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坤盯着酒杯,遲遲不動。
蘇崢知道他心裡恨他,但也不在意,“你爲什麼要去販毒?是你先違法,你犯罪了,我作爲一個法律的執行者,我依據法律逮捕你,這是捍衛國家法律,保護老百姓,並非因爲私人恩怨,我抓你的,對吧!”
“……”
“你想你賺的這些錢,都是黑心錢,你的這些毒品交易流入社會,賣出去多少,禍害多少人,你心裡有數嗎?”
蘇崢一直心平氣和的說着,霍坤從開始的辱罵到後來的默不作聲,他內心的轉變在發生變化。
兩人嘮了很久,霍坤把一瓶酒都快喝光了,蘇崢的話也快說完了。
最後,蘇崢問他:“我們是不是有冤有仇?”
霍坤搖頭。
蘇崢覺得他都聽進去了,將瓶底剩下的最後一口酒給他倒上,“坤哥,福根給你了。”
霍坤擡起頭,雙手舉着酒杯,蘇崢給他倒上,他杯子還停在半空。
“蘇隊長,麻煩你幫我給我兒子傳口信。”
“你說。”
霍坤手中的杯子顫抖,“告訴他,好好學習,好好做人,別做違法的事,不要像我一樣,走到犯罪這條路上。”
蘇崢很欣慰,“好,我一定轉達。”
霍坤舉起杯,昂頭一飲而盡。
酒杯落在桌上,清脆一聲。
監舍安靜,聲響格外清晰。
窗外,陽光射進來,在地上畫出一塊規矩的方形,就像人生,就像法律。
每個人,要活在法律賦予你的規矩方圓裡,不能逾越,也不可觸犯。
蘇崢臨走前,霍坤說:“明天宣判大會,”頓了頓,“你來,行嗎?”
蘇崢點點頭。
……
宣判當天,蘇崢真的到場了,霍坤回頭,看到人羣中的他,頜首、微笑、感激。
人是他抓的,他要給他個交代,讓霍坤安安心心的去另一個世界。
到刑場,霍坤突然回頭,對着人羣喊:“蘇隊長——”
蘇崢雙目有神,看着他。
“你多保重,我先走一步——”
他這一叫,蘇崢眼圈瞬地就紅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霍坤從恨到感悟的轉變,再到臨別時的讓他保重,就算他之前做過再壞的事,這一刻,他內心會悔悟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蘇崢想,恐怕這就是吧。
……
蘇崢回到家,看到廚房一抹剪影映在地板上。
換鞋走過去,斜靠着門板,鵝黃色的碎花圍裙映在眼裡,鍋裡的菜升騰着熱氣,阮凝微傾身子在翻炒。
生活在這一刻,變成了茶米油鹽,與分離和死亡無關,與警察和毒販無關,與毒品和法律無關。
蘇崢走到她身後,雙臂環上她的腰,額頭垂在她肩上。
阮凝眉眸含笑,耳邊是他雋永的一聲:
“丫頭,我回來了。”
阮凝說:“辛苦了。”
吃飯的時候,她發覺蘇崢今天有些沉悶,問了句:“你怎麼不開心呢?”
蘇崢手中的筷子一頓,明明一直都在笑的,可還是被她看出來了。
“我有嗎?”他端着碗,笑語道。
阮凝嘴裡嚼着飯,與他對視,“蘇隊長,”她放下碗筷,抽了幾張紙巾擦擦嘴角,“好歹也是要共同奮鬥美好明天的關係,你跟我面前說謊,不太厚道啊。”
“噗嗤……”蘇崢被她逗笑了。
“哎?你笑什麼笑!”阮凝緩緩靠向椅背,“咱們當初怎麼講的,不能說謊啊。”
蘇崢夾了口菜,放在嘴裡嚼,垂着眼揭短,“你說的還少?”
擦!還能不能共建和諧社會了?
“不說是吧?”阮凝語氣陰惻惻的,蘇崢揭起眼瞼,“幾個意思?”
阮凝哼一聲,“我能幾個意思?”
“快吃飯。”蘇崢催她。
阮凝重新拿起筷子,“打岔也沒用!吃完也是這麼回事!”
“嘿你個小丫頭,治不了你了!”
“嘿你個假正經,反了你了!”
蘇崢夾菜,“嘚瑟?”
阮凝吃完了,碗筷往桌上一擱,“說謊的幹家務,你訂的規矩!”
她起身,指着面前的碗筷,“今晚,你洗!”
蘇崢:“……”
阮凝樂的屁顛屁顛的走了。
簡直不能再慣了,這女人,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餐後,我們可愛的蘇正經小朋友,繫着一條碎花小圍裙,站在水槽前,捍衛家庭和諧,共建美好明天。
一轉身,“媳婦,碗刷好了。”
“來啦!”阮凝笑得花枝亂顫的從客廳過來,一探身子,“嗯,刷的夠乾淨,可以了。”
蘇崢解開身上的圍裙,掛好,去抓‘治不了’的那個。
“你給我站住!”
“幹嘛?”阮凝看到蘇崢那眼神都有問題,傻瓜才站住,她朝客廳裡跑,繞着沙發躲蘇崢。
“你躲什麼?”蘇崢笑的無害,“過來,媳婦,讓老公喜歡喜歡。”
滾犢子吧,勞資纔不信!
“你站不站住?”蘇崢眯起眼,舌尖頂腮。
我擦!誘騙不成,想來強的?
“不站!”怕死不是共產黨員!
此時的阮凝,想起了抗日先烈劉胡蘭。
蘇崢一咬牙,“不站死的更慘!”
他踢了拖鞋,直接踩上沙發,一躍而下,將轉身還未逃走的阮凝扛起來,就朝臥室走。
“誰說的,不會讓我白乾!”
阮凝掙扎,蹬着腿嚎叫:“我指的是幫你捶背啊!”
“用不着!”蘇崢幾步走進臥室,後腳跟一勾。
門嘭的關上,然後就是阮凝大叫。
開始是叫,後來是喘……
聲聲嬌媚,絲絲入耳。
房門緊閉,滿室旖旎,羞紅的鐮月,將城市蓋上一層遮羞的面紗。
……
夜,沉如水。
蘇崢洗過澡,看到牀上的阮凝歪着頭,月光照亮她的臉,阮凝安靜的盯着那輪月。
目光淡靜、眼底無瀾。
他坐在牀邊,牀墊起伏,阮凝髮絲隨着輕輕浮動,像海里的海藻。
“想什麼呢?”蘇崢問。
阮凝盯着那月,說的很平靜,“我明天準備回陽城。”
蘇崢:……
回陽成意味着什麼,兩人心知肚明。
阮凝轉過臉,手擡起,輕搭在蘇崢的手臂上,食指輕輕一撓,她在撒嬌。
蘇崢低下頭,“想好了?”
“嗯,”她鼻音一哼,“不一定管用,但我想試試。”
蘇崢手覆在她的手上,“好。”
丫頭的手纖細無骨,這麼嬌又柔的女人,他捨不得,真的捨不得。
“我會保護你的。”他發誓般的說。
阮凝笑了,她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