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水泥地上散落着易拉罐,此時,一雙腳正泄憤似的不停地踩着,發出咯嘣咯嘣的聲音。
可他似乎還不解恨,一拳頭揮在沙袋上,嘴裡憤憤不平地嘀咕着,“該死!統統都該死!”
不知道發泄了多久,陳默喘着粗氣停下,解開手套隨手扔到了邊上,黑眸燃燒着憤怒的火焰。
上次在路邊看到傅薄笙對葉楠的態度,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他對她有多在乎,這種狀態,就算是當初他對沈蘇也是從來沒有過的。
這倒是給了陳默靈感,既然直接對付傅薄笙相當於天方夜譚,那他就可以先對付葉楠,抓住傅薄笙的軟肋,看他到時候還能怎麼蹦躂。
所以,這幾天他跟着葉楠,就是想要找準機會下手。可每一次,他找準時間,正準備出手的時候,總是會有好幾個陌生的男人出現在葉楠身後,硬生生地打斷了他的計劃!
用腳趾頭也能想到,這幾個人是來保護葉楠的,看來傅薄笙已經有了準備!
陳默三兩口喝光了一瓶礦泉水,瓶子被他捏到變形,微微勾起的嘴角帶着一絲殺意,來日方長,他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
“傅先生,這段時間的確有人想要對葉小姐下手,不過都被攔住了。我們是繼續暗中保護葉小姐,還是把那個人揪出來?”
“繼續保護吧。”
傅薄笙結束電話,揉了揉眉心,沉沒太狡猾,就算是現在把他揪出來也無濟於事,他大可以說是他故意冤枉,他根本沒做任何對不起葉楠,也沒有讓她受傷的事情啊,到時候只會增加陳默心中的恨意,加大事情的難度。
其實,他大可以做個局,讓陳默自投羅網,可那樣一來,葉楠勢必要受傷,傅薄笙捨不得,所以只能作罷。
都說一遇到愛的人,做事情就會變得優柔寡斷,思前慮後,傅薄笙現在算是有了深刻的體會,現在的他可不就是這樣,只要牽扯到葉楠,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隨時更改。
“傅總,這是沈小姐剛剛送來的便當。”
助理推門進來,手中拎着一個便當盒,傅薄笙看了一眼,擺擺手,助理會意,又拎着便當盒出去了。
“等等,她人呢?”
傅薄笙突然又喊住了他,助理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我跟她說,您出去了,今天估計不會再來公司,所以她就回去了。”
傅薄笙微微頷首,修長的手指搭在桌面上輕輕地敲了兩下,若有所思地說,“跟門口的安保人員說,以後不要讓她再上來了。”
“好,我馬上去通知。”
助理點頭,轉身帶上門出了辦公室,傅薄笙往後靠在椅背上,閉上雙眼,揉了揉有些泛疼的太陽穴。
自從之後,沈蘇果然對得起她的名字,又有些復甦了起來,天天來公司找他,不是說一些假裝親密卻實則讓他極度反感的話,要不就是像今天這樣,送一些便當過來。
起初,傅薄笙打算讓她直接走的,可想起葉楠,他默默地應允了。他承認,他就是幼稚,就是想要讓葉楠吃醋。
可是,這幾天,他們在公司低頭不見擡頭見,葉楠完全將他當成陌生人了一樣,一句話不說,一個眼神也不給,甚至好幾次他想跟她說話,她卻直接轉身離開,連給他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更別說什麼吃醋了,對她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反應。
一種挫敗感在心裡擴散開來,他眼底閃過一抹深色,既然她視若無睹,毫無反應,那也就沒有繼續假裝下去的必要了,況且這件事情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困擾,到時候讓沈蘇誤會,只怕又是一大麻煩。
而此時,葉楠剛敲完手頭上的一份項目書,正準備停下來歇息一下,突然打了個噴嚏,她揉揉鼻子,拿起杯子去茶水間,正好看到傅薄笙的助理在清洗便當盒。
那個便當盒這幾天她幾乎天天都能看到,也能聽到公司裡的員工們議論紛紛,知道是沈蘇的東西。
她天天來公司,對傅薄笙噓寒問暖,儼然一副傅太太的架勢,折騰出這麼大的陣仗,葉楠怎麼會不知道?還有好幾次,她看着沈蘇提着保溫盒走進傅薄笙的辦公室,那一刻,她就像是灌下了一大口的醋,心中又酸又澀又難受。
很難想象,她當時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沒有衝上去趕走沈蘇,忍着心中的惱怒沒有去質問傅薄笙。
“楊珊,晚上有時間嗎?”
