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與池南夕相擁着睡了一下午。
窗外天色沉沉,寒風悽悽,室內場景溫馨,靜謐,瀰漫着粉紅色愛的因子。
池南夕是被一陣手機鈴聲驚醒,他從枕頭底下拿出手機,眯着眼睛看了一下來電號碼,蹙了一下眉。
來電掛斷,把手機塞進枕頭底下,摟着林初繼續睡。
睡了不到一分鐘,枕下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拿起手機,劃開,不等那邊開口說話,直接低聲說了句:“知道了!”就掛斷。
然後,穿衣起牀!
林初翻了一個身,迷瞪的睜了睜眼睛,啞啞的問:“你要走了嗎?”
池南夕邊系襯衫的扣子,邊輕輕嗯了一聲。
林初掙扎着要起來,池南夕按住她放在外面光溜溜的手臂,柔聲說:“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把手臂塞進被蠶絲被,體貼的幫林初掖了掖被角。
池南夕忙,這是林初一早就知道的事實,她沒有多想,就翻了一個身,繼續沉沉的睡去。
池南夕怕打擾林初睡覺,沒有開燈,在昏暗的環境裡,摸索着穿好衣服。
然後到玄關處穿上鞋,輕輕的打開房門,深深的凝視了牀上的女人一眼,動作輕慢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馬路兩旁的街燈依次亮起來,像是天上的繁星一般,閃爍着微弱的光,靜默地看着這個被霓虹燈映照的五彩斑斕的城市。
池南夕開着車駛上主幹道,漆黑的眼眸,如深井一般不可測,他心裡很悶,按按鈕開了車窗,斗大的風,攜着絲絲的寒意呼呼的灌進來,吹着他的頭髮翻過來,倒過去,眼神幽深,沉寂!
電話是安清音打過來的,他沒接電話,都知道她要說什麼。
雖氣安清音的擅作主張與武斷,但是她畢竟是池南夕的長輩,他不敢太忤逆她,何況安清音有哮喘病,犯起病來能嚇死人,池南夕寧願躲着,也不願跟她正面發生衝突。
但是有些事情,必須要面對!
池南夕開車到老宅的時候,安清音與糖糖正在吃晚飯,糖糖看見池南夕,高興的叫了一聲:“爸爸~~~”然後從椅子上滑下來,撲進他的懷裡。
池南夕想要像往常一樣把她抱起來,糖糖卻笑着躲開。
糖糖已經;開始換牙,掉的牙齒還沒長好,讓她說話有點漏風:“糖糖已經是大女孩了,不用爸爸抱了!”
池南夕怔了一下,寵溺的摸摸糖糖的頭髮,笑着說:“真乖!”
糖糖牽着池南夕的手,讓他過來同他們一起吃飯,池南夕看了一眼餐桌上的安清音,站着沒動。
安清音漫不經心的掃他一眼,涼涼的說:“來都來了,坐下一起吃吧!”
池南夕輕咳一下,洗了手,拿起張嫂給他端來的碗筷,優雅的吃了起來。
他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即使肚子再餓,他吃飯的樣子仍是慢條斯理,斯斯文文。
“糖糖的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我已經幫她聯繫好學校,過幾天就讓她上學去!”安清音淡淡的說。
池南夕嗯了一聲。
這些生活瑣事,池南夕一向不理的,安清
音說給他聽,是給兩人彼此一個臺階下,緩和一下兩人之間的緊張關係。
“糖糖落下這麼多功課,得幫她找一個家庭教師!”安清音邊吃飯,邊用眼睛的餘光偷偷打量池南夕的神色。
池南夕很平靜,淡淡的說:“您拿主意就行!”
安清音擡頭看他,眼中閃過一絲亮色,再次確定的問:“真的要我決定?”
不過是一個家庭教師,只要能看把糖糖交好,誰決定都行。
池南夕奇怪的看他一眼,沉吟一下道:“需讓糖糖喜歡!”
“那必須的!”
安清音不再說別的,安安靜靜的吃完晚飯,然後帶着糖糖去洗澡。
池南夕有點納悶,她打電話催自己回來,就是爲了一起不痛不癢的吃個飯?
怎麼不提他跟林初的事情了?
直到翌日清晨,池南夕才解開其中蹊蹺。
因爲他老宅在市中心,離公司比較近,池南夕起牀比平時稍晚了一些。
院子的角落裡種了兩棵石榴樹,守了一夜寒風吹襲,細小的葉子掉了許多,樹葉稀疏,上面的果實越發明顯。
有的枝條上接了兩三個娃娃頭大小的石榴,竟把小拇指粗細的枝條都壓彎了。
這兩棵石榴樹,自池南夕小的時候就有了,每年都結果實,豐收的時候,竟然能收穫兩大籃筐。
池南夕不喜歡吃石榴,裡面的籽太多,嫌費勁!
