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斯內普戴上戒指的同時, 精靈之森中心,一雙上挑的眼睛豁然睜開。
“恪珊德大人,您喚我等來有什麼事?”幾個精靈長老快步上前, 緊張地問道。
“戒指, 神王的戒指有反應了。”精靈掃視着他們, 左手輕輕敲擊着一個花紋繁複的銅棺。“看來婚約已經締結, 它現在等待婚約者的血。”
“是溫萊?”一個長老抱着僥倖的心理問道。
“不, 是個人類。”銀髮的精靈平和地回答。
“怎麼可能?溫萊那個廢物!”倒抽了一口氣,溫萊的父親露出驚慌的神色,“如果神王與人類聯姻, 我們……”
“濛鴻之後,神王已經不再眷顧精靈族了。”恪珊德平靜地說:“當初如果不是勞倫斯殿下, 我們根本無法由沉眠之地復甦。但是也正因爲勞倫斯殿下, 神王會本能地避免走上一次的老路。溫萊那個孩子也是個直心眼的, 他悟不了這些彎彎道道。
我原本想借着那個靈魂殘缺的人類,讓神王自然而然地站到人類的對立面去……他的有些目的和我們還是相通的。但是王的力量恢復得比我預料得更快, 她的品格也不是旁人可以左右的。如今有了新的婚約者,精靈失去神族的榮耀也是遲早的事。”
“什麼神王,不過是一個連神格都沒恢復的丫頭罷了!”一個精靈長老霍然站起:“既然她不聽我們的,不如送她去跟前面幾代契約者作伴!”
“不,現在還沒到這一步。一來, 這一代已經喚醒了‘暗’, 讓沉眠之地復甦, 又能影響戒指。她的能力遠遠超出之前那些失敗品。沒有十足的把握, 後果甚至可能滅族。二來, 她到人世才十幾年,心智未熟靈智未開, 根本不知道怎麼利用自己的身份,更不要說向‘暗’要回神格了。”恪珊德微笑了一下,臉上浮上一種奇異的溫柔,“我們等得起,那個人類等不起。把她拉回來,遠遠比花費幾百年再等一個要省力。”
“大人的意思是……”
“讓溫萊把戒指拿回來。不能正式成爲婚約者,那個人類不過是水面上的一個泡沫。”他偏過頭,絲緞一般的長髮鋪展在身邊的銅棺上,構成一種對比強烈的美感,“至於神王那裡,我親自去。”
斯內普戴上的戒指正是濛鴻之前承載勞倫斯血液的那一個。也許因爲代代接受精靈爲婚約者,精靈族的高階可以對其有所感應。一旦婚姻成立,婚姻者就可以與神王共享能力,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而其一族都將受到庇佑。
但是現在兩個條件沒有達成,其一是斯內普的血,其二是暗之契約者的神格。但是上古遺物何等不凡,只要是戒指承認的人戴上了,即使欠缺這兩點,也會對婚約者大有裨益。
斯內普一投入到魔藥中,往往廢寢忘食。但是人畢竟不是鐵打的,時間一長也會影響魔藥的質量,這讓男巫十分苦惱。
可是近期,他漸漸發覺自己的精神越來越好,一夜不睡也不覺睏倦,腹中因爲翹掉了某一餐而產生的飢餓感也比從前輕微了許多。他最新調配出的幾劑高級魔藥,都是連自己都會吃驚的佳品。
當他走進教室的時候,執教魔文的精靈還未離開。幾個女學生一臉欽慕地圍在他身旁,詢問要掌握剛纔的魔文有什麼訣竅。看到他走進來,其中幾個頓時兩眼發光,露出了神經質的笑容。
斯內普挑起眉毛,眼風一掃,那羣嘰嘰喳喳的小巨怪們頓時變了臉色,噤若寒蟬。開學後,他已經用同樣的表情嚇退了幾撥想要八卦‘黑湖事件’的學生了。
“斯內普教授。”魔文教授淡淡地招呼了他一聲。
不光是體質在改變,這個精靈對他的態度,總覺得有一種難言的詭異。
斯內普原本對精靈族沒什麼看法。但是Purple的生日Party後發生的一切,都讓他本能地戒備這個種族。那時候他們看他的眼光,就好像他是一條危險的蟲子,鄙夷而惡意,恨不能一把捏死。斯內普不是未經世事的青年,數年的食死徒經歷教會了他謹慎。他當衆求婚的事蹟在經歷了一個假期後人盡皆知,精靈當然不會漏過這個消息。但是直到現在,Purple那邊,他這裡,精靈都沒有任何反應。
上課的時間快到了,來上魔藥課的五年級學生已經在準備器材。斯內普看了精靈一眼,對方終於結束了談話,向他走來。
“斯內普教授,在學校裡,恕在下禮儀不周。”魔文教授對他作了一個手勢,徑直出了教室。
如果不是在盧修斯家偶爾涉及,他當然不會認得那個手勢。斯內普握緊了左手。那是一種久遠的禮儀,在非正式的場合下,下屬對尊貴者的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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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個午後,Purple坐在斯密斯家的書房裡,接待一個意外的客人。
也許是因爲在麻瓜界住過一陣的緣故,家裡幾乎不擺設什麼魔法物品,顯得坐在她對面,一身星星月亮紫色長袍的霍格沃茲校長格外醒目。
“Purple,你是否打算去讀麻瓜學校?”老校長笑呵呵地吃着手製小甜餅,和藹地問道。