葉楠接水的心情也沒有了,又提着空杯子回到辦公室,打電話給了楊珊。
楊珊有些意外,“怎麼了?你最近不是很忙嗎,之前打電話給你,你都在加班。”
“再忙也要休息一下啊,晚上一起去酒吧,好嗎?”
“好啊。”
平日裡,葉楠幾乎是滴酒不沾,可現在,她很想要喝酒,想要一醉方休,想要用酒精來麻痹自己的神經,強忍着裝不再意實在是太痛苦了,她需要發泄一下。
而酒吧,是一個很好的發泄的地方。
昏暗的環境,五彩的燈光,嘈雜的環境,所有的人就像是戴上了面具一般,像是變了一個人,或喝酒,或跳舞,或大聲玩笑着,用着各種方法來發泄掉心中所有的情緒。 wWW ●Tтka n ●℃ O
葉楠坐在吧檯前,隨便叫了一杯酒,酒精中微微的一點苦味混着心中的那點酸澀,竟讓她覺得很舒服。這段時間,她等着傅薄笙來告訴她,和沈蘇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之前也是誤會了自己,可等來等去,等到的卻是他和沈蘇一次又一次在旁人看來都很親密的接觸。
說什麼和沈蘇已經徹底結束了,說什麼心裡只有她一個人……這些統統都是騙人的,男人是不是說起這些話來都能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這話一樣那麼簡單?
不知不覺,葉楠已經喝了好幾杯酒,打了個嗝,泛上來的全是酒味,臉頰也有些發燙,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肯定已經紅透了,但幸好,在酒吧裡,沒有人會看到她這幅模樣。
只是,楊珊怎麼還沒來?
都已經超了她們兩人之前約定好的時間將近一個小時了,葉楠從包裡拿出手機,正準備給楊珊撥電話,才發現她原來早就發了一條短信,“公司突然有急事要處理,趕不過去了,改天再約。”
看了眼發信時間,那時候她已經坐在酒吧裡了,所以沒有聽到。
葉楠放回包裡,心想,既然已經來了,乾脆就再坐一會兒,這時,一道有些陌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喲,這不是葉楠葉小姐嗎?”
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別人的嘴裡吐出,她凝了凝眉,側眸看了一眼,看着有些陌生,但也有幾分眼熟,不過她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遂出聲問,“我認識你?”
“你不一定認識我,但我肯定認識你。”男人側靠在吧檯上,眼神上下打量着葉楠,帶着一絲侵略,又帶着一絲鄙夷,這種眼神令她覺得很不舒服。
男人面上帶笑,越湊越緊,“你一個人坐在這裡喝酒不無聊嗎?要不要去那邊,跟我們朋友一起喝點酒。”
葉楠面上的不悅神色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她耐着性子不客氣地驅趕他,“不好意思,我沒興趣和你們喝酒,你可以去找其他有興趣和你們喝酒的人,我只想一個人待着,可以?”
男人忽然嗤笑起來,睨了她一眼,眼中之意十分不屑,他伸手拿掉葉楠手裡的酒杯,在她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抓着她的手腕,一把將她從位子上拽了起來。
真是有病!
葉楠連臉上的禮貌都維持不下去了,冷下臉甩開他手,拿起包就往外走,男人卻不依不饒,伸手攔住她,雙手還打算去捏她的肩膀,幸虧葉楠有所防備,反應靈敏地避開了,她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強忍着心底的不舒服,眉梢微挑,冷厲之意從眼底散發出來,“別給臉不要臉,我對跟你們喝酒沒興趣,別再糾纏不休的。”
“靠!”男人定定地瞪着她,臉上表情數番變化,最後冷哼了一聲,惡狠狠地咒罵,“你以爲老子對你真的很感興趣?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現在被我纏上,應該去感謝一下傅薄笙!”
傅薄笙?
他怎麼會說出這個名字?
葉楠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看到男人漸漸透着狠厲的神情,腦中轟然響了一下,忽地反應過來,怪不得初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她覺得有些眼熟,現在她終於想起來了,當初究竟是在什麼時候看過這個人。
這人是一家公司的老總,見到他是在一次項目競標會上,男人的公司和傅薄笙的公司是競爭對手。當時,這個男人的公司突然爆出了一些負面新聞,那時候大家都說是傅薄笙操控的。
畢竟,當時兩個人在競爭同一個項目,而且後來,這個項目也的確因爲這個原因,毫無任何意外地被傅薄笙拿走了。
所以,當時這個男人就說,和傅薄笙勢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