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翻開賬簿，粗略看幾眼，的確是融信的流水賬。
但她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並不能看懂上面數字的出入，也確定不了融信到底有沒有參與洗錢。
思忖時，臥室門把手旋開，阮凝心慌，趕緊把賬簿放回去，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站在客廳中央。
未森出來，目光淡淡，與阮凝對視，她略顯不適，未森蹙眉，“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阮凝擡手搓了搓後頸，“坐飛機不舒服，頸椎疼。”
未森輕笑，走過去，將手機塞她手裡，扳過她肩膀，阮凝原地轉一圈，後頸上被大掌握住。
她一怔，乾燥溫熱的指腹一下下揉捏着，未森側過頭問她，“怎麼樣，舒服點沒？”
“……”阮凝胸口很悶，眼睛直盯盯的看着腳下的地，這個舉動讓她心裡不適，不是厭惡，也不是憎恨，而是感動。
她竟然感動。
阮凝覺得她一定是瘋了。
人心這東西很奇怪的，尤爲阮凝。
你給她多少財富她看的都很淡，可就是很難抵擋不經意間的溫暖與柔情。
不知他按在哪裡，頸椎一麻，電流般經過似得，她身子哆嗦下，未森停手，“痛？”
阮凝眉心擰的緊緊地，搖頭，“沒，沒有。”說時，拿下後頸上的手，走向門口。
“我餓了，去吃飯吧。”
未森打量她，“凝凝，”
阮凝背對着未森，心慌，難道被發現等了他的東西？
“……誒。”
“過來。”
阮凝回頭。
“你過來。”
阮凝走過去，心亂糟糟的。
未森將桌上的文件一件件收好，放在一旁，抱起她，阮凝心驚，下一秒被放在他辦公的桌上。
心懸起來，聲音也抖了，“你，你幹嘛。”
未森低垂着眸笑，勾起她下巴，阮凝被迫擡起與他對視。
他的眼睛狹長、深邃，盯着你時輕易的就能迷惑你，“凝凝，”又是這好聽的聲音，“你好像變了許多，”
有嗎？也許吧。
“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阮凝認真考慮這個問題，其實她是真的變了。
更加堅持，也有信仰，不似從前，崇尚感知、感覺。
未森的目光帶着溫度，從她臉上每寸肌膚劃過，留下溫度，她臉紅髮熱，卻還要故作淡定。
“我知道我結婚你接受不了，我知道你不喜歡與人分享，”
“……”因爲這事？呼……長吁口氣。
“我是真的沒辦法。”
他語氣無奈，阮凝鬆口氣，“沒事，我理解。”
“你真理解？”
“嗯，”她點頭。
未森卻笑了，“理解還一副苦瓜臉，你沒看見自己嘴上都能掛油瓶了。”
有嗎？阮凝沒覺得，她剛纔只是心虛、擔心而已。
不過，他理解什麼算什麼吧。
未森嘆口氣，“謙謙打電話來，只是隨便問問，你別多想。”
“我沒多想。”阮凝立刻回他，“她，”想了個措辭，“她是你未婚妻，我知道自己的位……”
脣被壓住，最後一個字戛然而止。
“你的位置，”阮凝心砰砰跳，“在我這。”
撐着桌沿的手狠狠扣住，而未森的臉緩緩靠近，手指從脣瓣上移開，他越來越近，呼吸噴薄在臉上，阮凝在最後一秒別開臉。
“翊之，”她慌亂的喘息，“我，我真餓了。”
‘呵……’未森輕笑，擡手輕輕剮蹭着她的臉，“我給你時間，我等你。”
阮凝心裡不會沒蘇崢的，他太瞭解她了。
他將她抱下來，朝門口走，“想吃什麼菜？”
“什麼都行。”阮凝跟在他身後。
心裡有刀劃過，太難受了。
他不該這樣的，也不是這樣的，他明明很市儈、勢力、自私、不擇手段的。
現在這算什麼，他想幹嘛。
兩人走出房間，未森屈指在趙凡的房門上扣兩聲，沒幾秒趙凡從房間走出來。
“未總，阮小姐。”
未森看他眼，阮凝頜首，三人朝電梯走。
吃飯時，未森和趙凡在討論併購案，阮凝不是很懂，也就一聽一過。
直到趙凡無意間提起融信兩個字，阮凝手中的勺子一頓，而意識到失言的趙凡也立刻噤聲，突然想起阮凝的房和車的事，心裡暗道，這下完蛋了。
再一轉眸看未森，果然未總的臉黑如墨，他心虛的低頭，未森冷睇趙凡。
阮凝放下勺子，“我去下洗手間。”
“去吧。”未森說。
阮凝離開，未森目送她背影消失在走廊的轉角。
“跟我這麼久，什麼該說不該說的，把不住？”
面對斥責，趙凡沒什麼好辯解的，他真是一時忘了，原本只是談併購的事，可說着說着就忘了阮凝在旁邊了。
“對不起，未總，一會兒我跟阮小姐解釋下。”
“解釋什麼？”未森撐着額頭，眉心緊蹙，“越描越黑沒聽過？”
“是，未總，我考慮的不周。”
“以後‘融信’這倆字，在凝凝面前別提。”
“我記下了。”
另一邊，洗手間內。
阮凝站在洗手檯前木訥的洗手，當初要不是被逼到走投無路，也不會賣房賣車，未森控制不住她，也不會找她爸，她爸也就不會走。
往事不堪回首，卻瀝瀝在目。
她不能被未森亂了陣腳。
因爲——
一切溫柔都是爲過去贖罪。
阮凝下意識的摸出兜裡的煙，拿出一支銜在脣間，牙尖在菸蒂上留下一圈細細密密的牙印，她要考慮怎麼從未森那裡偷賬簿。
門外傳來腳步聲，阮凝回過神，看手裡攥着的打火機，揣進兜裡，將煙一揉扔進垃圾桶裡。
阮凝回到餐桌，兩人都吃好了，未森見她筷子放在一旁，“吃好了？”
阮凝點頭。
未森看她碗裡只動了幾口的飯，“吃這麼少，這家纔不合胃口？”
“不是，胃不太舒服。”阮凝託辭說。
“又胃疼了？”未森拿起餐巾擦了擦手，起身繞到她身旁的位置坐下，“一會兒我們醫院看下。”
“不用去醫院，我吃點藥就行。”
趙凡起身去結賬，三人走出餐廳。
蘇崢坐在路邊的轎車裡，看着阮凝被未森摟着腰走出，眉心不由得蹙起，雖然在工作中，他們也會和同事扮演情侶，但他心裡還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