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室城西城的中心區域,建築高大宏偉,式樣繁多,亭臺樓閣,應有盡有。這裡高牆林立,互相隔絕,自然沒有城市的鬧市那樣喧譁嘈雜。而更多的是寂靜,或者說是冷漠。
這兒聚集了一些掌握了權力以及大量財富的家族或勢力。他們擁有這個地區的部分話語權,並且控制着數不清的普通人的生活。
絕大部分的資源掌握在絕少數人的手中,這句話無論是對於武者世界還是普通人的世界都是相同的。對武者來說這體現在終極權力上,若不如人就會被他人奴役,連性命都不在是自己的,更何況是建立在這之上的尊嚴及其他一切權利了。而這種情況表現在普通老百姓身上最明顯的就是金錢了。絕大多數人一生都在爲金錢而勞累,但往往卻一無所得,這是顯而易見的。
這種現狀已經沿續了數千年,並且還會一直持續下去。
但這種狀況是如何產生的?一開始是什麼原因導致了這一切並持續到現在?這個世界永遠處於無休止的矛盾與爭鬥之中,矛盾總會引發更大的矛盾,而爭鬥只能以爭鬥來解決,無論如何也不能結束麼?
這些問題有誰知道答案?有誰正在解決或準備解決?更有甚者,究竟有沒有人看到了這些問題,還是他們即便看到了也選擇了沉默。
也許世人都是現實的,都相信只有眼前的於已相關的事情纔是大事。個人的生老病老,家族組織的延續興旺;普通人的吃喝拉撒,武者們的生存鬥爭……人人都在忙碌着這些事情,年年如此,代代如此,從未有絲毫改變。
所有又有誰會有想那些不着邊際而且又毫無利益的事呢?那種人萬中無一,甚至十萬人之中也難找出一個。而在這之上且又付出了實際行動的人千百年來屈指可數,且不說他們中又有多少人是對的。
或許想些實在的東西要更意義些,比如金錢、地位、權勢等等。
尤家是非常重視這些的一個家族,應該說這點對於任何一個家族都是一樣的,因爲如果不這樣做他們便傳衍不下去,會被其他人所取代。這點從尤府這棟宅邸上便可看出來,威嚴聳立的高牆,寬闊重複的庭院,金璧輝煌的房間廳堂,還有必不可少的重重森嚴的護衛。
此時,尤府的大廳之中,站立着數個挺拔的身影,他們是尤家聘請來的護衛,且都是實力不容小覷的武者。在他們前方,端坐着一個威嚴的老者,他就是尤濟,尤家的一家之主即最高話語人。
“哼!竟敢不給我尤家面子,真是膽大包天!”尤濟一拍桌子,憤怒無比。
下面站着的人都嚇得一顫,尤其是剛剛帶回了消息的大總管。雖然他在尤府待的時間長,地位也不低,但在面前這位家主眼中卻毫無作用。在這兒,沒有人敢違逆他的話,否則必定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從前有個花重金聘請來的武者,認爲自己實力高強,太過自負,數次頂撞尤濟的話,最後被當場處死,就在這大廳中他站的位置。自那件事之後,再也沒有人敢對尤濟這個家主有絲毫不敬,想都不敢想。
“他還說了什麼?”
尤濟繼續詢問關於龍天的信息,大總管一絲不漏地將龍天的種種不敬敘述出來,並且稍稍地在多處添油加醋一番。
本來龍天就打傷了尤濟唯一的兒子尤英,已經讓他怒不可遏,但由於對方情況不同,不便貿然出手,所以讓大總管先去查探一番,並且試着收買人心。
但龍天完全不吃這一套,不但拒絕了,還絲毫不把他尤家放在眼裡,這怎能不讓他憤怒?更重要的是還發現龍天與徐家的人走得很近,這就更加嚴重了。這表明龍天不可能成爲朋友,而且很有可能將成爲“敵人的朋友”。
不管龍天是什麼人,來自哪兒,他擁有很不錯的實力這是事實,尤家、徐家都是知道的。由於尤英的原因尤家已經不可能收買到他了,而徐家卻正好相反,有可能因此而得到一名力量可觀的武者。發生這種事情,尤濟會毫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你覺得龍天有可能加入到徐家去嗎?”尤濟盯着大總管問道。
“那小子對咱們不買帳,但對徐泉卻不一樣,我的手下看到他們聊了很長時間。而且他之前還對徐家二小姐徐青施過援手,我恐怕……他很有可能會加入到徐家。”
“既然不是朋友那便是敵人,對敵人我是從來不會心慈手軟的!”尤濟眼睛微閉,緩緩道,“一個身份不明的外來年輕武者而已,沒什麼大不了,隨便找個時間除了他便是。叫人仔細盯着他,一有情況馬上向我彙報。”
“是!”
