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滿臉不甘地盤腿坐在地上，陸詩瑤恨恨地望着陳禹，咬牙切齒半晌，卻連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輸的實在是太乾脆了，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在子堇家的武館辛辛苦苦練了半年，在其他人身上獲取的成就感被毫不留情地撕成碎片，她一時間根本無法接受。
伸手撓了撓後腦，陳禹臉色微妙地清了清嗓子：“要不繼續？”
其實他還真沒想到昨天那番話會這麼快成真，畢竟自己可是搞定了那個初中生的。她雖然沒看見，但心裡也該有所忌憚纔對。
誰知道今天一放學陸詩瑤就氣勢洶洶地找到班上。在短暫的呆滯之後，他趕緊趁班級還沒炸鍋之前順着她的意思把人哄出了學校。
還沒能完美控制的力量在招架的過程中經常會突然爆發，結果就是在一味防守的過程中頻頻把對方放倒。
子堇在後面狠狠踹了他一腳，小聲呵斥道：“你這不是活生生的嘲諷嗎？”
他尷尬地扭過視線不敢應聲。
無奈地搖了搖頭，子堇拋下他走到陸詩瑤身邊伸手要把人從地上拉起來：“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裡？”
看着遞過來的手掌，陸詩瑤臉上閃過掙扎，最終還是沒有握上去：“沒事，就是覺得不爽。”
“只不過是輸了這一陣嘛，有什麼大不了的？他在我們那兒練習的時間比你長了那麼久，當然會比你厲害那麼一點點了？”
“這應該不是一點點吧？”
“算上年齡的差距，這就是一點點。”子堇信誓旦旦。
陳禹默默轉身，能夠臉不紅氣不喘扯謊的強大技能，他還真學不來。
“是這樣麼？”陸詩瑤動搖了，放到平時她也不會信，但在內心極度渴望爲這次失利找個藉口的情況下，她不自覺地麻醉自己接受了這樣理由。
最終，在子堇的努力下，她總算穩定好情緒，從地上爬起來撂了句狠話。
陳禹苦笑着點頭，內心卻在思考下次如何做到“差之毫釐”地分出勝負。
已經丟了面子，陸詩瑤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發燙，每呆一秒都是煎熬。該放的狠話放過，她提起書包就奔上了回家的道路。
“稍微整理一下衣服褲子，你現在身上都是灰。”陳禹在後面喊道。
她稍稍放緩腳步，隨後以更快的速度竄出兩人的視野。
“我又說錯話了？”他撓撓頭，眼裡閃動着不解。
子堇沒好氣地白眼過去：“別人說，沒問題。你說，怎麼聽都像是嘲諷。”
“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也要看清局勢再說話啊。”她煞爲苦惱地敲在頭頂，“算了，她的事我們可以之後再說，但你……”
她深深打量陳禹：“什麼時候強到不像話的地步了？”
陳禹眼角微微僵硬：“哪有。”
聽到他的否認，子堇也不急着開口，而是圍着他緩步繞圈，突然捉住他的手腕想要扭到背後。
他反射性地抽手。
驚人的力量在子堇的鉗制下瞬間爆發。即使是對方處在難以發力的狀態，沿着雙手傳來的力道還是遠遠超出了她能應對的範疇。陳禹輕鬆地把手抽了出去。
不動聲色地掩飾掉臉上的震驚，子堇低頭打量手掌，吹了聲口哨，目光慢悠悠地落到陳禹身上。
言外之意就是現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陳禹忽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她其實是個行事果決，偏偏還挺有主意的人——大概是因爲近一年的時間她都太過老實了？
把有些飄遠的思緒收回來，他清清嗓子：“時候不早了，差不多該回去……”
“你岔開話題的水平還是一如既往的差勁。”對方微微挑眉打斷道，“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編個更合適的理由。”
陳禹汗顏。對方說的當然都對，他也不是不會扯謊，昨天面對陸詩瑤的時候表情也沒有現在這麼僵硬。只是面對子堇，他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明明對方只是站在那兒，一雙眼睛清澈的彷彿未受沾染的湖水，他卻有種被看穿的感覺，好像只要自己說謊，就絕對會被那雙眼睛看穿。
他扭了扭身子，還是沒辦法擺脫那份被看了個通透的異樣感。
“看起來你是不願意告訴我嘍。”對方用冷靜的語調講出稱述句。
可陳禹不知爲何總覺得她的話語中藏着淡淡的悲傷。他擡手想要說些什麼，但有沒辦法擠出聲音，該說什麼呢？自己最近有遇到高人，對方見自己骨骼驚奇所以傳授了二十年的精純功力？拜託現在小說裡都開始擯棄這樣俗套的情節了好嗎？
總不可能全盤拖出吧？且不說對方信不信這個相當嚴重的問題，說服之後呢，要把這個好友捲進危險中麼？
半晌的糾結之後，他終於深吸氣，雙手攤開：“抱歉，我現在也搞不清狀況，等我有頭緒的時候再告訴你怎麼樣？”
子堇咬住嘴脣，死死盯住他的雙眼。陳禹也不敢移開視線，筆直地對視回去。不過他如今倒也有些底氣，至少對於引發異狀的人，他到現在確實是沒有頭緒。
所以這麼說並不是在騙人……吧？他在心中默唸，嘗試着安慰自己。
兩人在沉默中僵持，最終還是女孩率先收回了視線：“你還是隱瞞了些東西，就這麼不想告訴我嗎？”
他張口。
然而對方的聲音搶先了一步：“沒關係，我不會強求你的。”
陳禹心頭猛地顫動，對方嗓音裡的失落他何嘗聽不出來，只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絕對不能告訴別人——這也是那個“神”再三叮囑過的。
“我不是不想告訴你。”他深吸氣，雙手搭在對方肩頭，“我的力氣是在突然之間成長起來的，我知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的確就是這麼回事。”
“你是覺得我幫不上忙？”子堇撇撇嘴，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話。
陳禹苦笑：“我怎麼可能有這種想法，恰恰相反，我現在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幫忙。”
對方不置可否，帶着冰凍的表情微微揚起下巴：“說說看。”
“你剛纔也看到了，我現在還控制不好力量，你能幫我想想辦法嗎？”他雙手合十，壓低了身子，“還有，陸詩瑤她不大清楚我原來是什麼樣，所以知道我異常的只有你一個人。拜託，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子堇飛速眨了眨眼，手指拽住衣角：“這算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