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對紀峰招招手，“嗨，紀大哥。”
蘇崢越過紀峰，“叫什麼紀大哥，叫紀峰。”
阮凝笑，“那多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蘇崢將座椅上的衣服拎起來，放在牀尾，“坐。”
紀峰左右看看，這房間有點……不可描述的凌亂啊。
後知後覺道：“呃……我來的不是時候吧……”
阮凝到放得開，“是啊，你才意識到。”
蘇崢臉掛不住了，推了紀峰肩膀下，“坐你的吧，腦子裡裝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紀峰坐下，看向對面的阮凝，“小嫂子，你怎麼樣？”
說到這，蘇崢和阮凝同時收起笑意，一臉嚴肅。
紀峰目光在倆人身上游移，看情況不太好。
蘇崢坐在紀峰對面，拿出煙遞給他，紀峰接過，先給蘇崢點上，他低頭點菸的功夫，阮凝開口了……
“紀峰，我吸毒了。”
紀峰點菸的手一頓，擡起頭，不可置信的看向阮凝。
他，他聽錯了吧。
“她是被迫的，”
蘇崢的聲音，拉回紀峰的視線。
是真的？！可他還是有點不信。
“我讓你來，也是幫她戒毒。”蘇崢說。
紀峰再次看向阮凝，“到底怎麼回事。”
阮凝將在上海如何被綁架，又如何被送到陽城的別墅還有被迫吸毒的過程，講了一遍給紀峰，其中她去掉了自殺那段，她不想讓蘇崢更內疚。
她深知，蘇崢不比她輕鬆，比她更痛苦。
她的折磨在身體，他的煎熬在心裡。
坐在對面的兩人靜靜的聽着，煙一根接着一根，這也是蘇崢從找到阮凝後，正視過去十幾天發生的事情。
聽到阮凝第一次被迫吸毒時，蘇崢手裡的煙被他狠狠一捏，按滅在菸灰缸裡，又拿出一支，繼續點上。
過程被阮凝描述的簡單，可蘇崢知道阮凝刻意迴避了很多問題，她不想多說，更不想給他負擔。
阮凝聲音淡淡的，輕輕地，婉轉中帶着一種剛毅，很少有女人是這樣的聲音，聽着舒服，不刻意造作，卻深刻猶新。
“之後，我用水冪的手機聯繫到你，就這樣。”
遭遇告一段落，可聽得人，卻久久不能平靜。
紀峰點點頭，“小嫂子，”他在斟酌措辭，可發現很多話蒼白無力，最後只換來一句：“謝謝，”還有，“受苦了。”
對於感謝和歉意，阮凝並不太在意，這路當初就是自己選的，走到今天這步，怪不得誰，也怨不到別人頭上，至於強迫她吸毒的那些人，阮凝想過，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謝什麼，”阮凝說，“我自願的，當初我不瞭解毒品，現在切身體會後，我更覺得自己做的對。”
蘇崢沉沉吐口煙，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該鼓勵還是該用冠冕堂皇的話去表彰她，這些在蘇崢看來，都是扯淡，他對她的愧疚不會因爲時間的延續而淡去，只會更加深刻，希望日後的生活，他能與她平靜度過。
紀峰也沉默了，他記得初見阮凝時的情景，她給人印象尖銳、刁鑽，甚至有些放肆狂妄。
現在呢？
他打量她，沉靜、沉澱、堅韌，眼睛裡還藏匿着孤傲的那股勁。
“戒毒過程痛苦，是打算去戒毒，”所還沒出口，便被蘇崢打斷了，“我幫她戒。”
紀峰知道蘇崢怎麼想的，可，“我覺得還是去，”
蘇崢堅定道：“我能幫她戒掉。”
紀峰點點頭，“……好吧。”
無奈卻也理解。
海洛因這種毒品尤其是以注射形式吸食的，很難戒，而在家裡戒毒的成功率非常低，蘇崢幹了這麼多年緝毒工作，不會不瞭解，可他還是想嘗試下，作爲工作上合作多年的同事，還有生活中的摯友，紀峰都不會讓蘇崢獨自承受這份艱辛。
“崢哥，我也幫小嫂子戒，我就不信，有我們倆在，小嫂子會戒不掉。”紀峰信心十足。
阮凝低下頭，笑得蒼白、心虛，她心裡清楚，這毒，難戒！
一次毒癮發作已經讓她生不如死，她都不敢想如何面對第二次。
毒癮來時，連尊嚴和愛人都可以不要，什麼正義罪惡，都被拋到腦後，剩下的只有人原始的慾望，近乎於瘋狂的對毒品的苛求。
說白了，她是考慮蘇崢的心情，才那麼說的，捫心自問，她沒信心可以戒掉。
蘇崢看到阮凝的遲疑，還有猶豫，毒癮在她身上，她纔是承受痛苦的那個人。
現在，必須轉移她注意力，分散下阮凝的精力，不能讓她沉浸在毒品的心癮和身癮裡。
“很晚了，你睡吧。”蘇崢掐了煙，起身走過去。
阮凝吃過飯，也覺得睏倦，“好，那我先睡了。”
蘇崢扶她躺下，蓋好被坐在牀邊守着阮凝，直到她睡熟。
牀上的人呼吸均勻，蘇崢起身幫她掖好被角，下巴朝窗下的沙發一指，倆人走過去坐下。
蘇崢壓低着聲音問：“白璐都交代什麼了？”
紀峰跟蹤白璐到醫院，可並沒有看到她去看誰，在醫院轉悠一大圈，紀峰見她要溜，趕緊去把人控制住。
紀峰搖頭，“沒問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她咬住自己身體不舒服，去看醫生。”
蘇崢臉一沉。
“對了，從她身上搜出一張銀行卡，戶頭名字是白璐自己，裡面存有二十萬。”
蘇崢皺眉，連銀行卡都是白璐的，趙凡做的滴水不漏。
“查銀行流水沒？”蘇崢問。
“這張卡上的錢，基本都是趙凡打進去的。”
蘇崢又問，“趙凡怎麼解釋？”
“趙凡說與白璐是情侶關係，錢是給她的生活費。”
蘇崢哼笑聲，這生活費給的夠多的。
“別墅裡的人呢？”
“還在突審。”紀峰又說，“何嫂只承認小嫂子生活在那裡，並不承認有人非法拘禁她。”
蘇崢拿出煙銜住，擡眼，咬着菸嘴說：“那麼多生活痕跡，真以爲我們那他們沒辦法？”
紀峰皺着眉，“何嫂說是小嫂子請來的客人，在家裡玩了幾天。”
“真他媽能編！”蘇崢爆粗口。
“崢哥，你彆着急，何嫂撐不了不多，很快會說的。至於趙凡，就算他在精明，事實就是事實，他歪曲不了。”紀峰看得出，蘇崢是非要用這件事按住未森手的，可目前的證據看，情況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