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一遍，你應該能記住一些吧？”偏着腦袋盯住陳禹，會長嘴角稍稍翹起，“來，讓我看看你都學到了多少。”
雖然感覺到自己的待遇和之前副會長受到的截然不同，陳禹還是按照記憶，將雙手壓在泥團上慢慢拔高。
“你是不是有心事？”
肩膀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
“這樣可不行。”輕笑着開口，紀雪妍伸手抵在他的掌背，“手肘放在膝蓋上，這樣能夠讓你在發力的時候穩定下來。”
“哦，嗯。”下意識地點點頭，他遲了一秒才苦笑起來，“不對，現在的問題不是這個吧？”
“那是什麼？”對方明知故問。
冰涼的觸感沿着手背傳了過來，肌膚相貼下，陳禹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掌心是如此的柔軟，但十指合攏時，這雙比自己還小的手掌中又蘊含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爲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即使不看眼神，他也清楚這次是逃不了的，所以詢問間也不怕暴露。
“你問爲什麼，”似乎是要考慮措辭般停頓了一下，紀雪妍才輕輕吐氣開口，“具體說不上來，但你整體的表現都透露着一股不對勁的氣氛。”
“會長看人還真是厲害。”放棄似的垂下肩膀，陳禹晃動腦袋，“恐怕大部分人的情緒變化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吧？”
“說這話就太擡舉我了。”聳動肩膀露出輕快的表情，紀雪妍垂下眼簾盯住那團形狀變幻的泥土，“我纔不是全能的，能夠感受到違和的也就是那些掩飾不好的表情變化。”
“這倒是我一直以來的問題。”
然而對方卻搖頭否認：“不，這一次，你表現的可是相當出色，否則我也不會那種模糊的判斷方式。”
“既然如此……”
“就算如此我還是感受得到。”帶着滿滿的自信翹起嘴角，紀雪妍的表情鬆動了一點，“畢竟，你也是算是我身邊親近的人啊。”
心中一驚，陳禹的聲音都跟着僵硬起來：“會長……”
“嘛，就是有感而發，總覺得你要是意識不到這點就太糟糕了。”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她兀自把話題推進了下去，“看你算是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應該是之前就已經打定主意的事了吧。”
“嗯。”
“看起來不是楚繪的事，否則你早就該行動了。”
“嗯。”
無奈地展顏一笑，紀雪妍用稍有些彆扭的語氣說道：“總是回答一個字也太敷衍了吧？你好歹也做個說明啊。”
躊躇了一陣，陳禹才下定決心：“其實，是谷嵐那邊……我打算去做個了斷。”
搭在他手背上的雙掌明顯地顫抖了一下。
“你真的想好了。”紀雪妍的神色不無擔心，“雖然我覺得儘早解決會比較好，但如果解決的不徹底，還不如有萬全把握再動手。”
“總等着也不是個辦法，特別是對我這種不確定能不能真的想出對策的人而言。”陳禹嘆了口氣，“而且，這次是對方先叫我過去的。”
“這樣啊，那你準備好相應的決心了嗎？”會長的臉上混雜着擔憂和解脫兩種感情，“我想你應該不是那麼差勁的傢伙纔對。”
“嗯，把一切都講清楚的覺悟我已經有了，就算讓關係徹底破裂，我也不打算退縮。”
“漂亮的眼神呢。”用自語般的音量沉吟了一句，紀雪妍發力，拉起陳禹的雙手收攏於自己掌心，“就算是爲你打氣吧，哪怕做不到最好，也一定要利落地解決掉這件事哦。”
“嗯，我會的。”
“順帶給你個建議，以你這種狀態去見詩瑤，很有可能會被她追問到底，不如在那之前就把谷嵐的問題解決掉。當然，具體要怎麼選擇就看你了。”
“說的也是，不能讓我妹再爲這事操心了。”說着，他不禁苦笑出聲，“話說讓會長這樣費心也是我的不對。”
“這你可就錯了。”低垂着眉毛輕輕晃動腦袋，會長的嗓音帶着一絲雀躍，“能夠這樣和你商量，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贖罪吧。”
“會長你哪有什麼錯。”
“好了，這個話題到此爲止，接下來就是把眼下這個東西完成了。”
……
“我說，你是不是有點得意忘形了。”在羨慕甚至可以說是嫉妒的目光中關上前門，洛凌筱沒好氣地朝陳禹瞪了過來。
“爲什麼這麼說？”
“你沒看見那羣傢伙盯着你的眼神麼？”
陳禹揉動太陽穴：“那些嫉妒絕大部分都是送給你的不是嗎？我最多也就是‘這傢伙真是命好，居然沾了副會長的光’這種程度。”
“切，能夠這樣還不是會長用身體擋住那些視線的功勞。”
“我說，你不會一直都在旁邊看着吧？”
“要你管。”再次遞過來一個白眼，對方撇了撇嘴，“我當然會很在意啊，你仔細想想，剛纔那些舉動要是暴露出去，會產生多大的影響？”
沉吟了片刻，陳禹就露出驚恐的表情，剛纔是沉浸在要和谷嵐見面的緊張中沒有反應過來，仔細想想……
“這不是很危險嗎？”
“你才意識到啊，要是傳出去，對會長超然地位的衝擊可不是一點半點的。”
手掌覆在腦後，陳禹乾笑起來：“哈哈，會長偶爾也會犯這種失誤啊。”
“你覺得會長……算了，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麼？”
“這個嘛，有個地方我打算一個人過去。”他開始轉動腦筋，思考怎麼才能爭取到一段時間的自由。
然而對方很痛快的就答應了：“那好，一個小時後在大廳集合沒問題吧……你那是什麼表情？”
“有點吃驚。”委實說這也怪不得他，畢竟對方之前還有過要監視一天的宣言。
“哼，這是會長囑咐的，要是你說在去陸詩瑤那之前還有要做的事，就給你點自由。”
陳禹在心底雙手合十——會長，你還真是考慮周到啊。
“那就這樣，要是超時的話……希望不要到那個份上。”洛凌筱說的風輕雲淡，可他卻覺得冷汗止不住地冒了出來。
“放心，絕對不會到那個份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