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空翠(一)
夕陽柔媚的淺金色淡彩, 均勻的灑在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將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染上了曖昧的朦朧。
銅鏡中印出的女子，終於不再是刻意裝扮的華麗, 褪下一身美倫美奐的織錦, 取代之一襲惟有平民才穿着的素白布衣, 旖旎的蜿蜒在塌上長髮, 髮梢尚不斷的在滴落着水珠, 帶着沐浴過後特有的清爽的嫵媚。
我拿起鏡前的剪刀，緩慢而耐心的，將這不知費心留了多少年的長髮剪短, 從此以後，但願世間不再有甄洛。
甩甩被剪到不及腰間的頭髮, 感覺是如釋重負的輕鬆, 細心的梳好, 編成辮子，站起身來對着鏡子轉個圈兒, 隨即咯咯笑出聲來，鏡中的女子，年紀並不太大呢，比起以前，美麗依然, 動人依舊, 卻在眸中多了一絲清透, 一分純然的快樂。
“砰砰——”有節奏的敲門聲打破了屋內一室絢麗。
“哪位？”
“趙雲。”
聽到熟悉的聲音, 我笑着快步來到門前, 一把拉開，對着門外的人盈盈一拜, “大哥。”
那日，我半是使用白玉的特權半是用不太光彩的手段拐到了趙雲同行，問明後才知道他是要去建業。我無可無不可，反正要安穩的生活，南方的話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今後東吳的國都建業，一個是以後蜀國的成都，但在現今赤壁之火燒不起來的情況，蜀能不能建立還是個問題，曹操不攻南邊，很有可能將江夏留個孫劉兩家爭奪，而自己不過是兩個進攻方向，西涼或者是漢中西川，就是不知道曹操取哪一線了。
所以，建業也算是個好去處了，再怎麼說有長江天險在，有東吳的四大都督在，也應該是最後滅的吧。
確定了與趙雲同行，自然要找一個合理的身份，既然甄洛已死，又有趙雲在，那麼順理成章，趙雲便不得不多了一個“妹妹”——趙雨。
這麼說起來，趙雲今天還是我到南方以後除了曹家人第一個見到我女裝的人呢，這甄洛生得也太禍國殃民了，有時候連我自己也看呆了去，何況其他呢。嗚——要不要考慮在臉上弄個疤什麼的，漂亮是很好，但是漂亮到別人只會注意你的臉就不太好了。
哎——看來人總是貪心不足呢。
一愣之後，趙雲立即回神，有禮的一拱手，“夫人。”
我暗暗點頭，果然厲害！不愧是趙雲，心志竟然堅決如斯，在被稱爲洛河之神的甄洛美貌下卻沒有絲毫動搖，只是不知是受過什麼艱苦的訓練還是天生冷若冰雪呢？
胡亂想着，嘴角揚得更高，畢竟，能看到不爲外表的絢爛若迷的人還是很高興的。
“大哥錯了。”
趙雲不解。
我笑着拉他進屋，“雨兒，小雨，小妹，哪有叫自家妹妹作夫人的呢？”
“呃……”趙雲無言的尷尬。
我笑，再次提出選擇，“雨兒，小雨，小妹。”
趙雲無奈的點頭，輕聲喚道，“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