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伊見素紗不動, 提槍指向可莫，子彈從槍口飛出。帝姬撲了上去，擋在可莫面前。
喪屍中這一槍, 尤其是高級喪屍, 絕不可能會死。只是在帝姬的潛意識裡, 這不是喪屍, 而是她的弟弟可莫。還是那個天真的少年, 那個需要自己來保護的少年。
子彈透過肩胛，刺穿了骨頭，疼得她眼前一黑, 幾乎要昏過去。
可莫低吼一聲，手掌一指, 幾束冰刺從手上飛出, 噌噌釘在龍伊身上。
“別殺她。”宅休護住龍伊, 見可莫上前，聲音終於變成了哀求, “帝姬，別殺我們，你要卷軸你拿去，我們絕不搶。”
帝姬剛要出聲制止可莫，可莫的雙手已經從他們的胸膛穿過, 心臟被捏碎的血濺滿地上。
帝姬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 也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慘烈的景象, 但是卻無法想象這是可莫做的。
“可莫……”話出了口, 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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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紗睜大了眼看着躺在地上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的宅休和龍伊, 驚恐得連驚叫都已經忘了。
帝姬忍着疼痛，晃身站了起來：“可莫我們走。”
走了兩步, 見他不走，只是漠然的看着自己。帝姬心裡的不安又加深了：“可莫……”
半晌，可莫才終於開口：“我不殺你，如果你不要卷軸的話。”
帝姬腦袋一嗡，愣神看着他。天地都在旋轉，她最想保護的人，竟然想要殺她。明明是可莫，明明是她的親弟弟啊。
即使變成喪屍，即使已經不是那個爽朗少年，即使會那麼殘忍的殺人。
但是帝姬從來都沒有懷疑過。
“你、是可莫嗎？”
“我是。”
帝姬眼眶一溼，淚斷了線：“你也是爲了卷軸來的？”
可莫點頭：“是。”
“爲什麼？你不想恢復成正常人嗎？恢復成正常人，跟姐姐一起回家好不好？”
可莫眼神微微一動，片刻又滿是冷漠：“像人類這種低等生物，喪屍只要動一下手指頭就可以把他們捏死。我要做喪屍，喪屍之王。誰也不能攔着我，就連你也不能。”
每一個字都刺在帝姬的心上，被親人利用的滋味，絕不是一般的疼痛。
“卷軸我帶走了，我絕不會讓你們找到毀滅喪屍的方法。”可莫沒有絲毫猶豫，又看向素紗，“跟我走。”
素紗怔神盯着他，沒有作答。
“你剛纔控制住他們兩個，不是已經做出決定了麼？”
帝姬又是一怔，難怪剛纔宅休和龍伊沒有一點反抗的跡象，素紗……當年她從喪屍手裡救出來的女孩，她絕不允許再讓她回去！
帝姬想上去護住她，可莫已經閃身到她面前，毫不猶豫地舉起手，眼看着要落在她的身上，就被另一手攔了下來。
“翟霄……”帝姬見了他，剛纔崩潰的情緒立刻無法抑制地涌了出來。終於找到了可以發泄可以倚靠的人。
翟霄一手摟着她，又盯着可莫：“在你成王的路上，難道也要犧牲你唯一的親人？成爲了王如果連自己的親人都保護不了，那做了王又能怎麼樣？”
可莫頓了下來，手已收起：“不追隨我的人，都是敵人。”
素紗好像終於緩過了神，慢慢走向可莫。
她的步子一站定，四人就已經成了一個對立的局面。如果他們動手，絕對沒有贏的那一方。帝姬緊緊靠着翟霄，突來的打擊還沒有令她恢復過來，腦袋已經痛的沒有辦法思考。
可莫冷眼看着翟霄，似乎想說什麼，但是終究是沒有說，開口道：“素紗，我們走。”
“你走不了。”
翟霄話一落，已經抱着帝姬往後面退去。可莫頭頂上空曠位置，忽然傳來一聲聲巨響，一個鐵籠子從高空降下，困住了兩人。
可莫冷冰冰的環視了一眼這高三米寬三米的正方形鐵籠子，剛準備用手去推開，素紗就尖叫一聲抱住他的胳膊：“有電流。”
可莫步子停頓，見她還抱着自己的胳膊：“放手，冷。”
素紗見他不往前走，這才鬆開，裸露的手掌已經被冷手沾傷了，疼得細眉一蹙。
可莫轉向翟霄：“是你做的？”
翟霄沒有否認。
可莫冷笑：“我是不是該在剛纔就拆穿你？”
翟霄神色微頓，眼裡閃着點點寒光，手也將帝姬摟得更緊。
