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暗之契約者的能力一次次提升, 沉眠之地的版圖大幅擴張。雖然神廟確實在境內,但是過去也有不少路程。
“西弗,抱住我的腰。”Purple坐在拉斐爾背上, 努力回手拉住斯內普。男巫少見的有些失措, 幾次幾乎滑下去。
“哦, 梅林的襪子!你知道我最討厭……高空!”斯內普左右挪動了一下, 看着腳下急速後退的景物只覺得暈眩, 在霍格沃茲上學的時候,他就無法很好地控制飛天掃帚。臂彎裡女孩的腰肢纖細而柔韌,他只是把雙手虛摟着, 不願意把整個人的重量放上去。
“斯內普先生,不用擔心。就算您掉下去了, 我也能接住。”拉斐爾察覺了婚約者的窘境, 善解人意地說道。但是他的話讓斯內普不由又估計了一下它們現在的高度, 然後……
“安靜!拉斐爾!”Purple忍着笑斥道。
這裡的天空藍得像一汪深泉,腳下密密叢叢的綠色喚起了女孩對於那個夢境的回憶。如果沒有災變, 那是一個何等美麗的世界。即使她得到了神格,又要把這些上古遺族領向何方呢?
“殿下,就在這裡。雖然紀元之後神廟被埋入水下了,但是我能感受到它的氣息。”拉斐爾說道。它們已經穿過了叢林,往下看去, 確實有一些建築殘骸橫亙在溼地中。這裡的水位不深, 但是土質鬆軟, 到處都有沼澤。Purple示意拉斐爾慢慢降落, 從龍背上跳下地面。
“Sev, 你——”她本想讓斯內普先留在龍背上,但是男巫迅速跟着她跳了下來。他們站立的地方土地還算堅實, 水深到人的小腿。下面七橫八豎的並不平整,斯內普把長袍捲起來打了個結。Purple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那是一根倒下的石柱。大半已經埋在淤泥裡,之露出四分之一的柱身。隔着水,也能看到上面精美的裝飾雕刻,類似古羅馬風格的茛苕葉。沿着已經遍佈青苔的雕花一路找去,尾部還沒入泥中,現出的部分竟然就有二三十米長。一根廊柱已是如此,可以相見神廟全盛時期的規模。
“看來就是這裡了。”Purple看到這傾頹景象,莫名地心中一酸,低聲道。斯內普略一點頭,走在前面。兩人靜靜地走着,一時間只有嘩嘩的蹚水聲。
這時,一個突兀而又清冽的男聲在Purple耳邊響起:“殿下,您終於來了。”
前方的斯內普立即回身,拔出魔杖。他目光一凝:立在Purple身後的,赫然是噩夢中那個自稱勞倫斯的精靈。
“恪珊德!”Purple的眼角先瞄到了那一頭銀髮,便知來者不善,“你怎麼進來的?”
“精靈一族本就是受霍普萊特庇佑的一族。”精靈輕盈地繞到女孩面前,她發現他看起來和上一次見面時大不一樣。不僅氣息弱了許多,連軀體也微微透明,甚至能隱約看到他身後斯內普的黑袍。
“神鋒無影!”斯內普揮出一道亮光,筆直地穿過精靈的後背,又從前胸穿出來,就像穿過空氣。Purple一眨眼,已經到了她面前。斯內普嚇得喊了一聲:“小心!”
恪珊德擡起手,一把捏住那點火花,安靜的和Purple對視。
“吾王,我是勞倫斯。”
他將手一揮,剛纔還荒無人煙的叢林間,斷壁後,沼澤深處,一個又一個精靈走了出來,俱是身背□□,把Purple和斯內普二人圍在中間。Purple擡頭看時,負責警戒的拉斐爾卻似乎對下方的變故一無所知,還在盤旋着。
“殿下,我在神廟周圍設下了結界。這裡其他的物種不會發現我們。”
“勞倫斯!”Purple側身避開他,和斯內普站在一起,“你不是已經神魂俱滅了嗎?”
“幾乎是的。但是您還記得我最後融入你身體的那一點魂魄嗎?”勞倫斯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您沉睡了多久,我就等了多久。如今婚約者之戒已經接受了別人,這個大精靈的力量也不能支持我很久了。我們來一個了斷吧,吾王。”
隨着他的話語,整片窪地泥濘裡的草藤枝葉快速地伸長,如同千萬條碧綠的蟒蛇,向兩人捲過來。Purple在腳下的藤蔓要纏住她和斯內普之前,迅速拉着男巫躍上那根石柱的頂端,左手掌心攏起,一點火光落到地上,迅速點燃了扭曲糾纏在一起的藤莖。
然而這些藤條並無痛覺,也不懂閃避,帶着半明半暗的火光依舊舞動着,向兩人衝過去。
斯內普迅速從初期的慌亂中醒神,立即喊了一聲:“清水如泉!”他承接了些許神力,魔咒的效果已經遠遠高出正常水平。一股激流從天而降,不僅壓熄了火焰,也把周圍那些昂着頭準備攻擊的藤蔓打得筋斷骨折。
“勞倫斯!”斯內普對半透明的精靈叫道:“神王的神格在哪裡?”
