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杜媽媽用托盤端着熱好的奶走了進來,她說道:“郡主,趁熱喝吧,這是今早才讓人取的。”將托盤放在楚良嬈手邊的小几上,杜媽媽又問道,“喝完了還是找個大夫來看看吧?”
“媽媽,我真的沒事的。”楚良嬈說着,用手指碰了碰碗壁,覺得還有幾分燙手便說道,“再放一下,我一會兒就喝。”
也難得杜媽媽用心,因着自己隨口一提,便讓人在府裡養了羊來取奶,也算是終結了楚良嬈喝白水的日子。有了羊奶,楚良嬈還嘗試着做了一下雙皮奶,雖然失敗了兩次,但之後都很成功,差人送到王府,老夫人和楚朝陽都說味道好。
等碗摸着溫熱,楚良嬈這才小口小口地喝完。
杜媽媽說道:“以前還不知道這羊奶竟然這般養人,瞧郡主這幾日的皮膚倒是愈發水靈了。”
聞言,楚良嬈險些把最後一口奶給噴出來,這哪裡是水靈了,分明就是胖了,把臉給撐的啊!不過如今楚良嬈也想清楚了,她已經很科學合理地安排自己的飲食了,再要長肉,那也是天意,犯不着在懷着孩子的時候還想着減肥。
這要減,也等孩子生下來以後,坐月子的時候再說吧。
想着,楚良嬈伸手又摸了摸肚子,心裡暗想:看看娘多偉大,爲了你都捨棄到這份上了,嗯嗯,真是太偉大了。
正想着,肚子上便捱了一下,楚良嬈哎呦一下叫出了聲。
杜媽媽緊張不已,問道:“郡主怎麼了,可是有哪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
擡手止住杜媽媽的絮叨,楚良嬈新奇地睜大了眼,擡手又摸了摸肚子,聲音輕輕地說道:“好像,在動……”
敢情是胎動,杜媽媽鬆了口氣,擡手擦着額頭上的汗說道:“這個月份,是該動了,可見小主子是個活潑的。”
一向溫柔大方的楚良嬈此時卻似個孩子一般手足無措,只用手捂着方纔被踢的地方,不時又擡起手來看着肚子。就這樣看了一會兒,她纔回過神來對丁香說道:“被筆墨,我要給爺寫信!”
看楚良嬈歡喜的模樣,幾個丫鬟臉上也掛着笑。
急急地寫了一封信,楚良嬈便差人送了出去,這一次她特意叮囑了一句,要讓人儘快送到。難得她肯開口,送信的人自是不會唐突馬虎,日夜兼程,倒生生把時間給縮短了幾日。
這般加急的家書,霍泰楠還是頭一回收到,他頭一個念頭便是家中出事了,緊張不已的他拆信都拆了半天。
眼瞧着平日裡殺敵斬將都不曾眨過眼的霍泰楠這般,莫青也一臉擔心。
好容易拆開信封,抽出信來,霍泰楠手在空中一甩,信紙便展開來。
快速地一目三行地看了一遍,本還緊張兮兮的霍泰楠突然咧嘴笑起來,帶着幾分憨厚的笑容和他剛毅的面龐有幾分格格不入,再加上一身銀甲披身,更是讓人覺得不和諧。
艱難地嚥了口唾沫,莫青問道:“爺,出了什麼事?”
“嘿嘿。”笑了兩聲,霍泰楠說道,“也沒什麼,只是阿嬈說感覺到孩子踢她了,這臭小子,居然敢踢我娘子,等他出來了,我非揍他屁股不可。”
見霍泰楠說的信誓旦旦,莫青心裡卻是切了一聲,等小公子生出來了,指不定爺怎麼疼愛呢,哪裡還會捨得揍?不過,想不到爺跟郡主已經分開了這麼久了,兩個人僅僅靠着書信,卻還能有這麼好的感情,實在是羨煞他人。
不止一次,莫青在心裡咆哮,成親了不起麼,非要讓他這個還沒定親的人羨慕嫉妒恨麼?
沉浸在喜悅之中的霍泰楠哪裡知道莫青的心思,他反反覆覆地看着家書,末了,他將信貼在面上,感受着楚良嬈的歡喜。
笑了一會兒,霍泰楠拿下面上的信,面色帶着幾分愧色:“我真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
“爺。”莫青正開口要勸,霍泰楠便搖頭說道,“你不用勸我,沒事。”
仔細地摺好信,收在盒子中,霍泰楠面上的柔情一掃而空:“此時,只有儘快退敵,才能回去盡我做丈夫和父親的責任。”
聽到這句話,莫青熱血沸騰,這幾次的對戰,他雖然只是領着小隊進行突襲,但是他有預感,這一回,爺要動真格了。
連着幾次對戰,己方都贏得了勝利,要徹底擊潰敵人,完全只是時間問題。
可如今,己方的兵力到底還是不夠,所以一向保險起見的霍泰楠多是出其不意攻其無備,也正因如此,對面的人把霍泰楠給恨透了,說他只會用詭計。
這個說法,在霍泰楠正面迎敵之時便不攻而破。
這個有勇有謀的戰士名聲空前響亮,比起老一輩的戰神楚朝陽更加讓人聞風喪膽。
因着楚朝陽外貌俊美的緣故,曾經有人還說過他帶兵都是娘子軍,也因爲情敵,對方被打的落花流水,而如今的霍泰楠,看着便是一位勇將,這真打起仗來也是一把好手,讓人不得不感慨,大周朝人才濟濟。
連着幾次戰敗,有人便起了拉攏的心思,畢竟他們連朝堂之中兩位重量級人物都拉攏了,區區一個武將,美人美酒還不能拉攏麼?
