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餘應辰怎麼阻攔,林初最終還是來了H市。
在她熟知的人裡面,數簡丙辰的職位最高,權利最大,她來找他,希望他念着與林以誠多年交情的份上,能施以援手。
H市的天氣比之前更冷了,林初穿了長款的毛衣,下面配了黑色打底褲,一下飛機,還是禁不住瑟縮了一下。
在機場外,林初對餘應辰說:“餘大哥,這幾天辛苦你了,你迴天籟看看吧,剩下的事情我會看着辦!”
餘應辰情緒複雜的看着林初。
被路桂儀打了一巴掌之後,她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她不再哭哭啼啼,怨天尤人,而是像一棵堅韌不拔的小草一樣,迅速的成長起來。
不畏風雨,不懼炎日炙烤,成長速度,快的讓人心疼。
她從小杯呵護長大,是溫室裡最嬌嫩的花,因爲林以誠的事,她生生把自己變成外面堅硬能夠抵禦風沙的仙人掌。
怎能讓人不心疼?
“林初,讓我陪着你吧!”
不只是因爲路桂儀的託付,更是因爲多年來心裡的一個夙願,他想陪着她,不管任何時候,最好一輩子。
林初朝他微微一笑,來的時候化了妝,用高檔的化妝品遮住了近日來憔悴的面容與粗糙的肌膚,重新變得明豔動人。
她這一笑,更是傾城顏色!
餘應辰有些恍惚,覺得她上次這麼笑的時候,恍若上個世紀的事情。
這兩天來,習慣了她的脆弱,她的無力,她的求助的眼神與一碰就會碎的情緒。
忽地變得堅強起來,餘應辰還真有點困不適應。
“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剩下的事情就讓我自己去做吧!”
“林初……”
“我總不能一直在別人的庇護下生活,爸爸這次事情的結果不知道會怎樣,如真是壞到那種程度,我……”
林初哽咽了一下,微仰了一下頭,太陽被烏雲遮住,天色暗沉沉的:“有些事情還是提早適應的好!”
她笑着看餘應辰,餘應辰卻覺得那笑很刺眼,明明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硬是裝成世故的大人模樣。
餘應辰看着林初,看她微笑的表情下掩藏着倔強的執拗。
他知道,她一旦做出的決定,別人很難改變,雖不忍她獨自一個人來面對未來的事情,但是她說得對,有些事情,還是提早適應的好!
餘應辰把手裡的黑色小包交給林初:“這是你媽媽給我的,想着你可能會用到,現在我把交個你!”
林初拉開小包的拉鍊看了一眼,裡面全是現金。
餘應辰又說:“不夠的話,就給我打電話,遇上不能解決的事情,也給我打電話,還有……”
林初笑着揮了一下手,故作輕鬆的打斷他的話:“行了,別說了,我要在午飯之前,趕到簡伯伯家,去他家蹭飯!”
餘應辰似有許多話還沒說,可這個時候,又不知該說什麼,只能恨自己。
恨自己不夠強大,不夠有能力,不然自己喜歡的女人,也不會受這麼多苦!
林初在他愣怔的時候,揮手走了。
林初曾經跟他說過,她最怕
跟人告別,一告別,心裡就難受的,但是她這次走的瀟灑,篤定又從容不迫。
機場附近人流爲患,她大步向前,迎着未知的風雨,沒有回頭,朝着她要走的路,毅然走去。
林初找到簡丙辰的家,頂樓五樓,沒有電梯的舊樓,林初爬上去的時候,有點喘!
整理了一下衣服,按響了門鈴,一個傭人模樣的中年女人給她開了門。
好像林初是居心不良的壞人一樣,中年女人警惕的看着她。
“你好,請問簡伯伯在家嗎?”
“你是?”
“哦,我是他的……侄女!”這個時候套近乎總是沒錯的。
中年女人皺了一下眉頭,毫不客氣的說:“侄女?我在他家這麼多年,怎麼不知道見他家有你這麼一個親戚?”
林初正欲解釋清楚一些,只聽屋子裡面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李媽,誰啊,怎麼不讓人進來?”
林初正覺得這聲音十分熟悉,簡君良趿拉着拖鞋,帶着一副黑框眼鏡,悠哉悠哉的走了過來。
看見門外站的林初,他微微一怔,繼而大笑,用誇張的聲音拔高音量說:“喲,這是誰啊,林大小姐,你怎麼來啦?稀客稀客!”
他讓李媽先忙去,自己如守門神一樣擋在門口,沒有一點讓林初進來的意思。
他斜着眼睛,居高臨下的看着林初,懶洋洋的說:“你不是最看不慣我這種人嗎?怎麼還來我家裡?”
林初掃他一眼,冷冷的說:“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找簡伯伯的!”
簡君良冷哼一聲:“事到如今了,還伶牙俐齒,就不能給我說句好聽的嗎?”
