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滿有些羞赧,小聲道;“我只以爲像大將軍那樣的人,就像天上的人一樣,哪兒會像咱們這些老百姓似得,有妻有子呢。”
謝廣笑,“大將軍也是人,也和咱們一樣有血有肉,自然也會成家生子了。”
秦小滿抿脣一笑,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十分傻氣,便將臉蛋往丈夫的懷裡一藏,手指點了點謝廣的胸膛,微笑道;“你又笑話我了。”
謝廣凝視着她的笑渦,只覺心中暢快,忍不住握住了她的小手,放在脣邊親吻起來。
秦小滿臉面浮起了動人的紅暈,夫妻兩溫存一會兒,就聽襁褓裡的謝遠動了動身子,嘴巴里“哦啊哦啊”的喚出了聲。
“小東西醒了。”謝廣聽着,便是笑着起身,將兒子抱了過來。
秦小滿眼眸柔和,用手探了探孩子的尿布,便是“哎呀”一聲,道;“遠兒該換尿布了。”
謝廣大手一模,果真見孩子的尿布已經溼透,他將兒子送回秦小滿的臂彎,自己則是下了牀,取來了乾淨的尿布,作勢便要給孩子換上。
“夫君,還是我來吧。”秦小滿心裡有些過意不去,自從孩子落地,她除了給孩子餵奶,其他的事便都是謝廣再做,就連孩子偶爾的鬧夜,也都是謝廣起身去哄,此時想來,只讓她既是甜蜜,又是赧然。
照顧孩子本就是女人家該做的事,哪好讓夫君插手?
“怎麼了?”謝廣擡頭睨了她一眼。
“我已經出了月子了,往後遠兒的事都交給我吧,夫君畢竟是男人,不該做這些的。”
“給自己孩子換尿布,還不是是天經地義的事?”謝廣聽了妻子的話,只覺好笑,他提起了兒子的小腳,也沒讓秦小滿動手,便將尿布給孩子換上了。
秦小滿瞧在眼裡,眼眶就是有些溼潤了,趁着謝廣逗着兒子,秦小滿絞着手指,開口道;“夫君,之前在秦家村時,村裡人都說,男人是不該做家務,更不該照顧孩子的。倘若誰家的爺們做了這些,定要被旁人笑話,說他不是男人。”
謝廣抱着孩子,聞言只是淡淡一笑,“讓自己女人累死累活,既要服侍自己,又要服侍孩子,自己卻什麼也不做,這就是男人了?”
秦小滿想了想,從小到大,她所知道的那些秦家村的大老爺們,在家裡幾乎全是甩手掌櫃,就連油瓶倒了都不會扶一下。家家戶戶,燒水做飯的是女人,洗衣晾衣的是女人,生兒育女的是女人,就連爺們心情不好時,用來撒氣的也還是女人。
又有誰曾像謝廣這樣,將妻兒放在了心上?
秦小滿輕輕一嘆,只覺得自己是命好,才攤上了一個好夫婿。
謝廣將孩子放下,大手擒住了秦小滿的腰身,將她抱入懷中,他的聲音低沉,噴在秦小滿的耳旁,讓她又熱又癢。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清楚?”
就這樣一句話,秦小滿的臉蛋“刷”的一下變得通紅,就連粉嫩的頸彎上也是落了一層紅霞,她嗔了丈夫一眼,輕輕推了推他的身子。
謝廣瞧着她嬌羞的模樣,眸心便是一陣暗沉,他沒有在說話,只扣緊了妻子的腰肢,讓她動彈不得,自己則是低下頭,深深吻了下去。
秦小滿微微閉上了眼睛,由着丈夫輾轉吮吸着自己的脣瓣,她的小手起先只是抵在謝廣胸口,繼而便是慢慢的將手指鬆開,輕輕的勾住了丈夫的脖子。
兩人繾綣良久,謝廣才鬆開了她的嘴脣。
秦小滿輕輕喘氣,渾身嬌軟無力的趴在丈夫懷裡,隔了一會兒,才道;“夫君,我有句話想問你。”
“什麼話?”謝廣低頭,撫弄着她的長髮。
“如果...當初方氏沒有離開你,王大姐也沒有難產,你對她們,也會像對我一樣好嗎?”