“滾開!”勞倫斯雙眉一豎,被燒斷的根莖再次發出新芽,卻像男巫一人絞去。
“勞倫斯,既然要做了斷,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Purple集中意識,迅速在斯內普身前形成屏障,翻滾的植物撞在上面,發出一聲聲悶響。她本來擔心腳下也有枝條捲上來。但奇怪的是,以那根柱子爲界,周圍十數公分的土地都沒有伸出藤條,倒不用防備。
女孩的視線緩緩掠過周圍那些張弓搭箭的精靈。其中不少是她見過的。有溫萊的父親和幾個議事時發生過爭執的精靈族長,也有在她成人禮時出現的一些較年輕的精靈。她在他們的臉上看到了惶惑,似乎不明白爲什麼前些日子長輩還叮囑自己一定要用心敬奉的殿下,突然成了手中箭矢的靶子。但是精靈族向來團結對外,Purple肯定,他們依舊不會手軟。
“吾王,我的目的和他們不同。”一番交手,勞倫斯卻好像越來越自在,甚至現出和悅的笑容:“這些靠我的掩護生存下來的族人,他們想要你變更婚約者,溫萊或者隨便哪個精靈。然後想要您給他們土地;給他們庇佑;給他們權利,方不負多年來他們尋找,培育暗之契約者的辛苦。
如果您按照他們的意思做了,也許我根本不會醒來。
但是現在,吾王,已經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我不能忍受曾屬於我的戒指被另一個人戴在手上!我不能忍受在我的靈魂裡打下烙印的你,可以完全忘記,重新活過!
還是那句話,我們一起走吧,吾王。”
說完,精靈不顧周圍的同伴或震驚或羞怒的神色,揚手取下背上無形之弓,以自身神力爲劍,向女孩心口直射而去。這一箭凝風成束,風馳電掣,連Purple都無法反應,更躲避不及。周圍的藤蔓在這一刻找準時機翻卷上來,一把將她身邊的男巫拖了下去!
“Sev!”Purple大叫了一聲,然而這種時候怎容分神?她視線才微微一偏,長箭已透胸而入。
那箭是極冷的。冷到甚至麻痹了中箭的痛覺。Purple只覺得陰寒迅速瀰漫全身,耳邊斯內普的呼喊越來越遠。
斯內普的心臟停頓了一秒,他努力想去拉住Purple,但是巨大的藤蔓力大無比,合力綁住他往淤泥裡拖下去,竟是要把男巫生生悶死。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女孩仰面倒下。淤泥沒過了他的腰際,雙腿已經感覺到沼澤下厚重的吸力。
斯內普勉強維持的一絲神智,讓他迅速用手指挖出身上前兩天採集的腮囊草,塞進嘴裡。
“來,過來。”就在這時候,男巫卻聽到沼澤下有一個聲音在低低地迴響。
“你不是要找我嗎?我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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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精靈長老也驚住了。他們的目是逼宮,不是弒主。但是一向是族中主心骨的恪珊德突然發難,又說自己是上古神王的最後一任婚約者勞倫斯。他們還未反應,神王和現任婚約者已經性命垂危。
老族長咬咬牙,如今已經勢成騎虎,一不做,二不休!就算現在立即倒戈幫助暗之契約者,恐怕也難抵消這一箭之仇。他已經有了毀屍滅跡的心思,對族人一揮手:“去協助勞倫斯大人!”
Purple冷極了。她覺得自己的血液一點一點結冰,只有胸口還剩下一點暖意。求生的本能讓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胸口,力求抵禦深入骨髓的冰冷。女孩好像看到了一團火在胸腔燃燒着。她努力維持,讓它慢慢四散,擊退逼近的寒氣。
斯內普此時也不好過。他在聽到那個聲音後,不再掙扎,順着藤蔓的力道沒入泥漿深處。腮囊草能讓他從泥水中呼吸稀少的空氣。即使是這樣,男巫依舊覺得肺部悶得快要炸開,而四周涌過來的沼澤讓他有一種被活埋的恐慌。
“誰在說話?你在哪裡?”斯內普儘量保留着神智,在心裡問道。
“在這裡,在神廟裡。”那個聲音回答他。同時,男巫左手上的銀戒光澤流動,斯內普突然發現壓迫着他的淤泥向四周散開了,身體一輕,下面的泥漿也迅速散開,他直直地落入沼澤一條地下河中。
勞倫斯向前,伸手去拉Purple,但是手掌卻從她肩膀上穿入。他自嘲地笑了笑,剛纔那一箭凝聚了他僅剩的部分靈魂,時間不多了。他以手掌虛撫女孩緊緊皺起的眉頭,腦中出現的卻是那還帶着稚氣的,紅噴噴的臉頰。他像在哄孩子一樣輕輕拍着Purple,柔聲說:“吾王,不要害怕,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我們永遠在這裡,在霍普萊特,再也不分開。”
身後傳來精靈們猶疑的腳步聲,勞倫斯頭也不回地說:“你們可以走了。”
“勞倫斯殿下,我們不能背上謀殺暗之契約者的惡名。領頭的族長冷冷地看着他:“我們不能把殿下的屍體留在這裡。”
斯內普終於落到河牀上,初時溺水般的不適已經過去了,整個人反而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他手腳並用地爬起來,掏出魔杖:“熒光閃爍!”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水底,突然亮起了一團橙黃色的光芒,連男巫自己都不由閉了閉眼。許多樣子古怪的魚類被這光線吸引而來,好奇地繞着斯內普打轉。
男巫跌跌撞撞地走着,直到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他集中精神,讓手中的光芒更強一些,隨即被自己見到的景象驚住了。
那是一組龐大而規整的建築物,和絆過Purple的石柱一樣的巨大石柱密如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