林初不理他,偏着身子硬往裡面闖,一邊闖一邊大喊:“簡伯伯,簡伯伯,我是林初……”
林初想進去,簡君良偏不讓她進,兩人在門口展開一場你攻我守的大戰。
最後林初急了,抓住簡君良的胳膊,狠狠在外面咬了一口。
簡君良吃痛的大叫起來,放鬆對房門的守勢,林初趁機而入。
簡家跟其他普通人家一樣,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有客廳的正牆上掛的“高風亮節”四個大字,尤爲醒目。
林初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喊了半天,也發現簡丙辰的身影。
簡君良捂着被咬的地方過來,沒好氣的說:“別叫了,我爸沒在家!”
林初瞪他一眼,又連叫了幾‘簡伯伯’,才確定簡丙辰沒在家的這個事實。
林初不免有些失望,她皺了一下眉頭,看向簡君良,緩了緩語氣:“你爸什麼時候回來?”
簡君良冷哼一聲,偏了身子,不理她。
剛咬了我,告訴你纔怪!
林初一邊氣簡君良,一邊不得不跟他道歉說軟話:“剛纔是我不對,你別生我的氣,你告訴我簡伯伯什麼時候回來,我請你吃飯!”
簡君良偏頭看她一眼,冷嗤一聲:“我纔不稀罕你的一頓飯!”
林以誠的事向後拖一天,他就多一份危險,林初很着急,看簡君良的樣子,她更着急,一着急,就想哭。
她直直的盯着簡君良,沒一會兒就紅了眼圈:“你到
底想怎樣嘛!”
驀地想起自己背的十萬現金,從裡面拿出兩沓,放在簡君良的面前:“你只要告訴我現在在哪可以找到你爸,這些錢就是你的!”
簡君良冷冷的盯着厚厚的兩沓錢,不屑的翻了翻眼皮:“在你眼裡,我就是這種人是吧?”
簡直比這種人更可惡!
“嫌少嗎?”
林初從包裡又拿出兩沓,跟先前的兩沓疊放在一起:“現在可以了吧?”
簡君良拿起那些錢,一股腦的塞回林初的包裡:“你別侮辱我了,你走吧!”
林初快要急哭了,她坐在簡君良的身邊,攀上他的胳膊,哀求道:“求求你了,你就告訴我吧,我真的有急事找他!”
簡君良掃了一眼林初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微勾下脣角,慢悠悠的說:“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是因爲你爸才找他的吧?”
林初誠實的點點頭。
簡君良嗤笑一聲,伸手從水果盤裡拿了一個橘子,三下五除二撥開,掰了兩瓣放進嘴裡。
又掰了兩瓣給林初,林初不吃,他自己都塞進嘴裡。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
他嚼着橘子,滿嘴酸甜的職業,拿着橘子皮砸林初玩:“你這女人是真傻啊!”
林初忍着他的戲弄,把落在身上的橘子皮拿開:“別的話我不想聽,你只需要我告訴我,現在在哪可以找到你爸就可以了!”
簡君良笑了笑,垂着眼睛,繼續剝桔子:“別找他,你找他也沒用!”
“不管有用沒用,這都是我的事!”林初吐出一口氣,急急的問:“你到底怎樣才能把你爸的行蹤告訴我?”
簡君良剝桔子的手一頓,脣邊勾起一個邪魅的笑,湊到林初耳邊,壓低聲音說:“陪我睡一覺!”
林初微微一怔,繼而大罵他:“流氓!”
林初知道,再這麼下去,簡君良也不會告訴她簡丙辰的行蹤,他就是有意捉弄她,看她笑話。
噌的一下站起來,拎起自己的包,氣氣的往外走,臨出門前,林初還不忘告誡簡君良:“二喵是真的喜歡你,你別辜負她!”
至於二喵肚子裡的孩子如何,她是否跟簡君良求婚成功,林初都沒問。
她現在自己的事情還沒解決,哪還有心操心別人?
林初從簡君良家出來,在小區裡沒忍住,還是哭了起來,太難受了,沒想到求人辦事這麼難。
可是她馬上擦乾眼淚,振作起來,她流的眼淚已經夠多了,哭除了顯示自己的無能軟弱,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抓緊肩包的帶子,大步向前走,快要走出小區門口的時候,突然接到簡君良的電話。
“我家老頭子出差了,你想知道他的具體行蹤,想要聯繫上他,想讓他救你爸爸,我只有一個條件,拿餘應辰手裡的《墨菊圖》來換!”
《墨菊圖》?
林初記起上次在酒會上的時候,簡君良跟餘應辰攀交情,想要高價收買餘應辰手裡的《墨菊圖》,被餘應辰以那是祖父遺留物,算是傳家寶爲由,拒絕了他的收購。
沒想到簡君良還不死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