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聽到樓下的說話聲，忙去門口迎人，看到蘇晴明後，小聲的說：“爸，媽心臟不舒服，我給她吃了藥，正在房裡躺着。”
蘇晴明停住腳步，被阮凝請到書房，“我們去那說話吧。”他點點頭。
關了門，兩人心照不宣。
“爸，蘇崢這次還有希望嗎？”阮凝問出口時，其實心虛不已。
誰都知道這個理兒，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他搖頭。
阮凝胸悶，那就是沒有了。
氣氛突然陷入壓抑的沉悶，過了會兒，阮凝擡頭問蘇晴明：
“爸，投案自首行嗎？”
“……”
似乎是個很意外的答案，又像是意料中的答案。
“他聯繫過你是嗎？”
阮凝抿了抿脣，“沒有。”
“跟爸也不說實話了？”
阮凝輕吐口氣，“真沒有。”
蘇晴明看她眼，作爲父親，他痛心疾首，作爲一名警察，他又無法容忍自己的兒子觸犯法律。
“如果能聯繫到他，勸他回來吧。”
他說時，阮凝逆光看着他的側臉，好似才幾天的時間，蘇晴明就老了許多，兩鬢的白絲斑斑，人也沒了生氣。
阮凝點點頭。
蘇晴明接走夏培曼後，她一直坐在窗邊發呆，她想了很多，亂的不行。
下樓時，看到王碩他們，阮凝冷着臉說：“你們什麼時候能走？”
幾個人的目光移到她身上，阮凝又說：“我問你們，你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我家！”
這一次，阮凝的急躁與憤怒，毫無掩飾的發泄。
“查完就走。”王碩說完，低下頭繼續覈對。
阮凝胸口起伏，磨牙想罵人，她轉身上樓，用力甩上門。
……
東城郊外，廢舊倉庫內。
宋煥恆與未森面對面坐着，老三從倉庫外走進來，貼着宋煥恆耳邊嘀咕幾句，後者眼波動了動，揚手，老三又出去了。
“陳昭言死了。”宋煥恆說。
未森垂眸，撣撣煙，“再送他一程。”
宋煥恆笑，“送他一程可以，未總要怎麼還我這個大人情？”
未森扔了煙，看向宋煥恆，“宋老闆想要什麼？”
“財神的路子，歸我。”
“不可能，”未森養展羽這麼久，可不是爲了送給別人發財的。
宋煥恆知道未森不會輕易放手，淡然一笑，“有錢大家賺嘛。”
未森單手插兜，“有句話，君子不奪人所愛。”
“未總別這麼小氣嘛，情敵我都幫你對付了，給我點利息都不行？”
未森不屑的扯了扯嘴角，“他算個屁情敵。”
宋煥恆看透不說透，爲了個女人，兜這麼大圈子搞他還不承認嫉妒。
“對，他什麼都算，”宋煥恆隨意附和句，“現在全城的警察都圍捕他，他真不算什麼。”挑了未森眼，“不過我要提醒你，別玩太大，萬一給我們唱出反間計，你和我吃不了兜着走。”
未森揚眉，不可一世。
“就憑他？”絲毫沒把蘇崢放在眼裡，“我和他有本質的不同，一個女人就能捏他七寸，處處牽制他，而我，是捕蛇人。”
每個人都有弱點，蘇崢的弱點就是阮凝。
他就利用這點，逼蘇崢從一個廉潔自律的警察，變成一個毒販、殺人犯，一個背叛他曾經信仰的惡徒。
宋煥恆想起上次的事，未森可是小忙了陣，“你這捕蛇人也有失手的時候，上次融信的賬簿……”
話還沒說完，未森打斷他，“賬簿被盜，不過就是爲了試探誰是我身邊的臥底。還真以爲他有那個難耐騙我？到頭來不是把阮凝搭進去了。”
宋煥恆聽他聊過阮凝的事，真冷血，喜歡的女人都可以拿出來當誘餌，這世上真沒什麼能阻擋未森的。
“試出來沒？”宋煥恆反問。
未森眉心一緊，煩躁的一個字：“沒。”
“行啊，隱藏的夠深的。”宋煥恆也很好奇，“這次有多大把握釣出來？”
未森運籌帷幄的看向遠處，“陳昭言死了，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在，你猜他會做什麼？”
宋煥恆恍然笑了，“當然是找新的上線。”然而……“新上線有可能就是你安插的人？”
未森得意，這麼多年，禁毒大隊派了多少人暗中接近他，不也沒佔到便宜，同樣，他也沒挖出身邊的內鬼。
這讓未森不得不處處提防小心，也秘密的進行籌備，把身邊的內鬼揪出來，不然以後都別想安生。
如今，將蘇崢拉下水，有風險，同樣也更能達到效果。
成敗得失，全在這一次了。
“未總，一箭雙鵰，高明啊。”宋煥恆轉過身，直視未森，“內鬼的事，還是早點揪出來好，與你與我，都好。”
未森頜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陳昭言這隻老狐狸，單線放出一個臥底，秘密查輝騰，要不是有人通知他，輝騰早就被掀翻天了。
“你的事，談完了，該我的了。”宋煥恆說:“展羽的路不給我，走貨的運費降兩成，這點利息，不會不給面子吧？”
宋煥恆的條件，不算過分，未森應允：“成交！”
輝騰是靠物流起家的，混跡金三角地區，在邊境吃得開，之後將運輸網絡鋪開，延伸至內地，兩年不到的時間覆蓋全國，輝騰物流成爲運輸行業的龍頭，成熟、完善的物流渠道資源，吸引了很多像宋煥恆這樣的人。
品牌運輸在政府眼中，是口碑和信譽，在毒販眼中，也是如此。
宋煥恆藉助輝騰，將毒品順利流入內地。
兩人離開，計劃收網。
宋煥恆坐車返回欒和軒，老三坐在副駕，回頭問：“今晚就幹掉他嗎？”
“不，”宋煥恆靠着椅背，閉目養神，“走完緬甸那批貨，再送他上路。”
老三眼珠轉了轉，“把他扔在緬甸？”
宋煥恆沒在吭聲，老三識趣的轉回身坐直。
回到欒和軒，宋煥恆穿過長廊，看到蘇崢房間的燈亮着。
他提步走近，扣響門板，“阿財，睡了嗎？”
蘇崢起身去開門，宋煥恆站在門外，“能進去嗎？”
路讓開，蘇崢側身讓路，宋煥恆走進去，蘇崢關門。
宋煥恆看到菸灰缸裡插滿菸頭，目光淡淡的又收回，他坐在沙發上，睨着靠在窗沿邊的蘇崢。
他人頹廢，周身涌動着暴躁的氣場，宋煥恆問他：“殺人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