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我們每個星期四節精讀課,每每我的旁邊都會坐着兩個一臉虔誠的小夥伴餘佳和楊笑娜。兩個人都是學生會的,所以也算的上熟悉,然而兩人的特別之處在於她們是英語專業的,而且她們只旁聽精讀課,傻子都能看出來,兩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一週的最後一節精讀課,老師讓我們成自成三到六人一組,做presentation,她們兩個得到老師的首肯也想加入,所以長期坐在一起的我們成爲了一個組的小夥伴。

大一的課也頗有些緊張,好在平時有餘佳他們陪着我,週末又有劉映杉,我的小日子也算是慢慢走上了正軌。然而,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我與楊晉自上次在他家之後大概已經兩個多月沒有說過話,他的微信也早已被我遺忘,偶爾看到他的朋友圈我也不再憤恨,反正就是無所謂了,然而他卻又主動聯繫我了。

楊晉:【這個星期五有時間嗎?出去吃個飯?】

我:【不好意思,沒空。】

楊晉:【我想跟你談談,說真的,爲了你好。】

我:【謝謝,我現在就挺好,不用談。】

楊晉:【我聽老大他們說自從開學你就沒有一個週末是在寢室住的,你在哪兒呢?】

我:【雖然這事兒跟你沒什麼關係,但是還是謝謝關心,我住朋友家。】

楊晉:【就是每週星期天送你來學校那個?開個奧迪那個?】

我:【對。】我知道楊晉大概是想歪了,以爲劉映杉跟我有某種關係,然而我並不想解釋,畢竟我也想氣氣他。

楊晉:【思齊,這個圈子挺亂的,特別是那種稍微有點錢的,你不要一時禁不住誘惑就上當了。我怕你吃虧。】

我:【我吃個毛線的虧,我這輩子就吃過這麼一次虧,就是在你身上。就算我吃虧也跟你沒有他媽一毛錢關係,你是我誰啊?管好你的盧風就行,就這樣不用回。】

本以爲這樣就可以相安無事,然而請永遠不要小瞧一個人不要臉時候身上的拼勁兒。

在楊晉的攛掇下,我們寢室迎來了第二次聚餐,還是上次那家火鍋店,還是一個星期五,並約好了不醉不歸,吃完樓上繼續唱K。

人一旦養成了習慣,突然做其他事就總感覺不太順暢。之前的一個多月,每個星期五的晚上都是劉映杉過來接我去逛超市囤貨的日子,但是約了通宵,我也沒辦法拒絕,只好發消息給劉映杉說明原委,最後的結果是劉映杉死纏爛打的跟着我去了同學聚會。

於是到了餐桌上之後:

“這個是劉映杉,我朋友,一個人無聊,死皮賴臉地跟着我來聚會了,大家多多包涵,忍一下他。”

一開始大家也還都客氣,然而男生嘛,友誼總是來的特別快,幾杯啤酒下肚再聊聊遊戲,大家就成了失散多年的親兄弟了,人熟悉了,說話也自然沒有避忌了。

“喲,二哥,這就是你週末不回寢室的原因吧。這麼早就開始拖家帶口的了,不公平啊。”郭園的話一向沒個準頭,就這麼一說,卻是把大家的興致都挑起來了。

“瞎說什麼呢,就是普通朋友,外地人,這邊也不熟,就跟着一起吃飯而已。”我怕劉映杉尷尬,趕緊解釋。

“說真的,老二,我他媽原來還以爲你跟老四(楊晉)有一腿兒呢,誰知道你倆最後掰了,幸好現在說開了,我們一個寢室還能這麼出來聚餐。”

聽到這話我跟楊晉都是一愣,臉上露出些尷尬之色,我們原來的關係有那麼明顯麼?

“都是一個寢室的好兄弟,哪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是吧。”楊晉拿起杯酒,看我,道,“來,思齊,咱倆喝一個。”

我悻悻地舉起酒杯,示意了一下,一飲而盡。

好在人多,也熟悉,說起話來並不尷尬,興致上來了,大家又轉移陣地,到樓上的KTV 準備通宵。

因爲有劉映杉在,我得作陪,所以乾脆不掃興了,點了一版歌之後加入了大家的遊戲。

我發誓,作爲一個馬克思主義者我是堅持無神論的,然而命運這種東西真是會捉弄人。記得長跑社聚餐的那個晚上,我是怎麼也逃不過,左一杯憂一杯的,到最後還抽到小姐牌,喝了太多,暈暈乎乎,直接導致了最後的慘劇。

然而那個晚上楊晉本來想挨着我坐,結果活生生被劉映杉擠開,大概是氣場關係,整場遊戲下來,我就喝了一杯酒,成爲本場大贏家。而楊晉則是一杯一杯往下灌。人家都說賭博這種東西是靠運氣的,所以我不由自主想到,大概是劉映杉比較旺我。

遊戲玩了兩輪,人就開始分散了,唱歌的唱歌,搖骰子的也各自玩兒着。

我抽空去上了個廁所,然而又讓人給堵半道上了,去了樓梯間。嗯,是楊晉。

“你今晚上讓他來是什麼意思?思齊你是想氣我嗎?真的沒必要,你犯不着拿自己來氣我啊。”楊晉堵着我,一臉擔憂之色,看得我只想笑。

“你他媽內心戲太多了吧,滾你妹的,老子聚會還不興帶朋友了?反正都是AA,錢老子也給了,你管的着嗎?”

