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公這個人我很瞭解,從小到大,只要是我選擇的東西,他就不會說一個不字,這一點,倒和我媽很相似,但我外公會管我,我媽卻不管我。
這突然之間,聽到我媽說我外公讓我辭職,我一下就有點兒懵,這老爺子,又準備耍什麼把戲?
緊接着,我媽一屁股直坐在了我的大腿之上,而後雙手纏繞着我的脖子,輕笑道:“誰知道呢,或許是老爺子想你留在他身邊吧,也或許是因爲我們忘記了他的七十歲大壽,有些不開心吧,不過老爺子的決定,向來也是我的決定,媽媽不逼你,這個案子完結之後,你就辭職吧。”
我眉目微皺,一把就將我媽的臀部直擡在了我面前的辦公桌上,而後沒好氣的說道:“這還叫不逼我?我在這裡乾的好好的,眼瞅着我爸的……”
剛說到這裡,我立馬發現我說錯了話,頓時就閉上了嘴。
“你爸的什麼?小怵,你在查你爸的案子?”我媽眉目一皺,這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僵硬在了我的面前。
我臉色一怔,心想死就死了吧,總好過偷偷摸摸的,當即就一個擡頭,對着我媽低聲說道:“是,我在查我爸的案子,這也是我當初要考警校的目的,不然你以爲,當初我老師寫推薦信的時候,會把我分配到這三線城市嗎?”
說話間,我媽愣是用着一臉震驚的表情看着我。
“媽,你有嘗試過每一次去上學,別人都說我是一個沒爹沒媽的野種時的心情嗎?你有嘗試過在學校被人欺負了,你不能打他,因爲你沒有父親給你撐腰時的感受嗎?你能理解一個母親,從小到大都告訴我我爸是英雄,卻一張照片都看不到時的委屈嗎?”
我媽面色一冷,低聲問道:“是誰告訴你,你爸在這裡的?”
我抿了抿嘴,道:“在來到這裡之前,我就連我爸的名字都不知道,要不是當年我爸的同事告訴我,我爸曾經在這個城市居住過,工作過,我甚至現在都可能跟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找着我爸,媽,您就告訴我,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是不是和我爸一起去過東市,可是你跟我說,當年我爸是因爲要出任務,所以一去不復返,媽,爲什麼你要騙我?”
我用着近乎於哀求的語氣懇求着她,我懇求她能將當年的一切都告訴我,可我媽卻撇過了頭,告訴我我想知道的真相她都已經說了,其他的,她什麼都不知道。
“媽……從小到大我都沒有求過你什麼,這一次就當我求求你,告訴我真相,我爸到底是怎麼失蹤的,而我當年……我當年的記憶完全都沒有了,爲什麼,爲什麼我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那個染着血漬的皮球,那一張七孔流血的臉,還有那一雙油光鋥亮的皮鞋和那個溫暖的擁抱,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我得知我曾經和我父親去過東市之後,我一直都在讓自己努力的想起來,想起我父親的臉和當年東市滅門慘案的真相,可就算我天天在想,天天在調查,我這個腦子,每次想起這件事來,都跟被炸彈炸鍋一過那麼疼痛,我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媽要瞞着我。
“急於尋求真相的勇士,用你的雙手去挖掘真相,而不是苛求徒手可得的線索,這件案子完結,我希望你跟着你外公回東市,至於你父親,不用你來找,他說過,他是一隻不死的死神,總有一天,他會帶着你心愛的玩具回來見你,這是他曾經說過的話,我也相信,他能做的到。”
說完這句話後,我媽看了一眼我放在桌上的飯盒,讓我趁熱快點把它吃了,隨後轉身就朝大門走去。
“媽……”
“哦對了,你的那個同事已經被我送到我朋友那邊去集訓了,他讓你幫他請一個月假。”
“媽……你爲什麼就不能告訴我真相,我爸到底去哪了?”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媽的背影早就已經淡出了我的視線。
看着那空檔的辦公室大門,我疲倦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之上,隨後輕嘆了一口氣,不過,我現在似乎真的可以確定,我媽在我爸的這件事情上,多多少少,都對我有些隱瞞,或許事情的真相,就跟她說的那樣,只能靠着我的雙手去挖掘了。
忽然,窗外微風攢動,我眉目微皺,一個回頭,就看到了一張詭異的臉龐,這張臉正貼着我辦公室的窗看着我。
我定睛一看,原來只是一個紙紮人,可當我將其從窗外拿回來的時候,卻發現這紙紮人的腳上,似乎被人捆綁了一張字條。
字條上就只寫了簡單的幾個大字:是天使還是惡魔,僅在你一念之間。
看到這張字條上的字時,我直恨的牙癢癢,這種醜到無以復加的字,我想也就只有一個人能夠寫的出來了。
不過他到底什麼意思?用一個紙紮人來嚇嚇我?還是惡搞我?
