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見楚良嬈只是問了兩句就沒多說,不禁心裡犯起了嘀咕,她還等着楚良嬈開口,自己再掏出底牌呢,現在楚良嬈這般不動于山的樣子,難不成是已經尋到了法子?
畢竟楚良嬈是郡主,和她們這些商家不同,若是要解決什麼,還不是動動嘴巴的功夫?
這樣想着,吳氏就有些慌了,公公可沒教過她這種情況該說什麼話啊?
端起茶盞嚥了一口,吳氏壓下心底的情緒,眼神還是顯出幾分飄忽。
這一點,楚良嬈很清晰地感覺到了,猜出吳氏心裡所想,她說道:“對了,府上的生意是怎麼了?”
吳氏放下茶杯,打起精神答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店裡的夥計不懂事,招惹了不該惹的人物。”說着,她嘆口氣,“這大人物不但不接受道歉,還把店裡東西給砸了不少,這損失便算了,人也給傷着了。”
聽吳氏話裡有話的樣子,楚良嬈露出不忿的模樣說道:“天子腳下,竟有人這般猖狂,實在是豈有此理。”
看楚良嬈同仇敵愾,顧氏心裡打鼓的動靜也小了幾分,但論及政事,她又不敢輕易開口,畢竟說錯話那都是掉腦袋的事,索性便又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一旁跟着的丫鬟瞧自家太太不停喝茶,便以爲她是熱了,拿起扇子就給她扇風。
楚良嬈都還沒讓人服侍,吳氏哪裡會讓她來,便接過團扇來輕輕扇風道:“爲了此事,這幾日公公都在奔走,好在尋到了人來搭線,只是不知這事能成不能成。”
楚良嬈明理地沒有追究雲府招惹了誰,只是鬆了口氣道:“這樣便好。”
吳氏笑一笑,對楚良嬈說道:“說起來,郡主的大日子已是近了,這幾日天熱,可務必要仔細了暑氣,這吃的用的也要注意纔是。”
杜媽媽聽了就呵呵了,自家郡主是何等金貴的人,這點事用她瞎操心麼?
看杜媽媽眼裡閃過不屑,楚良嬈隨意找了個茬把她支開。
杜媽媽旁聽半晌,只當吳氏來是訴苦的,再聽也沒什麼意思,便領了事去忙了。
等杜媽媽走後,楚良嬈才說道:“這入口的東西自是要注意的,怕的就是防不慎防。”
“小婦人聽過一句話叫做,亡羊補牢,爲時不晚。”吳氏說道。
“這已是吃壞了東西,又該怎麼補呢?”楚良嬈問道。
吳氏溫和地笑着道:“小婦人雖不通醫術,卻也聽人說過,心病還需心藥醫。”
楚良嬈追問道:“吃壞了肚子,怎麼會是心病?”
“五臟六腑本是一體,這要不舒服,自是都不舒坦的。”吳氏說道。
一番話說完,楚良嬈若有所悟,吳氏這般比喻實在是恰當,給她解開了幾個迷惑的點,但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她說道:“這尋醫問藥是容易,可這藥引只怕不易得。”
對此,吳氏贊同道:“正是瑞慈,若是一貼藥缺了藥引,那隻怕這藥也是白做了。”
楚良嬈面色一凜,默了默,端起茶杯來潤了潤脣。
吳氏也不急着追問,也端茶喝了一口。
兩個人的對話,除了彼此心裡清明,一旁的下人都是雲裡霧裡的。
丁香雖是聽不懂這其中的道道,可她明白,郡主這是爲了她父親在努力,只是這藥引是什麼東西呢?
靜謐了半晌,楚良嬈說道:“跟雲太太說話,真是給人豁然開朗的感覺。”
“郡主您說笑了,小婦人身處內宅,哪裡知道這些大道理,只不過平日裡聽得多了,纔會胡謅上兩句罷了。”
這話,便是側面告訴楚良嬈,這番話,並非她個人的意思,而是雲百萬讓她轉達的。
想想也是,吳氏雖是大方得體,但論及談吐,的確不像說得出這番話的人。想不到這雲百萬這般有見地,輕描淡寫就給自己解開了疑惑,並拋出了橄欖枝。
只是,這枝頭恐怕沒那麼輕易拿捏便是了。
見楚良嬈猶豫,吳氏覺得自己該說的也說過了,便起身告辭道:“能同郡主說話,實是小婦人的榮幸,只是府中小姑子還病着,小婦人還得回去看顧。”這樣便是給楚良嬈留出考慮時間了。
想不到雲百萬連這個都想着了,楚良嬈不禁心生敬意道:“既如此,我倒是不便多留了,丁香,送雲太太出去吧。”
“是。”丁香屈膝應下,上前對吳氏恭敬道,“太太,請。”
看到丁香的態度,吳氏心裡覺得這事**不離十是能成的,便衝楚良嬈行了個禮,跟在丁香身後出了屋子。
吳氏一走,周媽媽就忍不住滿腹迷惑了,她問道:“郡主,這藥引是什麼啊?”