而幾乎是在同一個時刻,另一個大家族徐家的府邸中也有人在談論着龍天。他們分別是徐家家主徐臨,大公子徐泉,以及餘護衛,一共三個人。
徐臨的年紀較尤濟有些大,但這並不是主要的區別,更主要的是徐臨權力極大卻並不專橫。對那些招募過來的武者手下也以禮相待,完全沒有架子。
但徐家的勢力不如尤家,雖然可與之競爭,卻一直被壓制着,難以超越對方。
事實上在西城的十三個家族中,尤家與徐家算得上是排在前列的兩個大家族。徐家相比於尤家雖有差距但並非不可跨越。徐家在外界的聲譽要比尤家好很多,前景也更樂觀。如果不出意外,在不久的將來,徐家會趕上尤家並超越它。
“餘護衛,你怎麼看這個龍天?”徐臨笑着問道,臉上的皺紋勾勒出一條條細長的深渠。
“按大公子所說的,這龍天應該算是不錯的人選,可以請他來府裡。”餘護衛平靜地回答,在徐家沒有絲毫強權的壓力。
“嗯,確實如此。可是泉兒已經試探過了,對方並不想呆在任何一個家族中,而是想要進入少林中修行。”
“爸,我看這樣好了。”徐泉插道,“我們與其保持良好的往來,並且儘量給予足夠的幫助。這樣一來,也許三年後他離開少林時會來這兒的。”
“這也不失爲一個好主意。”餘護衛嘴角微張,輕聲道。他當年也是一窮二白地來到少室城闖蕩,當時徐家看上了他,並在困難時刻給予了他不少的幫助。後來他進入了少林寺西城九院,經過三年的修行,學得一身本領。他始終沒有忘記徐家曾給過的恩惠,最終他也就是因爲這個原因而選擇了留在徐家。
於是徐家確定了一件事,就是儘可能地給予龍天一些幫助,儘量保護好他。這與尤家完全相反,後者是要儘可能除掉他。
其實龍天並未達到叫那些大家族特別重視的地步,至多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他並不是不可或缺的,這點從尤家的態度中就可以看出來。說實話,尤家並沒有太在意他,像他這樣一個沒有絲毫背景的流浪武者實在沒有什麼可以讓人值得在乎的地方。除非他的實力十分高強。
所以尤家對龍天的態度是——能攏絡便攏絡,不能攏絡就除掉。就是這麼簡單。一直以來,他們都是這樣做的,沒有任何問題。
因爲尤家實力強,底氣足,在這西城裡能約束他的勢力不多,所以囂張些也沒什麼問題。而徐家相對來說就要“弱小”一點了,於是他們選擇了以仁義作爲收攏人材的手段。從結果中得出,這確實是個很好的方法,徐家的力量正一步步穩定上升。
一直待在酒樓寸步未出的龍天卻絲毫不知外面兩個大家族都在討論着自己。他果斷地拒絕了兩個家族發出的招攬,沒有參與到他們之中。他知道那些家族們的利益爭鬥是無窮無盡的。要想不被波及,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可能地遠離他們。
龍天有正事要做,武術修行纔是他該做的也是最重要的事情。他必須儘快提升實力,回到龍隱村,去找家人們。分別一年多了,龍天發現自己十分想念親人在身邊的日子。
獨自一人的修行之旅雖然自由,但也讓他嚐到了孤獨的滋味。在森林的那段時間,每天面對一望無際的綠色,每時每刻呈現在眼前的都是相同的場景。真的讓人有些寂寞,那陣子龍天經常晚上夢見小櫻、阿浩等幾個。雖然那時候他被東方秋月制定的修練計劃折磨地疲憊不堪,可思念是無法阻擋的。
當離開森林,經過水頭村時,龍天看到那個寧靜、普通的小山村,突然間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如果溪水村還在的話,不也是這樣麼?那裡讓他感到親切,暫時忘記了外面的爭鬥的世界。他看到黃老爺子與小亭時,不知爲何產生一種“家”的感覺,這感覺讓他在那兒住了一個月。
矛盾、鬥爭是無法避免的,身爲弱者,強者必食,這是武者世界形成的法則,誰也不能改變。這條路雖不好走,但龍天儘量讓自己輕鬆些,儘量減少不必要的麻煩,能忍則忍,實在忍不下去了,他也不在乎使用武力解決問題。
但有些時候,命運並不是那麼令人滿意的。相反,大部分人都是在苦苦掙扎着。這其中,武者是最突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