當夜,霍泰楠的營帳之內,便多了幾個衣衫輕薄,曲線畢露的異域美人。
而第二天,營帳前便多了幾顆人頭,昨夜裡還風情萬種的美人,紛紛都成了刀下之魂。
看到這一幕,晨練的將士們紛紛一臉肅穆。
參與其中的兩個謀士互看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恐懼,二人面白如紙,埋着腦袋,想要收拾盤纏走人。但此時纔想走已經遲了,才轉身,便有一雙手擋在了他們面前,莫青問道:“兩位這是要往哪去啊?”
見狀,兩人忙跪下來磕頭求饒,辯白說是因爲怕霍泰楠空虛寂寞,纔會特意讓人找了美人來服侍。
這樣的解釋,未免太蒼白無力,霍泰楠朗聲問道:“哦?”
“真、真是如此。”
盯着這兩人看了一會兒,霍泰楠說道:“莫青,放了他們。”
莫青不解,但並沒有違背命令,他慢慢垂下手來,眼裡閃着怒火低喝:“還不快滾!”
“是!是!”
就在二人屁滾尿流逃離之際,霍泰楠手上已然多了一把長弓,弓已拉成滿月,卻是紋絲不動。弦上搭着的兩支箭遙指向兩人,在他們離開軍營的那一剎,兩支箭便似一道光一般射出。
連一聲慘叫都沒有,兩人便倒地不起。
本還冷眼旁觀的一個謀士突然尖叫出聲:“姓霍的!你這是謀害朝廷命官!你可知罪!”
“哦?那你可知,通敵賣國是什麼罪?”單手執弓,霍泰楠淡淡地看着那人,朗聲道,“我們大周朝的男兒,流血流汗也好,戰死沙場也罷,但絕不會做喪家之犬!”
這話,用了內力,直傳出老遠,對面營帳中的人聽到了,直接砸掉了手中的酒壺。
“把那個出主意的人給斬了!”下達了毫不留情的命令,他又沉吟一聲,“想不到,大周還有這樣的勇士,不能納爲己用,實在可惜。”
“大王,這美人計行不通也是情有可原,此郎家中有嬌妻,聽聞美豔無方,這尋常貨色自是看不上的,依在下所見,不如讓人按着他妻子的容貌去廣尋美女,到時候,他便是再狠心,也下不了手了。”
“與其那樣勞力傷神,何不直接送金銀寶器?”有人站出來反駁道。
“你豈會知曉,此等人,尋常的金銀豈會放在眼中?真當是曹丞相那樣的酒囊飯袋不成?”
“好了,都別吵了。”坐在虎皮毯上的男人發聲了,渾厚的聲音,在帳內迴旋,“讓人去把他妻子的畫像拿來,便照着那樣去找吧。”
“是!大王!”出謀劃策的人信心滿滿,許諾道,“在下定不辱使命,爲大王招攬到這員猛將,到時候踏平大周,指日可待!”
“說的好!”男子起身,用手拋起身後披風,“這件事,你現在就去辦,到了京都,自會有人接應你。”
如今還打着仗,卻想着要千里迢迢去京都找美人,這計謀,未免太爛了。
可是人做主的說好了,他們這些下面的人還能說什麼,只得恭迎一番,便退出了營帳。
兩個上了年紀的謀士走到了一起,低聲引論道:“哎,無怪這仗打不下去,光想投機取巧怎麼能行。”
“光指望着拉攏的兩個大官,便以爲高枕無憂,偏還聽不進去勸。”
想到之前說實話的幾人的下場,兩個人紛紛噤聲,相視一眼,都是滿面無奈。
比起這樣憂心忡忡的,另外一頭則是對大王偏見不滿之人,喝了一口烈酒,他罵罵咧咧地說道:“什麼美豔無方,純屬狗屁,我倒是不信。”“不就是吹牛麼,真要有那樣的美人,早就送進宮裡去了,哪裡會嫁給一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我瞧啊,這寧安郡主定是外貌醜陋,只不過世人顧忌她的父親,纔會有那樣的傳言。”“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