楚良嬈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啊?”周媽媽一臉不解,“媽媽還以爲郡主您知道呢。”
楚良嬈扯了扯嘴角,她也想知道,可這是人云府的砝碼,哪裡會這般輕易告訴她?
吳氏今天找到她,無非是想跟她提條件,而云百萬的態度則是,即便他什麼都不說,楚良嬈也會選擇跟他合作的。是什麼給了他自信,他就這麼肯定自己會找他?
想到這,楚良嬈不禁又琢磨起雲府的目的,有沒有可能,雲府就是這幕後的黑手?用這一招來讓自己就範?
也無怪楚良嬈現在被陰謀論毒害,發生這件事,她少不得要多考慮考慮。
送走吳氏,丁香回來也問起藥引是什麼,得知楚良嬈也不知道,丁香低着腦袋想了想,問道:“雲太太今日來,難不成是和郡主提條件的?”
楚良嬈訝然地看了丁香一眼,說道:“你倒是長進了,這都能看出來。”
丁香想笑一笑,但是怎麼都笑不出來,畢竟父親的事還沒有解決,只得忍着苦澀說道:“郡主,若是爲難,便算了吧。”
“怎麼能算了。”楚良嬈擺手,“這話別提了,我會想辦法的。”
見楚良嬈不放棄,丁香心生感動,一旁的周媽媽也有所感觸,說道:“郡主,您真是菩薩心腸。”
楚良嬈自是不會當真,而是跟周媽媽問起雲百萬的事蹟來。
雲百萬的名聲大,周媽媽便是不打聽也對他的事有所耳聞,便說了幾樁典型的事跟楚良嬈說了。這幾件事無一不是體現雲百萬經商頭腦的,換個說法便是,這是一個極有心機的人。
對此,楚良嬈並不覺得意外,一個成功的商人,有心機純屬正常。她比較在意的則是雲百萬並非白手起家,而是典型的用錢生錢,這聽着倒有點像是她前一世聽說的洗錢。
這個想法讓楚良嬈嚇了一跳,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跟雲百萬合作豈不是犯險?即便之前的合作有保密的規定,但她可拿不準忍心。
楚良嬈反反覆覆地讓周媽媽把雲百萬撈第一桶金的事說了又說,知道周媽媽說的口乾舌燥,她才叫了停。
周媽媽心中很是不解,畢竟比起第一桶金,雲百萬之後闖蕩的事更是動人心魄,難不成郡主不感興趣?此時周媽媽只當楚良嬈是當戲文聽,並沒有想到多的去,所以也不知道楚良嬈心中所想。
而丁香則是跟着楚良嬈一起認真地聽了即便,她忍不住疑惑問道:“雲府本就是富庶,怎麼會讓獨子外出打拼。”
這話恰問到了楚良嬈的心坎上,試想一個本就錦衣玉食的家庭,怎麼會捨得讓唯一的兒子在外闖蕩這麼多年?
周媽媽卻不以爲然,因爲站在江湖人的看點上,這玉不琢不成器,磨練方能出人才麼。
聽過周媽媽的說法,楚良嬈覺得這也是一個可能,但是事情還是蹊蹺的。如果那是雲百萬的第一次磨練,那麼雲府不應該縱容他一擲千金去冒險,畢竟那時候雲百萬還沒有展現出實力,他有什麼能耐讓家族信任他,予以重金呢?
丁香倒沒想到深的去,聽了周媽媽的話,她心裡的疑惑便消除了,可看楚良嬈兀自沉思的神情,她又覺得自己似乎漏過了什麼。
正琢磨着,杜媽媽端了碗冰鎮過的紅棗銀耳湯來說道:“郡主,您今兒胃口不好本就沒用什麼東西,還是喝點甜品潤潤喉吧。”
楚良嬈知道自己若是不喝,杜媽媽又會有一番說辭便接了過來,當着杜媽媽的面喝了兩口。瞧楚良嬈用了,杜媽媽放了心,便又退了出去。
杜媽媽前腳一走,楚良嬈就把碗交給了丁香,低聲吩咐:“你幫我解決掉。”
丁香一臉無奈,她這段日子幫着“解決”的東西不少了,小肚子都長起來了,哪裡還敢吃,便建議道:“還是給周媽媽吧,這大熱天的,媽媽在外面奔走也辛苦了。”
楚良嬈點點頭,表示沒意見。
周媽媽倒是無所謂發不發胖,大口大口地吃完,對楚良嬈說道:“郡主,您真的不用點麼?”楚良嬈搖頭,說道:“我是真的不餓。”“郡主,這問題要解決,可這身體也要注意啊。”周媽媽勸了兩句,把空碗放到了托盤上,便退出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