他信步走出院子,對着那兩棵緊挨在一起的石榴樹出神,記得小小時候,他經常跟母親在這附近玩耍做遊戲,一轉眼,母親去世已經七個年頭了,而這兩棵石榴樹依然枝葉繁茂,碩果累累。
他有些感傷,輕輕的嘆了口氣,
大門突然吱嘎一聲,發出蒼老笨重的響聲,一個灰白色毛呢長裙的,拎着同色系小皮包的女人出現在門口,她面容雋秀,眼眸溫和,長睫低垂,烏黑的直髮披在肩膀上,整體氣質清麗婉約又大方。
聲音也是輕輕柔柔,一開口,像是驅散了不少院子裡的寒氣:“請問這裡是池家嗎?”
池南夕站在石榴樹旁,正疑惑着此女人是誰,爲什麼她從來都沒有見過,張嫂就聞聲跑過來,高興的說:“是是是,是池家!你是何紫櫻小姐吧?”
何紫櫻微笑着點點頭,她笑起來,兩頰浮現梨渦,格外的漂亮。
“何小姐來的真早,糖糖還沒起呢,快進來,安夫人在裡面等你呢……”
何紫櫻腳步輕盈隨着張嫂往裡走,路過池南夕的時候,她微微一怔,雙頰有些泛紅,衝着他笑着點了點頭,池南夕亦點了點頭,算是迴應。
看着何紫櫻進了內屋,池南夕微微蹙眉,這女人怎麼有點眼熟?
她就是糖糖的家庭教師?
家庭教師現在的待遇可以穿的上兩萬塊的衣服,背的起十幾萬的包了?
池南夕蹙眉沉思了一會兒,心下一沉,莫不是……他快步走進了屋裡。
安清音跟何紫櫻聊的很開心,加上糖糖在一旁幫腔,氣氛更顯得濃烈。
老宅已經很久沒這麼熱鬧過了。
看見池南夕進來,安清音趕忙衝他招手,讓他過
來:“來來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阿南,這位是何紫櫻小姐,我給糖糖請的家庭教師!”
然後拉住何紫櫻的手,熱情的對她說:“何小姐,這位就是我經常給你提到的外甥,池南夕,你們年輕人洋化,叫他Derek也行!”
何紫櫻趕忙站起來,伸出素白,修整的乾乾淨淨的手,大方又不是溫柔的說:“你好,我是何紫櫻,請多多關照!”
池南夕看她一眼,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指尖,淡淡的道:“你好!”
“你們別站着,快,坐點說話!”安清音超級熱情,連何紫櫻的喜好都一清二楚,指揮着張嫂:“何小姐喜歡吃石榴,張嫂快去,把咱們院子裡天然無污染的石榴挑幾個大的給何小姐摘下來!”
張嫂痛快的應着,從廚房搬了一個高凳子,快步走了出去。
“清姨你不用忙,我又不是來這一次不來了!”何紫櫻笑着說,同時偷偷看了一眼旁邊的池南夕。
池南夕似乎有些察覺,目光移向她這邊,她趕忙又看向別處,耳根卻悄悄的紅了。
兩人的神情舉止,安清音都看在眼裡,暗暗的高興,覺得這次十有八九能成。
“阿南,你看何小姐長的像誰?”安清音笑着問池南夕。
池南夕朝何紫櫻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輕咳一下,沒有回答。
安清音自顧自的說:“像不像和和?”
她這麼一說,池南夕也覺得何紫櫻跟已故的表姐沈暮和有些相像,都是沉靜婉約的氣質,都是長睫低垂的大眼睛,一笑起來,都有淺淺的酒窩,更相像的是,兩人說話時的那種溫溫柔柔的語氣,都如春風一般沁人心脾!
池南夕點點頭,附和道:“確實有點像!”
何紫櫻溫溫柔柔的眨眨眼:“你們是在說暮和姐姐嗎?……她可是出了名的大才女,我怎麼能比得上她?你們不要再高擡我了,我會承受不了的!”
她說着,捂着心臟的位置,做了一個難以承受的誇張的動作,溫柔中又不失可愛,真真是用一切美好的詞彙用在她身上,都不足爲過。
安清音低低的嘆了一口氣:“有才有什麼用?不還是早早的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何紫櫻見狀,趕忙過去挽住安清音的胳膊:“對不起清姨,我說錯話,惹您傷心了!”
安清音強忍着傷感,笑着拍怕何紫櫻的手背:“不怪你,是阿姨沒這個福分!”
轉念一想,又說:“你如果能嫁到我們家,正好可以彌補這個空缺!”
何紫櫻臉色紅了紅,撒嬌般的叫了一聲:“清姨……”
池南夕心裡的猜測,得到一半的印證,他就知道,安清音不會這麼快放棄。
一直沒找到機會說話的糖糖,有些不耐煩,她晃着安清音的胳膊,撒嬌道:“外婆,我也要去摘石榴……”
透過寬大的窗子,正好可以看見張嫂在司機的配合下摘石榴,糖糖覺得他們上上下下,蹦蹦跳跳,很是有趣,她早就按捺不住了。
“好,外婆帶你去摘石榴!”
安清音拉着糖糖的手站起來,對池南夕說:“阿南,何小姐第一次來咱們家,你陪她好好聊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