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病房，兩人無聲對視，眼神中藏着什麼，大家心照不宣。
思念果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
能讓目光變成無形的手和脣，擁抱、撫摸、親吻。
門口有人路過，阮凝移開眼，咬脣彆扭的說：“真不用，涼一會兒就好了。”
“嘖！”蘇崢皺眉，擡眼瞥她，他倒是不在意外面的人，說：“別動。”
握住阮凝腳踝，脫下襪子，兩隻腳丫發白，腳趾都泡皺了。
阮凝小幅度吸了口氣，腳往回縮，蘇崢卻一手一隻，握在掌心裡。
“這麼冰，你怎麼不換雙鞋？”他聲音很輕。
阮凝雙手撐在牀沿，低頭看他，心想，這男人手明明很涼的，怎麼今天這麼暖。
蘇崢：“問你話呢。”
她答：“沒帶鞋，怎麼換？”
蘇崢又問她：“褲腳也溼了，褲子也沒帶？”
“沒。”她輕一聲，“來得急，什麼都沒帶。”
蘇崢擡頭，目光責備而複雜，“那你都帶什麼來了？”
東城下的是暴雪，她一個人開車過來，做事就這麼不計後果嗎？
阮凝看着蘇崢，嘴角一翹，“就把心帶來了。”
蘇崢微怔：“……”
到嘴邊的訓斥，化成了一抹無奈的笑。
真拿她沒辦法，是真拿她沒辦法啊！
蘇崢點點頭，“行，帶這個來就夠了。”然後又低下頭。
阮凝看不到他臉，只能看到他揚起的脣角，‘切’了聲，“想笑就笑唄，偷着樂算什麼能耐？”
蘇崢抱緊懷裡的腳丫，阮凝故意用腳踢他，蘇崢握得更緊，身子晃悠下，又穩住了。
“臭不臭？”她笑着問他。
“不，香着呢。”
阮凝嘿嘿笑，笑起來的樣子在蘇崢眼裡，像只尾巴要翹上天的小狐狸。
蘇崢幫她暖腳，小心翼翼的。
這一幕，讓阮凝想起火車上的老人，他就是這麼給小傢伙暖腳的。
“晚飯吃了沒？”蘇崢問她。
阮凝回過神，說：“吃了。”
“吃的什麼？”
“麪包。”
“！”蘇崢皺眉。
他手握着她腳踝，一點點向上捏着，丫頭連小腿都涼冰冰的，蘇崢心疼。
他起身，將她的腳放進自己的被子裡，然後幫她蓋上。
阮凝的目光追着他，“你幹嘛？”
蘇崢說：“你等着，我去給你買褲子和衣服。”
話落，轉身朝儲物櫃走。
“不用。”阮凝喊住他，“蘇崢，我說不用。”
蘇崢打開儲物櫃的門，從裡面拎出一件外套就往身上穿。
阮凝認得，這是蘇崢上次發照片時穿的那件。
“蘇崢，”她叫他，“我一會兒回你家涼下，不用買。”
蘇崢套上衣服，穿褲子換鞋，回頭就對她說：“呆着，等我。”
阮凝怎麼喊也沒用，蘇崢走到牀邊，將她的鞋拎起就走了。
“哎？你把我鞋拎走幹嘛？”
阮凝怎麼喊也沒用，蘇崢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待人走後，阮凝坐在蘇崢的病牀上，回頭就是枕頭，她人有點倦怠，坐火車八個多小時，開車又開了七個半小時，她人能不累嗎。
反正也走不出去，就躺會，她本想只是躺一會兒而已，結果迷迷糊糊的竟睡着了。
蘇崢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她不知道，等她聽到壓低的說話聲時，蘇崢正坐在病牀邊，與對牀的大哥閒聊着。
人一動，蘇崢就察覺了。
轉頭看她，輕聲軟語，問：“醒了？”
阮凝睡一覺，人精神點了，身上也恢復體溫。
問蘇崢：“幾點了？”
“八點半。”
“！”阮凝急忙撐起手臂，她居然睡了快三個小時。
蘇崢扶她坐起來，一邊順她耳邊的溼發，一邊說：“你出了好多汗。”
阮凝也覺得熱，睡着的時候連羽絨服都沒脫，現在病房的溫度不低，再蓋着厚厚的被子，不出汗纔怪。
身上黏着一層汗，人有點難受。
蘇崢幫她拉開領口的拉鍊，說：“看你睡得香，我就沒幫你脫外套，喝水嗎？”
阮凝點頭，蘇崢用一次性杯子給她倒杯水，阮凝喝下，嗓子也舒服多了。
她掀開被子準備下牀，腳上穿了新買的襪子，圖案是隻小狐狸，不用猜也知道是誰給她穿的。
阮凝盯着襪子笑，蘇崢揉揉她頭，“沒你原來一樣的，就買個差不多的。”
差不多，這差好多好不好，人家襪子是貓咪的，你這可是一隻狐狸。
她腿垂下，腳還沒沾地，就看到地上擺着一雙同款同色的雪地靴，而且連牌子都一樣。
阮凝嘴角彎起，甜在心裡。
這男人不愛說，做起事來，心思細膩，考慮周全，會照顧你的心思和想法。
哎呀呀，不枉她連夜兼程來找他，值了！
腳伸進雪地靴裡，暖暖的，軟軟的。
“合適嗎？”他問她。
“合適。”阮凝去扶蘇崢的手臂，“你也真是的！回來倒是叫醒我啊。”
“叫你幹嘛？”蘇崢垂眸看她，阮凝說：“你一個病人不躺在牀上休息，讓我一個沒病的在這睡着了。讓人看了多笑話！”
“誰笑啊，這病房就我和於哥，你說是於哥能笑你，還是我能笑你。”
病號大哥立刻附和，“小蘇媳婦，放心吧，大哥聽小蘇說了，你這一天一宿坐車又開車的纔到這，我理解，不會笑的。”
阮凝瞪他，你咋這煩人呢。
蘇崢挑挑眉，壓低聲音說：“心疼你還不行啊？”
阮凝又白他眼，“滾蛋！”
蘇崢樂了，將一個購物袋遞給她，“去換下。”
阮凝往裡面看，外褲，保暖褲，還有……內|褲。
嘴角一抿，笑得蔫壞蔫壞的，她手指着內|褲，擠眉弄眼的用口型勾引他：‘黑色哦，蕾|絲哦。’
這次換蘇崢瞪她了，別鬧，“去換！”
“好好好。”阮凝拎着購物袋朝衛生間走。
蘇崢跟着去給她看門。
其實那套內|衣褲是店員幫他選的，他都沒仔細看，結果被丫頭誤會了。
唉！蘇崢喟嘆，他真沒那個意思啊。
……
阮凝在裡面換好，出來後，對着蘇崢意味深長的笑。
蘇崢穿着外套，手裡拎着她的揹包，阮凝剛要說什麼，拉起她的手，對病牀上的人說：“於哥，有事幫我應付點。”
“放心吧。”病號大哥一擺手，“你們走吧。”
走？
阮凝不可置信的看向蘇崢，後者拉着她朝外走。
“蘇崢，我們去哪？”
蘇崢也來了心思逗她，“穿那麼性|感，不做點什麼對不起我。”
噗——
阮凝揶揄，“你身子骨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