可莫想了許久，纔將視線收回，終究是沒有開口。那鐵籠上流淌着的電流，恐怕有百萬伏，喪屍怕冷怕電，這鐵籠，看來是爲了他而準備的。
“沒想到這麼輕易就抓到你了。嘻。”
身影漸漸在鐵籠外面顯現出來，一個紫衣緊身裝束的女人出現在衆人面前。帝姬一見她，就認出她就是翟霄的前女友，X公司的高層古兮。
古兮嬉笑說：“素紗小妹，你最好不要對我做什麼，這地板上也鑲上了鐵板，我要是有一點不妥，那我的人就會放開電閘，到時候你和可莫就得變成一塊焦炭了。”
素紗聽言，緊依着可莫不動。
古兮又說道：“不愧是公司下血本要追蹤的喪屍，這份魄力就足以證明你跟其他喪屍不同。”
帝姬開聲道：“你們X公司要做什麼。”
古兮似乎並不奇怪她爲什麼會在這裡，笑說：“很簡單呀，研究他，找到至尊基因，然後造福人類嘛。”
帝姬冷笑：“除了我，誰都不能碰他。”
古兮眨了眨眼：“你現在的命在我手上哦，真的還有那個閒情去救人？”
帝姬愣神，許久才緩緩偏頭看向翟霄。
“哈。”古兮拍了拍手，一臉歡喜的模樣，“翟霄，一路上辛苦你陪這個女人演戲了。不過你要是那天真跟她上了牀，我可就傷心了。這次任務完成，把他們兩姐弟都送到公司裡，我就辭職跟你一起回家。”
心尖上似乎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帝姬這一次，連眼淚都流不出來。摟着自己的人無動於衷，沒有一句解釋，也沒有搖頭。
她突然發現，什麼親人，什麼戀人，都是假的，自己一直都是一個人。
現在她還能相信誰，連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卡丘卷軸麼，的確是有這種東西，但是卻不是這個。”古兮指了指可莫手上拿着的東西，笑聲咯咯作響，“我一個人把你們全都騙了，是不是很厲害。”
她眼神一動，翟霄和帝姬的頭頂上，也罩下一個鐵籠子。
以翟霄的速度，又有了可莫被困在先，其實要躲開也容易，但是他卻沒有動彈。
古兮似乎鬆了口氣，翟霄終於開口說：“你是個冷血的女人，一開始你就沒有打算要放過我。”
“當然沒有。”古兮轉了轉眼珠子，“你的研究價值可是跟他們姐弟倆一樣的。如果我把你們三個都弄回去，那我就可以再往上爬四級了。”
帝姬沒有心情理會他們的話，她只知道自己從此以後，不想再去相信任何人，既然已開始就是一個人，那就繼續一個人吧，至少自己不會傷害自己。
翟霄的聲音有些冷清：“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古兮仍在笑着：“你問。”
“我變成喪屍，是你做的？”
古兮點點頭：“對呀，你不知道你的體質奇特嗎？就是受了傷可以很快很快癒合，所以我往你身上注入了屍毒，沒想到一個晚上過去了你還沒有恢復。我就走了，可是後來竟然發現你復活了。”
翟霄長嘆一氣，陷入了沉思中。
帝姬掙脫他的手，往那籠子邊緣走去，如果可以，她真想殺了這裡所有的人。可是理智提醒她不能這麼做。
“帝姬。”
翟霄伸手去拉她，帝姬忽然回頭，瞪着已經充血般的眼睛：“滾！再過來我殺你！”
翟霄剎那愣神，跟她在一起這麼久，從來沒有見她這麼憤怒，這麼傷心。只不過這鐵籠子的電流，絕不是她一個普通人能承受得起，手還沒握住，帝姬已經抽出短刀，在他手臂上劃了一道深口子。
她是認真的，如果他再往前，她真會殺了他。
翟霄臉上有了苦澀的笑意：“帝姬……”
“不要叫我。”帝姬的肩胛上還在留着血，臉色慘白。不過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麼，至少比不上心裡的疼痛。
翟霄忽然快步上前，纏着她的左右手，耳邊輕語：“我愛你，帝姬。”
字字敲在心上，卻不是烙印在深處，而是像冰錐戳得她體無完膚。這句話哪怕是在五分鐘之前說，也會讓她覺得幸福，但是現在聽來，卻成了莫大的諷刺。
爲了驗證前女友到底還有沒有對他有一點感情嗎？所以明知道這是在古兮的算計內，也要自願進入這個陷阱中。
他問出剛纔那一番話，就代表這與古兮徹底劃清界限，但是自己又做錯了什麼，他憑什麼要把自己拖進來和他一起看清這個事實！
帝姬不想再做那個笨蛋，不想再和他有糾纏。
她猛地推開翟霄，身子站立不穩，往後面墜去。
那一刻，想到百萬電伏在身後，帝姬心裡，忽然有一種解脫。
就這麼結束了，或許很好，至少不用再面對背叛和利用。
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