“思齊,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這個圈子很亂,你不適合。這纔多久,你就滿嘴髒話了。你別被人帶壞了。我知道那件事兒我對不起你,可是我不想看着你就這麼墮落下去。”

“哎喲,多謝你的關心,要不是說這話的人是你,我還真挺感動的呢。”我撇開楊晉想拉我的手,繼續說。

“你說的沒錯,這個圈子是挺亂的,不然我也不會遇見你跟盧風這種奇葩啊。那個髒話,你也別冤枉人了,還真不是跟他學的,是跟你們家盧風學的。不是他說我整天沒事兒裝純嗎?這話你也是聽到了的,我就不裝了呀,反正在你們這種大尾巴狼面前,我裝小白兔也沒用啊。還有就是,你到底是見不得人墮落還是見不得人好啊?告訴你,我真的挺好的,再也沒有這麼好了。你以爲你是誰?管我?”

“思齊,我知道你是爲了氣我。”

“滾你妹的,楊晉。”楊晉約麼是喝多了兩杯,一直想拉着我,可是哥哥可清醒的很,一直避開。

“我跟劉映杉這事兒還真不是爲了氣你,你以爲你是誰啊?犯得着我犧牲自己來氣你?再說了,你自己是小人就見不得別人真君子了?家裡有點兒錢就非得是紈絝子弟?”

楊晉不說話,估摸着心裡有些不平衡,見他反正已經誤會了,我乾脆也不說破,只是繼續闡述一些“事實”。

“對,他們家是不錯,怎麼也能算箇中產了,但是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上着學。人家是自己考上985的好吧,還一次就考上了,專業也好,等出來了那手上過的流水可是分分鐘百萬上下。”

“對了,他還對我特好。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之前對我挺好的啊,我以前也是這麼覺得,但是現在想想真是naive啊,總歸還是太年輕,也沒見過什麼世面。我胃疼,半夜跑出去給我買藥,每天早上起來給我煮粥,買饅頭,我這麼久在家沒讓我洗過一次碗。那車,你也看到了,還是因爲我買的,說是那晚我胃疼嚇到他了,怕出狀況,趕緊買了車方便以後接送我。當然最重要的是你看看人家多帥,還高,最重要的是比我高。所以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盧風玩兒的那麼亂,小心生病。”

“思齊,你……”

我不再理他,甩開他的手轉身走,卻在樓梯上方看到了劉映杉。

氣氛瞬間就有些尷尬了,畢竟有電梯的時代樓梯間簡直就是談判聖地,因爲沒人啊,可是站在我上面的劉映杉……

“你怎麼出來這麼久,我來找你的。”大概是怕我尷尬,劉映杉主動開口。

“就談了點兒事兒,進去唄。”然後我跟着劉映杉回到了包房,剩下楊晉一個人在樓梯間凌亂。

然而事實上,自從回到包房,我也是各種不自在。我想劉映杉大概是聽到了些什麼,可是他到底是聽到了什麼啊,聽到了什麼程度,又理解到了什麼程度,滿腦子都是尷尬。

就這麼混到凌晨四點多的時候,屋子裡已經倒的七七八八的了,沙發上能躺人的地兒都已經被佔了。

“走吧,回家唄。”劉映杉拿着他和我的外套,示意我出去。

“不給他們打聲招呼?”

“走吧,人家好不容易睡着的,別把人吵醒了好吧。”

我一想也在理,於是跟着劉映杉出去,結了帳然後往回走。

“你能開車嗎?不然樓上開個房睡覺?”昨晚大家興致都挺高,所以不管是在火鍋店還是KTV都喝了挺多。

“早醒酒了,我多早就沒喝了呀。”劉映杉穿好外套,手搭在我肩上,“睡覺當然得回家睡。我昨天出來之前電飯煲預約了煲粥,估計現在回去差不多。你吃了辣又喝了酒,小心犯胃病,回去喝點粥再睡。”

我腦子一懵,又想到剛纔在樓梯間跟楊晉的對話,不免有些尷尬。

“那個,你剛纔在樓梯間找我的是什麼時候來的?”

“就你說我考上985的時候。”劉映杉一隻手抓着方向盤,另一隻手拿從後排拿了保溫杯給我。“昨天出來的時候裝的熱水,應該不太熱了,你先喝兩口,這幾天早上還有點涼,別感冒了。”

我尷尬地接過水杯,心想你要是早點開始聽也好啊,怎麼就偏偏只聽到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