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顧杭走過去坐他旁邊。
“哥哥快走了吧。”君君淡淡地說，開口就是重量級問題。
“喏，你怎麼知道，我還沒說呢。”君君真的不像小孩子。顧杭摸摸他的頭，少年老成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因爲你要去找你父母，我也聽見德易媽媽說了，要收養我。”
“所以呢，你想和德易爸爸媽媽在一起生活嗎？”
“隨便，在哪裡都一樣。”
君君的話讓顧杭很難過，因爲這說明他根本沒打算去接受德易爸爸媽媽。雖然親生父母的地位是無法取代的，但是嘗試去接受其他人的溫暖也是必要的。
“君君想過以後嗎？想成爲什麼樣的人的那種以後。”
“醫生吧。”
“是因爲媽媽的原因嗎？”
“因爲醫生既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全憑心情。”
納尼？小孩子想的都是這些嗎？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君君該不會是潛在的危險人物吧？
“殺人什麼的還是不要想了，我們救人就好了。”顧杭試圖君君跑偏的想法拽回來。
“不對吧，現在大家乾的不都是殺人的勾當嗎？”
顧杭覺得自己竟然無力反駁，即使把變異後失去理智的人類稱爲“兇獸”也不過是說給自己聽的，只是爲了告訴自己：我們殺掉的不是人類，是怪獸，所以沒關係。而這些假象被君君這個過分早熟的孩子戳破了。
“可是人類的定義不是四肢五官類似就是人類，有人說會思考的纔是人類，有人表示人類比其他動物擁有更多的感情。無論是那種界定，它們都不算人類。”
“在它們不算人類的前提下，我們所做的不過是自保，以及大自然的優勝劣汰。只不過現在我們處於劣勢，是被淘汰的一方。”
“再者，就算他們是人類，古往今來，國家和國家，民族和民族之間從來都少不了鬥爭。從他們開始傷害人類的那一刻起，人類與它們便是兩個陣營。”
“哦，可是我想殺的是，和我們一樣的人類。昨天我看見兩個人把一個小孩打死了，一直用腳踢，最後那個孩子一動不動了，他們才離開。我問了周圍的人，他們說那個孩子是孤兒。而那兩個人和那個孩子之間並沒有恩怨。我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會被他們那樣對待。所以我想做醫生，既可以救那個孩子，又可以殺那兩個壞人。”
顧杭聽了沉默，他突然間覺得君君的想法並沒有問題。可是做一個老實本分的普通人也沒有問題，那麼問題出在哪裡？
蘇茶在一旁聽得直翻白眼，顧杭的耳根子就這麼軟嗎？三言兩語就被說服了，沒用。
不過這也不關自己的事，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如果說她的話，可能會偏向君君的想法，甚至要更極端一點。作爲一個有哥哥寵愛的千金大小姐，討厭誰從來都不需要她自己親自動手。即使有任性的資本，她對於人命還是有最基本的敬畏的。無論是壞人還是好人，除了法律誰都沒有資格去收割別人的生命。
但是你可以用其他方法讓他生不如死。這是哥哥的原話。
法律是約束普通人的，因爲普通人最多，而強者是來指定法律的。換句話說，法律是用來同情弱者的。
好吧，想的有點多，蘇茶把胡思亂想的思緒揪回來，甩開黏貓的毛毛來到顧杭身邊。
她還是很喜歡君君這個孩子的，畢竟可愛像天使，她不希望他長大後會因爲在沒確立世界觀的時候做下的事情後悔。
“君君，基本的好壞區分媽媽和學校老師應該都說過了。但是更多的要你自己去分辨。”
“嗯，我知道的。”
顧杭：啊？蘇茶跟君君說話了！君君還很淡定自然的接過去了！他都不驚訝的嗎？
也許是顧杭的表情太驚悚了，蘇茶和君君都轉頭看顧杭。還異口同聲的問：“你怎麼了？”。
“貓說話了誒，你都不驚訝嗎？”
“你纔是貓！”蘇茶一爪子拍他手上。
“她本來就會說話啊。那妙妙叫什麼名字，還叫妙妙嗎？”君君把蘇茶抱起來放在腿上。夕陽的餘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蘇茶打了個哈欠，有點犯困了。
“蘇茶，甦醒的蘇，茶葉的茶。”說完就呼呼睡着了。
“真是小奶貓呢，睡起來一點都不含糊。”君君給蘇茶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看着腿上的蘇茶，眼裡都含着溫柔。
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蘇茶，但是自己絕不會把蘇茶留下的，因爲自己也喜歡她，君君還小，沒有能力保護好她。
“你都不驚訝嗎？”顧杭還是好奇，自己當時可是覺得自己做夢呢。
“這個麼？我之前聽到了你們說的，當時有點驚訝吧，不過初次見面的時候就感覺這隻貓不一樣。她很溫暖，就像太陽一樣。”
“是啊，就像太陽一樣。”顧杭深有同感，雖然平時小任性，但是真有事的時候從來都是努力幫忙，誰還不準太陽有點小脾氣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們明天走，你留下和德易爸爸媽媽在一起，我會留下我所有的聯繫方式，有什麼聯繫我。當你覺得自己成長爲一個大人的時候，可以去找我。”連顧杭都覺得這個話題轉的太生硬了，但是這是逃不開的問題。
“找你做什麼，我又不想你，我要去找蘇茶的。”
“都一樣，她會和我在一起的。明明在蘇茶醒之前你是黏我的。”
“可是蘇茶醒了，她比你好，至少摸起來比你舒服。”就像媽媽的感覺，這點君君沒說。所有人都以爲他已經把媽媽忘掉了，實際上他對媽媽的想念比任何時候都多。
“好吧，這我比不上她，給，這是我所有的聯繫方式和地址，但是末世變數大，最穩妥的方法就是你出名或者我出名，這樣找起來纔會方便。我出名的機會不大了，你加油。”
“好不走心的鼓勵。”嘴上這麼說着，卻還是小心地把顧杭寫下的紙條放在衣服上帶扣子的兜裡，末了還拍了拍兜。
“將就將就吧，我快餓死了，哪還有心情說那些場面話。”剛剛德易媽媽就來喊過吃飯的事了。
“你就承認了你不會說吧。”
顧杭和君君一人一句在那拌嘴，蘇茶悄咪咪睜眼睛看了一眼，又閉上睡了。
看來相處的還算好，她不想離別的話題太過沉重，畢竟分開是爲了更好的重逢，她相信以後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