不,他每一次出現都不會有什麼好事,當然,除了給我提供一些線索以外。
想到這裡,我坐在我的位置上,拿起這紙紮人就看了起來。
這個紙紮人很普通,就是那種隨處都可以從喪葬店內買到的,不過,當我將這紙紮人翻起,卻意外的發現,在這個紙紮人的腳底處,有一個印章,印章很小,我用手電筒照了一下,這上面寫着的應該是謝記紙紮鋪這四個字,謝記紙紮鋪?
難道這個惡魔想要約我在這家紙紮鋪內見面?
我看了一眼手錶,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十二分,現在的紙紮鋪,幾乎都承接了某些冰葬一條龍服務,所以就算是凌晨,他們也會開。
抱着試一試的心態,我直接在刑偵大隊門口打了一輛車就來到了這家所謂的謝記紙紮鋪外。
這紙紮鋪的門面非常小,但距離刑偵大隊也算很近,我趕到的時候,紙紮鋪已經關門了,我看了一眼四周,這裡一條街幾乎都是紙紮鋪,有幾家店面內似乎還有一些光亮。
“咚咚咚。”
“請問,有人嗎?”我敲打着這紙紮鋪的玻璃門,大聲喊道。
可我敲了半天,裡面愣是一點兒迴應都沒有給我,無奈之下,我只得選擇轉身離開,可就在我轉身的那一剎那,一輛轎車卻開着大燈從我身旁經過,也是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在這紙紮店的玻璃門旁,有一個血紅色的手掌印。
手掌印不大,就只有半個,但從其專門的手型來看,當時這個手掌印在落下的時候,他應該是非常痛苦的。
想到這裡,我立馬轉身,再次敲響了這紙紮店的大門。
可哪兒成想,我這一用力敲門,這扇門竟然就這樣被我推開了,門內一片漆黑,我習慣性的用手摸向了一旁的開關處。
“啪嗒”一聲脆響,這紙紮店內的日光燈一下就被我打開,緊接着,印入我眼簾的,卻是滿地的鮮血,還有周邊被堆積成山,染着鮮血的紙紮人以及一些金元寶和紙紮冰箱之類的。
這些血液呈拖拽形,在這店門口的這一攤血漬之上,有很多都呈滴落狀落下,這讓我想起了上一個案子中,老闆娘的死亡方式,想到這裡,我順着地上的血漬,直接就來到了位於這加點內的後堂處。
店內的後堂是用一片藍紫色絨布隔開的,絨布上也滿是血漬,看上去,這個人來到店內的時候,應該已經流了不少血了。
我是深夜拜訪的,所以忽略陰影處的那一個五指印很正常,但如果是白天,這血手印卻是非常明顯,所以,這個人應該是入夜之後,才進的店裡。
我緩緩地將這張染有鮮血的絨布掀開,緊接着,我看到了一個大約八十歲左右的老爺子,正捂着自己的小腹,全身僵直的攤在屋內的地上。
當時我也沒想太多,快步上前,一把就將老爺子扶起,可當我駕着他脖子的時候才發現,老爺子的身體,已經出現了屍僵狀態了,也就是說,老爺子最起碼,死了有兩個小時以上了。
屋內,除了這老爺子的屍體之外,我愣是沒有找到其他人的屍體,老爺子的屍體是躺在地上的,而他的出血量也不大,應該是一刀斃命,而在老爺子身旁的那張牀鋪上,卻滿是鮮血,也就是說,屋外的血漬並不是老爺子的,在老爺子死亡之前,應該是有另外一個人曾進入過這家店內,並躺在了老爺子的這張牀上,後又因什麼不知名原因,老爺子被人捅死,而那個人,到現在爲止,也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