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爹也想過要二妹跟了她姐夫,可咱家二妹那性子,說啥也不願。這些年我老婆子冷眼瞧着,謝廣也還算厚道,咱們老王家不論出了啥事,他也是出錢出力的,也不枉大妹爲他搭了一條命。”
“話可不能這樣說,”張大娘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越說越來勁兒:“之前是他沒成親,他自然捨得給你們老王家花錢,可如今他娶了妻,你瞅瞅秦家那丫頭,那一雙杏仁眼,能把爺們的魂都給勾走,這往後有啥好東西,他還不是可着秦家那小娘們,哪裡還顧得了你們老王家的死活?”
王崔氏聽了這話,眼皮就是一跳,想起自家的情形,一顆心也是提了起來。自打大妹走後,二妹爹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這兩年更是連地裡的活也顧不了,小三子年紀還小,頂不了事,這些年若不是靠着謝廣的救濟,他們老王家只怕連肚子也填不飽。
眼下謝廣娶了妻,偏生秦家那丫頭長得又俊,這往後還不是被謝廣捧在手心裡過日子,正如張大娘所說,謝廣身旁有了這麼個小媳婦,哪還顧得了他們?
見王崔氏不吭聲,張大娘曉得她是將自己的話給聽進去了,還要再說個幾句,就見西首的楊婆子對着她使了個眼色,她回頭一瞧,便看到了站在那裡的秦小滿。
“喲,這不是小滿嘛,來洗衣裳?”張大娘先是一怔,繼而臉龐上便是堆上了笑,對着秦小滿招了招手,似是剛纔的話自個壓根沒說過。
秦小滿攥着籃子,王崔氏和張大娘的那些話她已是全聽見了,此時見王崔氏瞧見了自己,當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硬着頭皮,走到了河岸。
張大娘眼尖,瞧見了秦小滿手中的牀單,遂是笑了起來;“咋,來洗牀單吶?”
秦小滿臉龐一紅,輕輕應了一聲,王崔氏瞥了她一眼,瞅着她便想起了自個閨女,心中難免不是滋味,只挎起了籃子,打算離開。
待王崔氏經過自己身旁時,秦小滿動了動嘴脣,喊了她一聲;“王大娘....”
王崔氏步子沒停,只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徑自走了。
秦小滿曉得王家人心裡不舒坦,雖說謝廣這些年對王家傾力相助,自個又是等了四年纔再娶,可將心比心,人家好好的一個閨女沒了,如今見到女婿再娶,有幾分不悅也是人之常情。
張大娘瞅着秦小滿,倒是笑眯眯的,不住的招呼;“來來來,小滿,在大娘這邊洗。”
秦小滿委實不喜張大娘這種愛在背地裡嚼舌根的婦人,是以搖了搖頭,溫聲道;“不用了,張大娘,我去旁邊就好。”
見秦小滿不領情,張大娘暗暗翻了個白眼,又是湊到別的街坊那裡,一面捶衣,一面扯着閒話去了。
秦小滿尋了處僻靜的地方,見沒人留意自己,纔敢把牀單拿了出來,擱在河裡洗滌乾淨。
冬日河水刺骨,待她洗完牀單,一雙手已是凍得通紅,她惦記着回家給謝廣做午飯,當下也顧不得呵氣,只拎了籃子,匆匆往家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