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風,你當真不給我秘方?”崔掌櫃逼問道。
“不給!”景玉風堅定地迴應。
“給臉不要臉!你可別後悔!”崔掌櫃撂下狠話,離開了。
景玉風不屑地笑笑,沒當回事。
幾天後,景玉風六歲的兒子景大寶不知所蹤。
有人往景家院裡塞了一張小紙條,上面只有一句話:
景大廚一定猜得到,我們想要什麼,也一定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內容簡練,含義深遠。
絕口不提綁架了孩子,不表明自己的身份,就給個模糊的信息。
你猜,你自己猜,猜出來告訴我們想要的,就把孩子給你。
還暗含濃濃的警告意味,你一定知道不該做什麼。
言外之意,就是不準報官唄。
丫的,還挺機靈。
你明知道是他,但找上門去,他必會給你個死不認賬,你能耐我何?
景玉風氣得直哆嗦。
崔掌櫃爲了尹家的秘法,狗急跳牆,鋌而走險,連綁架孩童的事都敢做。
一整天,景玉風都恍恍惚惚地,無心做事。
“景大廚,松子玉米怎麼只有玉米沒松子?”一夥計端着一盤松子玉米,有點疑惑。
“哦,哦,忘了,我重做。”景玉風恍惚道。
“景大廚,螞蟻上樹不放醬油的嗎?我怎麼感覺這色不大對?”又有一夥計搖頭表示疑惑。
“哦,加,加,再回回鍋吧。”
“景大廚,今天你是怎麼了?”
韓豐茂關切地問道,“是不是這些天研究廚藝,研究得太累了?你其實不用那麼拼的。
東家說過,你比我更有做菜的天賦,更有靈氣。過不了幾天,你的廚藝就超過我了。”
“我沒事,沒事。”景玉風吱吱唔唔地,不肯細說。
“馮叔,景大廚今天有點不對頭啊,做菜老出錯,他以前可從來不這樣。”
韓豐茂步到大堂跟馮叔商量,“我看他不像累的,完全就是心不在焉,有心事的樣子。”
“這些天,後廚有沒有事情發生?”
“聽他們嚷嚷,這幾天總有其他酒樓的人來挖咱的牆腳。不過沒人來找過我,也沒聽景大廚說過。”
“若是想挖牆腳,沒人找你很正常,因爲你是尹家的人。可是沒人找景玉風就不正常了,他可是原來顧家酒樓最大的腕。”
老謀深算的馮叔,擡腳就往後廚走,“我去問問他,主家不在,千萬不要弄出事來。”
後廚,馮叔目光炯炯,直逼景玉風。
“景大廚,最近有沒有人找你,去他們酒樓做工啊?”
“呃,有,哦不,沒有……”景玉風吞吐道。
“到底有還是沒有?”馮叔逼問道。
“有……不過我沒答應。”
“那是不是給你的條件很豐厚,你猶豫不決了?”
“沒有,我是一定要留在尹家酒樓的。”
“既然堅決要留在這裡,你怎麼還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我……我……”景玉風一把將鍋鏟扔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失聲大叫,“我兒子讓人家給綁啦!”
啊!滿後廚的人都驚訝地跑過來。
誰那麼喪心病狂?瘋了嗎?
“你可知是誰?”馮叔急問。
“左右不過是陌上居的那幫混蛋!”
景玉風咬牙切齒地道,“說到底,他們就是想要咱家酒樓的秘方。誘惑我不成,就給我來這招,綁了我的兒子,想逼我就範。”
“肯定是陌上居,這幾天找我們的,陌上居的人最多。”一個廚子氣憤地道。
“既然知道是誰,何不報官?”
“報官?咱沒有證據啊。”
景玉風將貼身攜帶的紙條掏出來給大家看,“人家根本不承認是誰,也不說綁了我兒子。報官,官老爺憑什麼抓人?
而且我也不敢報官,萬一他們惱羞成怒,傷害我兒子咋辦?”
“你思慮的是。”
馮叔在後廚,繞着一排排爐竈、案板踱起步來,“他們想要秘方,肯定不能給。但是你兒子,更得救出來。”
“馮叔,”景玉風“撲通”一聲,給馮叔跪下了,“您老人家經的事多,幫我想想辦法吧。”
“你先起來。”
馮叔攙起景玉風,“這事他們想渾着來,咱也給他們來個渾的。
找個會騎馬的,去北景千戶所找尹三田。不,找柳青笑,讓她來一趟。陌上居的谷東家,還不知道尹家身後連着兵吧?”
當夜,臨江衛指揮使柳易寒的告示,貼遍全臨江府城。
全文如下:
近日,聽聞有歹人當街拐帶孩童,本指揮使限令,明日午時之前,必須將孩子送歸父母。
否則,本使將命人挨家挨戶搜查,必讓歹人無處遁形。主動送回者,既往不咎;傷孩子一根毛髮者,以命相抵。
大街小巷,到處都是告示。
陌上居、谷家、崔掌櫃家附近,猶其多。
面若冰霜的柳青笑坐鎮尹家酒樓,一雙纖手不停地撫向腰間長劍。
陌上居那些該死的,竟敢對付尹家?
她想把他們抓起來,一個一個地活剮了。
她開始想以尹三田的名義發告示,想想不夠震懾力,乾脆把自己老爹搬出來了。
他們若真敢跟衛指揮使對抗,就搞他們個死無葬身之地。
谷家,谷老闆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來回亂竄。
“崔掌櫃那個混蛋,來了沒有?”
“來了,來了,東家。”崔掌櫃一手擦着汗,一溜小跑進來。
“你個混蛋!景玉風的兒子是不是你抓的?我讓你去套出尹家酒樓的秘方,誰讓你幹這種犯王法的事?”
“東家,我這不是着急嘛。”
崔掌櫃急着解釋,“景玉風那個不識擡舉的東西,給他多少銀子都看不上。我就想綁了他的兒子,嚇唬嚇唬他。
沒想到,尹家爲了個廚子,竟然動用了衛指揮使這樣的關係?那個景玉風還真是挺受尹家重視的。”
“你就別管他受不受重視了,此事你打算怎麼收場?”
“還能怎麼收場?告示上不是說了,主動送回既往不咎?我偷偷地找人把孩子給他送回去就是了。”
“那還不快去?”谷老闆氣得想拿雞毛撣子抽他。
“是,是,是。”崔掌櫃連聲答應着離開。
這樣就可以了嗎?
谷老闆盯着他的背影,眼神狠戾,臉上陰雲遍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