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妍自己也不知道，還在嬌笑，“說起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分啊。”
上官天寰輕笑，“是麼？”
秦妍趁着歌舞伎熱鬧，湊近了，悄悄說了一句，“世子爺，你在岷縣要處理的那個大麻煩，可能漏網了。”
上官天寰手上的酒杯猛地一頓，目光陰沉，“你說什麼？！”
秦妍要得就是這個機會，笑了笑，“我是說啊，那個白……”結果她還沒有說完，就被上官天寰潑了一身的酒，不由驚呼，“哎呀，這……”
“不好意思，失手了。”上官天寰平靜微笑，側首對趙知府道：“方纔一不小心，把酒灑在了煙雲姑娘的身上，真是過意不去。趙大人先坐坐，我陪煙雲姑娘去後面換身乾淨的衣服，再過來喝酒。”
趙知府一聽，頓時露出心神領會的笑容，“世子爺真是宅心仁厚，憐香惜玉。”當即吩咐丫頭，“來人啊！趕緊送世子爺和煙雲姑娘去後面客房，好生服侍着。”
在他看來，這分明就是上官天寰起了色心，想睡煙雲了。
因而一邊送上官天寰離開，一邊還道：“世子爺不用着急，忙完了再來。”心下想着，這酒席差不多也可以撤了。
實際上，上官天寰沒有任何風花雪月的心思。
他臉色凝滯無比，領着秦妍進了屋，便攆退衆人關上了門。丫頭婆子們見他一副急切的樣子，都不免偷笑，只是不敢出聲遠遠退下了。
秦妍雖然也有一點小驚喜和期待，但是更多的，還是知道上官天寰不是急色的人，而是爲了白小菀的消息。因此按捺住撲上去的衝動，往裡走了走，輕聲問道：“世子爺，白小菀可能沒有死，仍然活着。”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上官天寰臉色大變。
他當然知道白小菀還活着，但是卻不知道白小菀的下落啊！聽秦妍的口氣，似乎在哪裡見過白小菀，不免更加激動無比。
秦妍忙道：“我說，我懷疑白小菀還沒死。”
上官天寰雙目微眯，“說仔細點兒！你是見到她了，還是知道她的下落？少在爺面前故弄玄虛，不然可沒有好果子吃！”
秦妍嚇得微微一抖，“就是……，就是我見着一個人，有點像白小菀。”
上官天寰急問：“人在哪裡？！”
秦妍卻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往後退了退，“世子爺，你應該已經認出我是誰了吧？秦家被抄家之後，我流落青樓，這種日子實在是太慘了。”說着，忍不住紅了眼圈兒，滾出幾滴熱淚來。
上官天寰纔沒有耐心同情她，冷冷道：“趕緊說！白小菀到底身在何處？”
“世子爺，你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我才能說。”秦妍手裡只有這張最後的底牌，不敢不珍惜，“我實在是不想在青樓的火坑裡呆了，求你……，把我收做姨娘。”
“你？你也配做爺的姨娘？”上官天寰嫌棄道。
“世子爺。”秦妍跪了下去，哭道：“我知道，你嫌棄我的身份不乾淨，可這也不是我自願的啊。再說，世子爺在青樓柳巷裡頭，難道就沒有幾個相好？我不求世子爺憐愛，只求能有一個容身之處，還望世子爺成全。”
上官天寰靜默片刻，輕笑道：“你的意思，我要是不答應你這個請求，你就不會說出白小菀的下落了？對不對？”
秦妍低頭，“世子爺，求你給我一條活路。”
上官天寰心思飛轉，要弄死秦妍的法子多的是，但是找到白小菀的信息卻只有這一條，實在不想……，也不敢就這麼弄斷了。
他緩和了口氣，“行，我答應你。”
秦妍欣喜無比的擡起頭，“世子爺，你說真的？”
上官天寰譏笑，“不信？那我把剛纔的話收回。”
“不不不，我信！”秦妍連連磕頭，口中道：“多謝世子爺成全，多謝世子爺成全！世子爺的大恩大德，妾身粉身碎骨在所難報。”
粉身碎骨？上官天寰心下冷笑，將來有的是機會呢。
現在卻沒空處置秦妍，而是問道：“現在，你該說出白小菀的下落了吧？你可別胡亂編個由頭誆我，自尋死路！”
“不敢，不敢。”秦妍嚥了咽口水，說道：“只是世子爺，妾身想求你辦一個納姨娘的儀式，讓我過一個明路。”說完，有些瑟瑟發抖的緊張。
上官天寰卻沒有惱怒。
