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看出來了?”莊主雙手攏在袖中,一臉平靜,他說道,“寧安郡主是不是長得很像那個人?”
沉吟一聲,大夫說道:“老夫不這麼覺得,寧安郡主的五官雖也秀美,但比及那人卻是不同,看上去英氣內斂,沉穩有度。倒是氣質有七成相似,故而老夫才纔會有此一問。”
莊主將手從袖中伸了出來,說道:“可能是認錯了。”
“認錯了?”大夫眯起了眼,遮住了眼裡的精光,“老夫雖然上了年紀,卻是不糊塗,老夫服侍先皇也有幾十年,這點識人辨事的能力還是有的!”
莊主不爲所懼,怡然自得地端起茶盞,揭開茶蓋,吹開面上的茶沫說道:“你也不必急着發火,我會想辦法查清,眼下就看郡主肚子裡的是男孩還是女孩了。”
“先帝在天之靈保佑,定然是男兒無疑!”大夫信誓旦旦。
“若是如此,最好不過。”莊主淡然如故,品了一口茶,又道,“在這之前,我覺得有必要跟姓雲的說說。”
這麼一提點,大夫也意識到了什麼,他看着莊主問道:“他背叛我們?”
莊主並未直言,只道:“這人,總是有私心的。”
二人正在密談,便有下人來傳話,說是寧安郡主要走了。
這時莊主的神情才起了變化,站起身,他負手道:“郡主的夫君倒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只怕他已經看出端倪來了,我去探探。”說罷,便起身徑直走向楚良嬈的廂房。
見楚良嬈帶的下人也把行李都裝點好,莊主有幾分惶然無措,他上前問道:“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在下招待不週?”
杜媽媽按吩咐說的:“實不相瞞,因着郡主懷着身子,太醫不讓泡溫泉,郡主嫌悶,所以想趁着天色尚早回城。”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但莊主卻還是聽出來這無非就是楚良嬈維護霍泰楠纔會這麼說罷了,方纔他便看出來了,楚良嬈對霍泰楠的顏面十分維護。
心裡計較一番,莊主一臉抱歉地說道:“沒能好好招待郡主和郡馬,實在是慚愧。”
“莊主別這麼說,對了,郡主託媽媽問問,不知莊主能不能割愛,賣一株綠萼給郡主?”
莊主聞言,笑道:“郡主開這口,在下自是應該應下,只是這綠萼乃是先人所留,在下不敢私自做主。不如這樣,待養了新株,在下親自給郡主送去?”
這也算是答應了,無非是要等些功夫,杜媽媽笑着道:“那就勞煩莊主了。”
“哪裡哪裡。”
二人正客氣着,楚良嬈和霍泰楠也從屋裡走了出來,看到莊主親自來了,霍泰楠打了招呼道:“莊主來了,內子臨時起意打算回府,還望莊主不要介懷。”
“兩位能來已是讓這蓬蓽生輝,豈會介懷。”莊主很是恭謙地說道,“若是不急,不妨用過午膳再走也不吃。”
“不必了。”霍泰楠婉拒道,“內子有身孕,要是趕路難免辛苦,所以還是早些啓程的好。”
聞言,莊主也不再堅持,只道:“在下送送二位。”
霍泰楠點頭默許,先扶着楚良嬈上了馬車,隨即也坐上了馬車。
莊主把二人送出莊子,目送着馬車離開,這才若有所思地回到莊子中。
靠着霍泰楠,楚良嬈說道:“你不說我還不覺得,這莊主難免太熱情了些。”
摸了摸楚良嬈的頭,霍泰楠說道:“都是爲夫安排不當,反倒是辛苦了你。”
“坐車有什麼辛苦的。”楚良嬈說着,拉着霍泰楠的手臂說道,“我聽莫青說了,你唱歌可好聽了,反正爺沒事做,你唱給我聽吧。”
雖是擅長,霍泰楠還是不禁面頰微燙,說道:“都是些軍歌,你大抵是聽不慣的。”
“你不唱,怎麼知道我不喜歡呢?”楚良嬈用了激將法,說道,“難不成莫青是吹牛的?”
見推脫不過,霍泰楠低聲唱起了歌,相比起打仗時激昂高亢的歌聲,此時他聲調綿長柔軟,配着磁性低沉的嗓音,竟是把一首軍歌唱的婉轉悅耳,訴盡思鄉之情。
唱了一遍,霍泰楠低頭看了看楚良嬈,只見她也睜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不禁一抹笑意浮上面龐:“還聽麼?”
“嗯嗯。”楚良嬈連連點頭,說道,“原來你唱歌這麼好聽,日後我就是你的歌迷了。”
“小傻瓜,你不是我的娘子麼?”
“是娘子,也是歌迷,這不矛盾。”楚良嬈擡手環上霍泰楠的脖子,說道,“再唱給我聽吧。”
“好。”這一回霍泰楠應的很是乾脆,他輕輕地又唱起來,而聽了一遍的楚良嬈跟着哼了起來,清脆的聲音竟是跟他配合的十足默契。
又唱了一遍,楚良嬈詞也記得差不多了,索性便自己唱起來。
同霍泰楠磁性的嗓音不同,楚良嬈這一唱宛如夜鶯般清脆悅耳,尾音輕輕一轉,端的是好聽如天籟。霍泰楠撫掌打着拍子,跟着楚良嬈不時唱上一句。
兩人一唱一和,讓隨行的人大飽耳福。
爲了趕路,這一次歸途倒是沒怎麼在路上耽擱,在途中用過午膳,楚良嬈便跟霍泰楠又坐上了馬車。吃過飯,楚良嬈便靠着霍泰楠的腿睡了過去,霍泰楠跟着閉目養神。
兩個人安靜下來,跟在後面的杜媽媽便說道:“郡主想必是睡了,丁香,把披風拿過去給郡主蓋上,省的受了涼。”
“是。”丁香應了一聲,叫停車,這纔拿着披風上了馬車。
丁香一上車,霍泰楠便睜開了眼,接過披風把楚良嬈包好,他擡手撩開簾子看了看路,見離京都已是不遠了,便放下簾子說道,“既然停了,便歇一歇吧。”
休息片刻,再次啓程,楚良嬈迷迷糊糊醒了一次,見霍泰楠也閉着眼,便坐起身子來用披風把兩個人都包了起來。霍泰楠脣角微翹,拉着楚良嬈的小手說道:“醒了?”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楚良嬈靠着霍泰楠說道:“還困。”說罷,就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