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情意纏綿, 兩人卻還是不得不在黎明來時起身，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在末日來臨前，小小的溫存都是個奢侈。
帝姬把衣服穿好了, 還不見翟霄動手, 說道：“還要去樹懶那, 快點穿衣服。”
翟霄的目光在她上半身流轉着, 面上一直帶着淺淡的笑意：“我就說再大點手感會更好。”
“……我要把你丟出去。”
翟霄纔不管她兇巴巴的模樣, 捧着她的臉重重親了一口：“待會去鎮上給你買個戒指，證明你是有夫之婦，免得被別人拐走了。”
“我要那種鑲了很大一顆鑽石的。”
“……我家帝姬果然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帝姬瞥了他一眼：“沒開瓶器的時候可以拿來用用。”
翟霄啞然失笑, 又忍不住在她臉上印了一記。
兩人從山上走到山下，見到那破破爛爛的小轎車時, 帝姬就頭疼：“我想念綠毛。”
翟霄倒是一點也不嫌棄的拍了拍這一堆鐵：“跋山涉水還能跑, 已經不錯了。”
綠毛在這街上行駛會惹人注意, 但是這一塊破鐵開在車上，揚起的尾氣也很讓人側目。還好兩人的臉皮夠厚, 車窗一搖，外面的怨聲都跟他們無關了。
廢墟里仍是一片蕭條景象，帝姬見通道又開了，搖搖頭，跳身進去。
進了通道中, 還未走到控制室, 翟霄就蹙起眉頭：“有血腥味。”
帝姬不在意道：“可能是樹懶又在做什麼死亡實驗了。”
等走進控制室, 果然見樹懶一身是血的坐在椅子上, “死”前的恐懼還留在臉上。連帝姬看了也禁不住心跳了一下。
“樹懶。”無人應答, 帝姬又喊了他幾聲。
翟霄走到“樹懶”旁邊伸手去碰，指尖剛碰到, 就見他倒了下去。臉色微變，“可以碰到。”
帝姬立刻明白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上次只是光源製造的假象，根本就不可能有實體感……她蹲下身去碰他，皮膚上竟然傳來的冰涼感。身體猛地一顫，“樹懶，樹懶。”
翟霄眼眸黯淡，看着她說道：“他死了。”
帝姬腦袋一嗡，心口傳來的痛楚堵的她說不出話。翟霄默默摟住她，直到她慢慢恢復過來。
即使很悲痛，她也要努力振作起來，在她踏上尋找真相的這條路，就註定要死很多人。
現在她該做的，是找到樹懶爲什麼會被殺，又是被誰殺了。或許只有找到兇手，才能慰藉亡靈。
翟霄見她在樹懶身上找東西，也探手一起找。但是從身上外翻的口袋來看，他的身上明顯已經被人搜尋過了。
兩人又四下找了找，沒有任何線索。當打開電腦時，發現裡面的數據已經全部被清空，就像剛從工廠裡拿出來的電腦，什麼都沒有。
帝姬皺着眉環顧四周，像樹懶這麼小心謹慎的人，絕不可能一點東西都沒留下。
“帝姬。”
帝姬回過頭，見他手上拿着一個糖果盒，倒在手上，都是五顏六色不大於指甲蓋的糖果。她本來還在奇怪翟霄喊自己做什麼，只見他的臉上漸漸鬆展，從那數十顆糖果裡，抽出一個：“這顆沒有甜味。”
她接了過來，指甲往下摁，剝開外層，一片大小一釐米薄如銀片的印在瞳中。
這種樣子的晶片，帝姬和翟霄都沒有見過。
“在哪裡拿的？”
“從鍵盤旁邊。”
帝姬俯身拿出鍵盤，沒有翻找到她想要找的。直覺告訴她樹懶一定給她留下了什麼訊息，可是用了兩個多小時，把這裡都翻遍了，除了那枚晶片，就沒有其他有用的東西。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帝姬忙走到主機後面，這臺主機比一般電腦的高上一米，是樹懶自己組裝的。
打開主機蓋子，來回仔細看了四遍，終於讓她看到一個細縫，大小和晶片吻合。伸手將晶片往裡一摁，立刻就陷入裡面。
“屏幕動了。”翟霄微微驚奇，不得不承認樹懶的確是個天才。只是將晶片插入，原本被清空的電腦，已經以極快的速度，好像有一雙手在無形的進行操作。
只是速度太快，根本無法看清那一堆出現又快速隱沒的字到底是什麼。
文字出現的時間只有三分鐘，那些字一消退，翟霄就揉起了眼睛，帝姬說道：“看來要找個行家把這些東西破譯。”
只是能破樹懶所設計的晶片，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見翟霄一臉凝重，帝姬不安問：“怎麼了？”
“我眼睛疼，腦子也疼。”
帝姬緊張的看着他：“怎麼會突然這樣？”
翟霄微微眯了眯眼：“要在這麼短的時間把東西記下來，很不容易。”