秦妍要求越多，就說明她對白小菀的把握越多，除非她真的想找死了，纔敢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要求戲弄他！因而點頭，“行，就在趙府擺幾桌酒席吧。”
秦妍頓時驚喜道：“世子爺，多謝世子爺天恩。”
上官天寰淡淡的道：“現在……，你該告訴我白小菀的下落了吧？”
“世子爺。”秦妍一臉嬌羞，又帶出幾分警惕不安，“只要妾身過了明路，正式做了你的妾室，還有什麼會瞞着你的？你放心，白小菀她肯定跑不了，不差這幾天時間。”
“可是我不放心。”上官天寰冷冷道。
“我……，可是……，世子爺你別急啊。”秦妍剛要解釋，就見他起身開門出去，以爲是要反悔，嚇得大喊，“世子爺，世子爺……”
“別叫！”上官天寰一聲斷喝，然後吩咐蔣統領，“我要納這位煙雲姑娘爲妾，立馬去跟趙知府說一聲，即刻擺酒。”
“啊？！”蔣統領以爲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還不快滾！”上官天寰怒道。
蔣統領看看發怒的主子，再看看莫名冒出來的秦妍，心下猜着肯定要出事，只是不知道要出什麼事，也不敢問，忙不迭的跑出去了。
他找到趙知府，把話一說，“趕緊！趕快！世子爺立等着呢。”
趙知府喃喃道：“沒看出來，世子爺是如此性急之人。”
蔣統領“嘩啦”拔出劍來，“敢非議世子爺？找死是不是？！趕緊辦！”
“是是是。”趙知府嚥了咽口水，商議道：“要是這麼着急，立馬叫人置辦怕是也來不及。不如把這宴席重新收拾一下，找個小院，再擺上幾桌，叫府裡的丫頭婆子們湊個熱鬧，也算過得去了。”
蔣統領根本不在乎這些，只道：“酒席不過是個過場，再去找人備一頂粉轎，好把煙雲姑娘給擡進來。另外，立即叫人把她的賣身契送來，贖了。還有、還有，新房也先預備一下，用不用得上再說。”
“好好，這就吩咐。”趙知府一疊聲的應了，心下嘀咕，世子爺都這麼着急了，立等着要納姨娘，新房怎麼會用不上呢？這蔣統領是辦事辦糊塗了吧。
當然了，糊塗的人不是蔣統領，而是趙知府。
好在知府裡頭下人多，不一會兒，就把整個流程操辦起來。秦妍的賣身契送來了，從後門出去坐了粉轎，再吹鑼打鼓的從側門進去，然後當着衆人跟的面敬了世子爺的酒，再被送入新房，真是好一番熱鬧。
白小菀在後院也都聽見了。
趙劼派人去打聽，回來說道：“乖乖！沒看出來，那個千尊萬貴的世子爺，竟然是一個色中餓鬼！聽說，看上了一個粉頭，立等着納了那粉頭做姨娘，這會兒都洞房了。”
“什麼？”白小菀聽得稀罕，心下隱隱有了不好的猜測，“讓人問問，那個粉頭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
丫頭飛快去了，片刻後回，“是煙雲姑娘，被世子爺納爲姨娘了。長得麼……，聽說濃眉大眼的，身段不錯，還有幾分官宦小姐的氣度呢。”
白小菀的臉色頓時變了。
趙劼問道：“怎麼了？九兒。”
白小菀揮手攆了丫頭出去，關上門道：“不好，要壞事兒！”跟他解釋道：“那個煙雲有問題！她應該是以前岷縣縣令之女，叫做秦妍，而且和我有過節。”
“啊？咋又和你扯上了關係？”趙劼意外道。
“你先聽我說。”白小菀想解釋，又覺得千頭萬緒不知道先說哪兒，“反正啊，那個秦妍認識我的，很可能剛纔瞧着我神色不對，再派人打聽，哎呀……，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原因，就是覺得秦妍可能認出我來了。”
“好吧，哪又如何？”趙劼還是不明白。
“秦妍一定是捏着我的消息，告訴了上官天寰！不，不對，是捏着我的消息，逼着上官天寰納她爲妾，只等儀式結束，就要把我的消息告訴上官天寰！”
趙劼聽得雲山霧裡的，但是有一點，他聽明白了，“你是說，世子爺馬上就要過來找你相認？然後再帶走你？！”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要出大事了。”白小菀深吸了一口氣，“秦妍之前在岷縣的時候，就一心一意想要做世子爺的姨娘，可惜世子爺根本看不上她。如今世子爺改了主意，分明就是被秦妍所脅迫，我擔心……，禍水要引到我的身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