秦小滿說完,一雙杏眸便是有些不安的向着謝廣看去,她的心跳的有些快,只不知謝廣會如何作答。
其實這句話,她已經憋在心裡許久了,每逢見謝廣待自己這樣好,她在知足的同時,心裡都會涌來淺淺的疑惑,就不知這個男人對前兩個妻子,會不會也這樣好。
“不會。”謝廣乾脆利落的吐出了兩個字。
“真的?”秦小滿先是一怔,繼而心裡就是冒出絲絲的甜意。
即使知道自己不該這樣想,可她到底年紀還小,不論謝廣之前有過多少女人,她總還是希望在丈夫心裡,自己纔是第一位的。
“真的。”謝廣點了點頭,瞧着自己的小媳婦,目光中透着淡淡的寵溺。
“爲什麼?”秦小滿問,若說他不會對方氏這樣好,她還覺得情有可原,可若說不會對王大妹這樣好,她就有些不解了。
“哪有什麼爲什麼。”謝廣皺了皺眉,脣角浮起一絲苦笑。
捫心自問,當年他與方氏成親時,年紀還小,脾氣也盛,加上方氏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摔門而出都是家常便飯,他也自是沒那個心思,去憐惜方氏,對方氏好。
至於王大妹,雖是爲他產子而亡,可在她生前,他待她也就如尋常男子對自家媳婦那般,並無什麼區別,雖從未打過她,罵過她,也從未讓她做過重活,但待她的那份心,也是無法與秦小滿相比。
“那夫君以後,還會對我這樣好嗎?”秦小滿聲音清脆,對着丈夫相問。
“會,”謝廣點了點頭,抱緊了她的身子,他看着秦小滿的眼睛,低着嗓子道了句;“一直都對你好。”
秦小滿聞言,心頭頓時一軟,她的眉眼間俱是噙着清甜的笑意,只環住丈夫的身子,不說話了。
謝廣有些無奈,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淡淡笑道;“你就是被我慣壞了。”
說完,男人看着妻子面頰上的酒窩,便是滿腔愛憐,心甘情願,一直這樣慣下去纔好。
雲州,將軍府。
“嬸母一路辛苦,還請早些安置。”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立在堂下,就見他劍眉星目,鼻樑高挺,雖是一襲鎧甲,卻仍是難掩清俊。
周夫人蘇氏今年三十有五,卻是皮膚細膩,風韻猶存。
面對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侄兒,蘇氏微微頷首,叮囑道;“這一路有勞你前去相迎,如今到了雲州,你也可安心回到軍營,與你叔父覆命。”
“不敢,迎接嬸母,本是小侄分內之事,小侄不敢邀功。”周邵聲線清越,面色沉靜如水。
蘇氏聞言,便是嘆道;“想來接我之事,本該由墨兒來做,只這孩子貪玩,怕是又惹怒了你叔父,纔將你指了過來。”
周邵沒有出聲,只將眼眸垂的更低了些。
蘇氏曉得周邵的性子,知道他不愛言語,當下也不追問兒子,只提起了夫君;“不知你叔父近日如何,何時有空回府?”
“叔父身子康健,嬸母不必掛懷。”周邵拱了拱手,一五一十道;“只不過叔父軍務纏身,只怕不能時常回府,還請嬸母體諒。”
“罷,”蘇氏微微嘆息;“這麼些年他一直駐守邊疆,就算偶有回京,也是忙的不見人影。如今承蒙皇上恩澤,在雲州賜下府邸,他卻還是....”
蘇氏微微苦笑,也不再往下說,只對着周邵道;“嬸母曉得你也有事在身,就不留你了,回去吧。”
周邵行了一禮,卻並未動身,他看了蘇氏一眼,終是艱澀開口;“嬸母,不知瑤兒....”
“瞧嬸母這記性,”蘇氏笑了起來;“盡顧着說你叔父,竟將你們這對小夫妻忘了。”
周邵沒有出聲,手指卻是不爲人知的攥緊了,聚精會神的聽着蘇氏口中,有關妻子的話語。
“瑤兒身子不好,此行我也就沒有帶她過來,她心裡很是惦記你,爲你做了一季的衣衫鞋襪,都是她親手所繡。”
蘇氏說着,便是向着自己的貼身侍女看去,那侍女得了令,當即折過身子,取來了一樣包袱,雙手遞到了周邵面前。
“瑤兒給你備的衣衫全在這裡,你這媳婦手巧,連我這個做嬸母的都是自嘆弗如。”
蘇氏脣角含笑,眼見着周邵將那包袱接過,骨節微微泛白。
“我知你心裡牽掛瑤兒,瑤兒又何嘗不想你。”蘇氏說起來,也是不忍,“你駐守邊疆,對社稷有功,只是苦了瑤兒,她在府裡,只要聽得人提起你,便是忍不住的悄悄掉淚。你們夫妻聚少離多,嬸母看着心裡也是難過。等着下次你叔父回府,嬸母跟着勸勸,讓你叔父放你回京,和你媳婦相聚。”
周邵壓下心頭的思緒,只掩下了眸心,對着蘇氏作揖;“小侄多謝嬸母。”
蘇氏知道他的性子,當下也不爲意,又是說了兩句旁的,便放了周邵出府。
“將軍。”看見周邵出來,便有心腹侍從迎了上去。
周邵面色冷硬,再無面對蘇氏時的恭敬,只壓低了聲音,對着侍從道;“如何了?”
侍從明白他問的是什麼,當下回道;“回將軍,大將軍命人將周子墨擒回了軍營,下令打了三十軍棍,如今周子墨還在牀上躺着,動彈不得。”
周邵面無表情,只翻身上馬,吐出了兩個字來;“回營。”
“是,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