帝姬眼一亮，她怎麼忘記了翟霄的眼力比常人好上百倍，這種速度對他來說，實在不算快：“樹懶說了什麼？”
翟霄沒有逗她，通常她不逗她的時候，就代表事情的確是嚴重了：“樹懶找到了第一隻喪屍的身份。”
“是誰？”
“X公司的一個科研人員。”
帝姬一怔，任她怎麼想，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身份。她想過各種基因突變，但是從未想到會是本身就研究高智能基因的X公司。
似乎想通了些什麼，X公司本來就是研究各種基因以尋找到長生或者高級基因，那在實驗過程中突變成喪屍基因……也不是不可能……
本來她想不明白爲什麼X公司要讓僱傭獵人殺自己，現在她清楚了。如果她真的調查出來喪屍的源頭，那X公司勢必要被政府給覆滅。
“不對。”帝姬蹙眉搖頭，“如果X公司是始作俑者，爲什麼政府官員會被暗殺？而且是以政府高層的命令。”
翟霄輕嘆一氣：“難道你還想不明白嗎？”
帝姬聲音微顫：“你的意思是……世界政府也被X公司收買了？”
翟霄眼神一黯，淡淡道：“不一定是全部，但是要收買部分高官，也不是不可能。”
帝姬驀地冷笑，人類啊，在利益的面前不堪一擊，甚至可以拿全人類的生命去開玩笑。
“晶片還有其他訊息，我要再看幾遍。”
“嗯。”帝姬看着椅子上已經毫無生命跡象的樹懶，“我去找個地方，把樹懶安放好。”她環視了一眼室內，又重嘆一氣，這裡曾經是他的天堂，卻也變成了地獄，人生無常。
翟霄輕輕抱着她：“不要太傷心，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不然樹懶也不會瞑目。”
帝姬忍着眼中的澀意，點點頭：“你在這看訊息，我帶他出去。”
“嗯。小心些，有什麼事叫我。”
樹懶的身體很輕巧，帝姬抱起他時，又想到他平時總是嬉笑的模樣，內心更加沉重。就算他是世界政府通緝的人，她也不得不想到是因爲自己的緣故才導致他被發現。亦或者是X公司的人把他殺了。
這一片地方，都是瓦礫廢墟。她把他放在一個稍微平坦的地方，看着他腦門上的血洞，壓抑着要涌出的眼淚，低語着：“對不起，樹懶。”
沒有可以挖掘泥土的工具，久未下雨，帝姬就算是用槍去敲，也挖不動三寸土。她理順樹懶凌亂的短髮，呢喃道：“你等我回來。”
開車去遠處小店買個鏟子，快的話來回半個小時。
帝姬還想着去買個小小的棺木，只是這麼做的話，一來招人注意，二來太耗費時間。雖然周圍沒有會啃食屍體的動物，但是她不忍心讓樹懶在那裡躺那麼久。
從雜貨店出來，買了一把鏟子，剛準備回到車上，帝姬就看見一個熟悉的影子從對面馬路超市走了出來。
腦中瞬間空白了，那是素紗。
素紗在的話，那可莫也在雅格鎮？他們怎麼進來的？在這裡的目的又是什麼。
帝姬把鏟子塞進車裡，尾隨她而去。
或許是手上提了一大袋的東西，素紗走的有些慢。那些塑料袋摩挲的聲音混淆了她的聽覺，帝姬也沒有走太近。
心跳的很快，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見可莫了，不知道他現在如何。關鍵是，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雅格鎮。
想到可莫臨走前說的話，帝姬就更加不安。
素紗走進一片森林中時，帝姬就聞到了喪屍的氣息，而且並不是只有一隻……這種氣味讓她忍不住拿出了槍。
等素紗停下步子，帝姬果然看到了可莫。遠遠坐在河岸的巨石上，似乎在沉思什麼。
一個月不見，他似乎又更加成熟了。雖然是人類的身體，但是眼裡的神色，卻異常兇狠。
聽見腳步聲，擡頭看到素紗，厲色才沖淡了些。
素紗快步走了過去：“你怎麼不回山洞，這裡不冷嗎？”
“我不怕冷。”可莫伸手脫去身上的短衣，傷痕深淺交錯。見素紗吸了吸鼻子，顫顫的從袋子裡拿出藥，默了默添了一句，“我不疼。”
素紗沒答話，給他抹着藥：“下次要是再有喪屍不聽話，你讓我直接殺了他們好了。”
可莫淡淡道：“不可以，你這麼做，只會讓他們害怕，不會讓他們臣服。只有我贏了他們，才能讓他們全都聽我的。”
素紗悶聲應了他一句，給他纏上了紗布，見他要拿原先的短衣穿，忙說道：“我給你買了件衣服。”
可莫看着她拿出一件白色長袖衫，倒還正常，只是等看到正面，那裡印了一個卡通狗。他眨了眨眼，還是接過來穿上。
“啊，寬了些。”素紗一臉懊悔，末了又微紅了臉，“下次買衣服，你讓我抱抱好了，以前媽媽給爸爸買衣服就是這麼做的。”
可莫點點頭，又看向樹林：“不打算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