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連環(上)
坐在去往曹營的馬車上, 我不停的盤算着，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見到曹操後, 我該怎麼說, 難道告訴他不要中了江東的計, 否則此仗必敗？
簡直, 不現實啊。
不能直接說, 那就間接說，最好，是借別人的口說。
也許, 是上天的眷顧吧，等我被汗末的馬車顛簸得全身幾乎散了架後, 我平安的到達了曹營, 赤壁之戰, 還未打響。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見到中軍帳中的曹操時，他的口氣並不太好, 也是，汗末這個年代，戰場，並不是女人該呆的地方。幸好，我還穿的是男裝, 否則, 想進曹營只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看曹操的樣子, 這一戰似乎已經陷入膠着狀態中, 這麼說, 龐統還並未獻上連環計，那我的這個時機, 挑得還不是一般的好。
垂下眼眸，我如常的行禮，“丞相，是關於此戰的要事。”
曹操挑了挑眉，似乎不相信我一個女子會有什麼要事，然，曹操不愧是曹操，他很快揮了揮手，帳中其他人退了出去。
“丞相，妾身昨晚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我不打算饒彎，直奔主題。
“哦？”曹操的神色變了變，這時的人對諸如夢之類的東西相當重視，甚至認爲是神示。
“妾身夢見一位青衣的文士，看不清他的面貌，他讓妾身一定在今日之內趕到這裡，來告訴丞相三句話。”
“三句話？”曹操皺起眉頭，疑惑的看着我，莫名的壓力頓時步滿我的周圍。
“是的，”我咬咬牙，“第一句，他說：周渝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什麼？”曹操猛地站起身來，臉色大變，直到這時，他才真正相信我說的話和此戰有關。他幾步走到我的跟前，“在你夢裡，他有沒有告訴你，他是誰？”
“沒有，”我直接搖頭。
“周渝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周渝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周渝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曹操接連問了三句，聲音一句比一句提高，又彷彿自言自語般，下一刻，他在帳中踱來踱去，緊鎖着眉頭似在思量着什麼，然後，他突然停了腳步，“後面兩句話呢。”
瞄了一眼曹操嚴厲的表情，我暗暗吞了吞口水，我的性命，可就壓在這上面了。
“後面兩句話，第二句是說，臥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劉備兩者俱得，卻無法安天下。只可惜了臥龍鳳雛兩人俱不能爲丞相多得。第三句是說……”
我的話未說完，就聽得帳外有人大聽稟報，“報丞相，營外有一文士求見，自稱襄陽龐統。”
這，是天意嗎？我怔愣當場。木木地轉過頭去看曹操，他也一臉驚色，隨即恢復了正常，讓我退到一邊坐下，請進龐統。
我站到一旁，揚揚嘴角，看來，他已經開始懷疑龐統的來意了，不然以曹操愛材的性格，禮賢下士的作風，恐怕不止是請，而是直接自己迎出去了。
龐統的長相，一如史書中言，相貌並不出衆，甚至可以說有點醜，但引人注意的是他滿身俱是傲氣，傲，傲在眼中，身上，心裡，那種目空一切，萬事皆在我手的氣勢，和諸葛亮不同，如果說諸葛亮是清的話，那他就是靈，鳳兮鳳兮何所翔，願得清風起兮四海稱王。臥龍鳳雛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我跟着曹操行禮已畢，分賓主坐定，曹操問道：“周瑜年幼，恃才欺衆，不用良謀。操久聞先生大名，今得惠顧，乞不吝教誨。”
這？我微微一驚，曹操這麼問，是什麼意思？是試探還是真心求教？
龐統並沒有正面回答曹操的問題，只是道，“某素聞丞相用兵有法，今願一睹軍容。”
曹操便教人備馬，邀龐統同觀旱寨。行至門口，曹操忽然回頭望我一眼，淡淡道，“一起來吧。”我不便多言，亦不知曹操作何打算，只得跟了上去。
只是，我的馬術……能看嗎？只好希望他們騎馬不要狂奔了。
曹操與龐統兩人並馬徐徐而行，我跟在他們後面簡直是步步驚心，生怕騎着的馬一個脾氣不好將我摔了下來，根本無暇探聽前面兩人之間的談話。
兩人駕馬登高，停了下來。我跟着一勒繮繩，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如果可以的話，回去記得一定要學騎馬。
這時，龐統四顧而望曰：“傍山依林，前後顧盼，出入有門，進退曲折，雖孫、吳再生，穰苴復出，亦不過此矣。”
曹操哈哈一笑，“先生勿得過譽，尚望指教。”
接着兩人又同觀水寨。見向南分二十四座門，皆有艨艟戰艦，列爲城郭，中藏小船，往來有巷，起伏有序，龐統笑曰：“丞相用兵如此，名不虛傳。”於是指江南而言曰：“周郎，周郎！剋期必亡。”
聽到這裡，我終於忍耐不住，使勁的咳嗽了兩聲以掩蓋笑意，竟然真的說得和歷史記載的一樣？聽到我的咳嗽聲，龐統驚訝的回頭，指着我問道，“敢問丞相，這位是？”
我一呆，這，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