“鄧布利多校長,您怎麼知道?”Purple微微點了點頭。
“你是這一屆學生中的佼佼者,不少機構都向我打聽你的去向呢。但是職業申報表裡沒有你的名字,我就給斯密斯先生寫了封信。”鄧布利多放下小甜餅,“Purple,你已經決定了?年輕人總是喜歡不走尋常路,但是像你這麼特別的並不多。斯密斯先生和我說了你的一些情況,作爲一個父親,他無條件支持女兒所有的決定。但是身爲你的老師,我還是需要聽聽你的想法。”
Purple擡頭和老人對視。在她的能力初現端倪的時候,鄧布利多對她的猜忌是板上釘釘的。但是現在,這個老校長的目光卻讓她有些動容。
“校長先生,我這麼決定當然是有原因的。我從小對古老的文明十分着迷。我指的並非只是巫師的歷史,而是人類這個種族的歷史。不同時代的藝術,詩歌,建築,以及那些神秘的傳說,一直都在吸引着我。而巫師界目前的課程非常必要,但是卻無法讓我深入這個領域,所以……”
“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鄧布利多笑起來,向女巫眨了眨眼睛:“但是,你要申請的那個麻瓜大學可不像霍格沃茲——只有很少數的申請能夠被通過。你缺乏教育背景,又沒上過麻瓜高中,霍格沃茲的學歷和N.E.W.T成績他們是不認可的。”
談到這個,Purple也不由垮下臉。父親已經託人讓她掛在一個高中名下,但是考試還是要參加的。幾個月的準備,她對理科可不在行。如果一路學上來,憑藉努力和模仿大概沒問題,但是要速成就難了。
鄧布利多似乎非常喜歡學生沮喪的樣子,又吃了幾塊餅乾,才慢悠悠地說道:“Purple,霍格沃茲會給每位求職或者遊歷的學生寫一封推薦信。我今天就是爲此而來的。巫師排斥麻瓜,但是兩者的界限並非不可逾越。我給我在牛津大學任教的一個朋友寫了信,他表示很樂意對你進行面試。只要你能讓他滿意,個別科目的成績不是問題。
“真的?”Purple一下子高興起來,“什麼樣的面試?”
“那就要看你對於那些‘古老的文明’的瞭解程度了。”鄧布利多溫和地看着她,“這也是正規程序,能否成功的關鍵還在你。“那位牛津大學的教授是位啞炮。如果有急事可以去找他,他會聯絡我的。他的名字叫馬託斯萊特。”
“這已經很好了。非常感謝,校長。”Purple笑道。回去就可以把那些函數定理墊桌角了。鄧布利多的好意來得出乎意料。她要求霍格沃茲接受Sev的執教申請的時候,曾經認爲和鄧布利多的師生之誼已經完了。
畢竟年輕,鄧布利多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疑惑:“Purple,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有成見?”
來了。女孩挑了挑眉毛,假笑說:“您對所有的學生都一視同仁,怎麼會呢。”
鄧布利多卻收起笑容,一下子嚴肅起來。他把桌上的杯盤推到一旁,手肘倚着桌面,十指交叉,表現出的氣質和剛纔截然不同。連Purple都忍不住緊張起來。
“每個人都會犯錯,我也不例外。Purple,我只是不希望重複以前犯下的錯誤。我們都知道——你身上發生的事兒有些不尋常,我也曾爲此深深感到不安。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站在一條分水嶺上。推一推,以後的路就完全不同。你的魔力天賦爆發之後又頻繁和斯萊特林的極端分子接觸,我就一直在觀察你。你的愛好,習慣,你的朋友,你的生活態度,成長軌跡。我的學生裡已經出過一個VOLDYMONT了,就會害怕再出第二個。
但是我錯了,你確實是一個好孩子。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能力卻依舊喜歡平常的生活,刻苦,正直,嚴以律己。上一次,還對波特一家有着救命之恩。
西弗勒斯向霍格沃茲遞交執教申請,馬爾福先生主動和我聯絡的時候,我才知道你的影響力有多強。人都會犯錯,而青年的迷途知返是非常珍貴的。只要他們自己回頭,霍格沃茲不會拒絕。也是這個時候,我發現自己一貫的作爲對你造成了怎樣的傷害。
抱歉,Purple。請原諒一個上了年紀,頭腦糊塗的老人吧。”
看着對面德高望重的老巫師低下頭,Purple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低年級時受到提防和猜忌的難受又一一閃回。但是她確實參加過食死徒,實在愧對鄧布利多的這番話。
“……請不要這麼說,校長。”年輕的女巫垂下了眼睛,“霍格沃茲永遠是我的母校。”
也許真是疲倦了,鄧布利多直到告辭都沒有重新戴上他慣用的面具,只有在斯密斯夫人遞給他一盒自己做的小甜餅時才笑了一下。
“對了,Purple和西弗勒結婚之前,一定要邀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