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雪妍臉色嚴肅，右手的食指緩慢敲擊桌面，在安靜地辦公室裡發出清脆的響聲。
於淼淼把後背繃的筆直，連呼吸的音量都有刻意地進行了控制。
“有必要這麼緊張嗎？”忍不住向她搭話。
“你在說什麼呢？”對方用僵硬的語調回答道，“這可是會長啊，萬一做了什麼不該做的就做完了。”
有這麼誇張嗎？我看某丫頭就成天和會長頂嘴也沒什麼事啊。嗯……雖然這多半是因爲她完全沒在意自己學生的身份。
不過，紀雪妍今天的氣勢和以往不同這點倒是真的。
散發出與往常截然不同的壓迫感，紀雪妍右手撐住額頭：“這件事我不能下定論，還需要請示一下學校。”
“不過，”她話鋒一轉，“我個人覺得在處罰期結束前讓她回來，並不能算是合理的做法。”
於淼淼的頭點着點着就低了下去。從陳禹的角度，甚至能看見她臉上點點的汗珠。
“當然最後的結果還是要看學校的決定，”看到她緊張的狀態，紀雪妍的語氣稍作緩和，“我會盡快聯繫教導主任的。”
“嗯，哦，那謝謝會長。”
“我沒做什麼值得人感謝的事，”會長搖搖頭，“對了，於淼淼我能不能單獨和他談談？”
“這個……”受到指示，於淼淼支吾了一陣，才下定決心站起身，“我知道了。”
出門之前，她向陳禹遞過一個“保重”的眼神。
你應該是誤解了什麼吧？纔不會有那麼兇險啊。
伴隨着門板與門框接觸發出的撞擊聲，辦公桌後的紀雪妍摘下眼鏡，發出嘆息。
“會長，怎麼了？”
“有點頭痛，”她輕輕揉搓睛明與攢竹，“想到這人我就覺得棘手。”
“這麼難辦？”陳禹雙眼睜大了幾分。
像是要驅散壓力般重重吐了一口氣，會長將眉毛攪在一起：“當然難辦，那可是楚繪啊！”
“記得好像是因爲什麼原因休學在家？”
“看起來你也不瞭解實情，”紀雪妍面露苦笑，“也是，爲了維護學校的臉面，進行了一定的情報管制，知道的人一般都不會提起來。”
“聽起來很嚴重。”陳禹嚥下口水，感覺肩膀有點僵硬。
“是很嚴重，”向後倒在椅背上，會長臉上的表情相當微妙，“你知道她是什麼時間休學的嗎？”
“我記得好像是上個學期？”
“剛邁入高中半年就休學，不覺得太快了嗎？”
“這種事沒法用快不快來評判吧？”
紀雪妍忽然輕笑一聲，舒緩了眉頭：“也是，是我有點混亂了。我想問的是，如果告訴你她的休學其實是被勒令回家反省呢？”
“反省了半年多，這也太長了。”
“是啊，所以才說讓人頭痛嘛。”一邊說，她還一邊配合着揉動太陽穴，“這個問題學校都不想處理。”
“我有點糊塗，怎麼會這麼嚴重？”
“我從頭開始說吧，”她停頓了一下來理清思路，“首先，她被勒令反省的原因就很……不一般。”
通常來講被送回家這件事已經不一般了，難道說在這之中，楚繪還是佼佼者？
“當時我不是會長，所以也只是聽說，”她深吸氣，“這事還是一波三折的，一開始是她完全不聽老師講課被訓斥了一頓，在這之後她倒是肯聽課了，不過總是會在課上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拖延講課的進度。我記得好像是說除了她之外，全班的成績都不太理想。”
順帶一提，在陳禹印象裡，這個楚繪的排名當時就跟在紀雪妍後面……這人是妖怪嗎？挑了這麼多事還能吊打絕大部分人。
“接下來的事就是老師再次找她談話，這次兩人就吵了起來。”
“於是就被要求回家反省了？”
“不是，學校先通知了家長，”說到這裡，紀雪妍的表情愈加苦澀，“沒想到她的家長更厲害，說是太忙回不來，隨學校處置就好。”
多少能夠理解楚繪奇葩的原因了——從遺傳的角度上。
“沒辦法，就只能讓她在家待兩天，結果她就不回來了。也不對，上學期的期末考來了。”
“成績呢？”雖然沒有全校公佈排名，不過前幾位總是會被人翻出來，“記得沒聽說過前幾裡有她啊？”
“當然不會聽說了，”紀雪妍的聲音裡飽含着無奈，“因爲她的成績別人根本就不知道，這人只差我一點。”
這人果然是妖怪吧？
“沒來上課成績都這麼好，學校也不好下死手。再加上她不知道從哪弄到的病歷，這事就僵住了。”
“原來是個這麼難搞定的人。”陳禹擦去額頭的冷汗，“邀請她寫劇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在那之前，她現在還是被勒令回家反省的狀態，得需要學校的統一才能回來。而且，”她嘆了口氣，“誰知道她會不會又惹出什麼什麼麻煩？”
這樣說起來還真是相當棘手。
“那就只能放棄了，讓話劇社那邊再努力一下吧。”陳禹將手放到腦後，“實在不行，他們準備道具的時候去幫一把。”
“說得好像你原來不打算去幫忙似的，人家一拜託你還不是要過去的。”紀雪妍白了他一眼，“不過，楚繪的事我倒覺得可以試一試。”
“剛纔你不是還說……”
“那是給於淼淼聽的，”白眼二連擊，“得讓楚繪知道她在學校犯的錯是有不良影響的，不然以她的性格，就算回來也會肆無忌憚。”
“那學校方面呢？”
“她要是肯規規矩地來上學，恐怕主任到要去燒香了，怎麼可能有問題。”
楚繪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把那個不苟言笑的老頭逼到這份上？
“所以，我準備找個時間去和她見一面。”
“不用麻煩會長，我去就行。”
“不行，絕對不能讓你去。”會長忽然緊張起來。
“我不會把事情辦砸的。”被人這麼拒絕掉，多少也有些受傷。
“不是這個意思，”紀雪妍神色複雜，嘟囔着說道，“楚繪，畢竟是個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