但落在他眼中卻越來越接近魔鬼的微笑，“我現在不會生氣的，所以有什麼老實交代出來就可以了。”
說這話基本就等於要生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