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停好車，倆人走進去。
對面街上，車窗內的相機按下快門。
吃飯的功夫，阮凝提了句，“小妞，這幾年工作存了多少錢了？”
水冪嘴裡嚼着肉，擡起頭，含糊不清的說：“……九……萬……”
九萬，距離三百萬還差二百九十一萬。
唉——
“怎麼了？”水冪問她，“你想普度衆生，捐我點嗎？”
阮凝輕瞥她眼，端起飲料喝了口，“做夢吧你。”
“切！”水冪噘嘴。
阮凝心裡笑，我不找你借錢你就偷着樂吧。
有句話說的好，你想失去一個朋友嗎？找她借錢。
“到底怎麼了？”水冪邊吃邊問，“你以前沒問過我這事的。”
阮凝想了想，試試？
她端起酒杯，“水冪喝一口。”
水冪覺得她怪怪的，拿起杯子跟她碰下，倆人喝下一整杯飲料。
杯子往桌上一放，阮凝半真半假的說：“我最近遇到點事，需要些錢週轉下，你能借我些嗎？下月書就上架了，我的稿費可以月月打入你賬戶。”
水冪看着她，臉色漸漸嚴肅。
阮凝保持着微笑，儘管她現在一點都笑不出來，可還是等着答案。
阮凝想的明白，不管水冪借與不借，她們兩人之間的關係都不會變。
她一人來陽城闖蕩，沒親人沒背景，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她自己打拼的。
二十多歲的姑娘，房租水電煤氣費，平時的日常花銷等，她也不容易，九萬可是她從大學畢業後一直攢到現在的。
不借情理之中，借了她萬分感激。
火鍋店裡熱鬧，火鍋的熱氣升騰，空氣中都是美食的味道。
阮凝也不知道是熱得還是其他，臉熱的發燙。
借錢這種事，她小時候長幹，現在開口，竟然難以啓齒了。
看來，人還是臉皮厚點好，阮凝在心裡自嘲。
水冪放下筷子，“你用錢幹嘛？”
阮凝說：“我能不說嗎？”
水冪皺起眉，阮凝等着被拒絕了。
靜默幾秒，水冪問她：“需要多少？”
阮凝幾不可察的寬慰，“你能借我多少？”
這一刻，阮凝認爲，哪怕水冪借她一塊錢，她都能記她一輩子好。
水冪轉身，翻出包，將裡面的銀行卡拿出，放在桌上推過去。
“這裡是九萬，密碼是372856，你用多少拿多少。”
阮凝看着桌上的銀行卡，指尖緩緩攥起，心底感激，點點頭，將卡拿在手裡。
“……謝謝。”又說：“我給你打個欠條。”
“打什麼欠條啊。”水冪拿起筷子，夾了片羊肉在鍋裡涮了涮。
阮凝收好銀行卡，翻開隨身記事本，在上面寫下一張欠條。
撕下來，遞給水冪，“你留着。”
水冪看了眼，沒接，阮凝催她，“你讓我安心的借，就收着。”
水冪點點頭，接過借據，放進包裡。
倆人繼續吃，水冪沒再問阮凝爲什麼借錢，她知道，她沒有萬不得已，不會跟她開口。
而作爲朋友，在她有難之時，就算不能幫她全部解決問題，也要盡力做到自己最大限度。
這不就是朋友嘛，你得勢時，我默默祝福，你有難，我不會旁觀。
吃過午飯，阮凝送水冪回輝騰。
阮凝則帶着車輛手續，去了二手車行。
七十五萬，阮凝入賬後，將車輛手續交給對方，又約定第二天去車管所辦理車過戶手續。
出了二手車行，阮凝站在路邊，回頭看了眼停在門口的白色攬勝，心裡酸楚、悵然。
這臺車當初買的時候一眼就相中了，很多人都說，車是男人的小老婆，阮凝跟他們的心情一樣，那輛攬勝就是她的小情人。
三月了，天氣欲轉暖了。
阮凝在街邊溜達往家走，她腦子裡都是籌錢的事，而且這錢要儘快準備好。
蘇崢週末回來家裡拜訪，阮凝的意識是現在住的這套房子等蘇崢走後再賣。
阮凝回到家，一開門，聽到廚房出來切菜的聲音。
她換了拖鞋，走進去，在廚房門口喊了聲：“張阿姨。”
對方回頭，笑着說：“阮凝回來了。”
阮凝走進去，“做晚飯呢？”
“是啊，”張嫂人熱情，看阮凝要走，將她拉回去，“阮凝，你來下。”
阮凝看她神神秘秘的，狐疑的跟進去。
張嫂關了門，說：“阮凝，你爸最近煙抽的特別兇，還一勁咳嗽，我一個外人，說多了怕他不樂意，你當女兒的勸勸他，啊。”
阮凝聞言，微愣，然後笑笑點頭，“謝謝你張嫂，我會勸他的。”
張嫂往門外指，“你去看看，好像又咳嗽了。”
阮凝一聽，還真是，轉身出了廚房。
她來到客臥，推門進去，烏煙瘴氣的。
“爸，”
阮慶元背對着房門，坐在牀邊抽菸，聽到喊聲，回頭，“回來了。”
阮凝走進去，邊開窗邊說：“抽這麼多煙。”
阮慶元又咳了幾聲，將煙按滅，“去看蘇崢的爸爸媽媽沒？”
“看了，”阮凝走過來，坐在他旁邊。
“買了什麼？”阮慶元問。
阮凝一一報數，“給他媽媽買了一件羊絨大衣，他爸爸買了羊絨衫，其他的還有煙、酒、燕窩，滋補品保養品什麼的。”
阮慶元嗯了聲，阮凝想起蘇崢父母裝修房子的事，就提了下。
“爸，他們家裝修房子了。”
“這麼快？”說完，他笑笑，“看來是對你很滿意。”
阮凝靠在父親肩頭，“可能吧。”
“什麼叫可能，”阮慶元笑着說，“都急着把你從我身邊帶走了，還不是滿意？”
“沒關係吧，我帶着你一起出嫁。”
“……”
阮慶元渾濁的眸子閃動一抹欣慰的光，姑娘大了，留不住了。
“爸一糟老頭，跟着湊什麼熱鬧，我就呆在陽城，你們有空過來看看我就行。”
“那怎麼行。”阮凝看着窗外，寒風順着窗口吹進來，空氣清新，心情也清明，“房子大，住得下的。”
“住不住的下，爸都不能跟你去。”
“爲什麼？”阮凝坐直了，轉頭看他，“怎麼就不能去了？”
阮慶元淡淡的笑，阮凝的心思他懂，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