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述揚忽然慢慢地嘆了一口氣,望着遠方,忽然覺得心情很複雜,他不知道他這幾天在幹什麼,明明不去找那個女人了,可是還是忍不住在背後盯着她在做什麼,關心她的一舉一動,包括那天她被陳逸暉救回醫院裡他也清楚了。他是非常反感陳逸暉和她接觸的,可是又不願意拉下臉來上去找她,就像上次奔到酒店裡去找她一樣,那樣顯得很沒面子,搞得他很在乎她一樣,憑什麼他要低頭呢?
可是又實在不甘心陳逸暉和她在一起,他也擔心陳逸暉那種軟硬不吃的人根本不怕他,於是趁這個空檔把那個女人的心給迷走了才麻煩呢。他就趕緊派人打電話給陳逸暉的經紀人吳迪,通過吳迪向陳逸暉施加壓力,終於逼得這個女人離開陳逸暉了。
他知道這個女人把自己關在方面裡很長時間,直到病了纔出來就診。但是她的病情本來就沒好,連出到一個診所都顯得很吃力,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好像沒有一點精神的樣子,同時她也消瘦了很多,在看到診所的老頭說沒法治好她這個病,讓她到醫院裡去,可是這個女人根本已經病得沒法去的時候,他心軟了,於是派人私下找了那個診所的老人,花一筆錢讓他離開幾天,然後他又專門從醫院請來了劉院長和一個護士專程過來治她的病,再加上偷偷用了醫院裡比較好的藥,這個女人才完全好過來。
這一切,凌述揚並不打算讓她知道,因爲很沒面子。可是既然知道沒有面子,他爲什麼還會去做這些事呢?
凌述揚在矛盾的同時也嗔怪沈傾顏,埋怨她怎麼是這麼一個不懂規矩的女人,要是別人得他凌述揚半分好早該巴結着收下了,哪一個還想她那樣擺架子?
於是凌述揚問陸奇:“陸奇,你說沈傾顏那個女人是不是很欠揍啊?有時候看到她我真的想把她狠狠地揍一頓,把她給搖醒了,我對她已經夠好了,她怎麼還是像別的女人一樣惹我生氣?”
陸奇在一邊卻是低估地想:少爺,我看不是沈小姐欠揍,而是你比較欠揍,如果是個女孩子,被你這麼虐待,早就跑了,雖然你時候做了很多事,可是她一點都不知道呀,怎麼能怪人家?
當然,陸奇這番話是不敢說出來的,於是只是訕訕地笑了兩聲,沒有回答。
凌述揚就說:“咱們回去吧,我再給這個女人幾天的時間,我就不信她能跟我冷戰到什麼時候。瞧着吧,過不了多久她會打電話給我,別忘了她父親病重,她還沒有門路籌錢呢!哼!”
陸奇當然灰溜溜地跟着凌述揚離去。然後心裡確實一點都不贊同他的觀點,凌述揚被女人慣壞了,以爲所有的女人都圍着他轉呢,可是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肯定也有不是擡舉的女人不是?而沈傾顏就是不識擡舉的女人中的一個。
陸奇果然沒有低估沈傾顏,又過了好幾天,沈傾顏連一條短信都沒有給凌述揚,更別提給他打電話了。於是他就每天看着凌述揚上班工作時候總會拿出手機出來看幾眼,然後又煩躁地扔下,甚至一聽到有電話鈴聲的時候就會激動地拿起來,然後一看來電顯示不是他要等的人,口氣頓時變了,很差地接電話。一時間,公司裡的人都覺得少總裁最近吃了火藥一樣,動不動就犯怒,很難伺候,個個都小心翼翼起來。
而沈傾顏,等病好之後纔開手機,然後就看到好多個未接電話和未看短信,都是陳逸暉發來的居多,她翻看了一下短信,都是過問她的去向或者關係她的病情的。沈傾顏沒有回,只是打了個電話給外公,詢問爸爸的病情。
自從她離開外公家也有一個多星期了,沈傾顏實在很擔心她的爸爸,而醫院裡的醫生也打電話來催她幾次,說專家這個週末就能到了,她的父親是什麼時候來住院?要是實在不行他們趕緊把專家推掉了,否則他們也負責不了。
沈傾顏就阻止他,說週一,週一他父親一定回去醫院,同時她也會附上醫藥費。讓醫生不要把專家推掉。醫生這才勉強答應,說是最後一次機會,若是再推脫他們也不好幫忙了,還說也是看在給她父親這麼多年的份上了才這麼幫她的,否則的話哪裡敢這樣向醫院申請,只希望沈傾顏不要失信於他。
沈傾顏只好不住點頭答應。可是掛了醫生的電話她就發愁了,一來發愁沒有錢,二來發愁不知道怎麼勸爸爸去醫院。猶豫了好長一陣子她纔給她外公打電話。
沒想到外公也很擔心她,一接電話後不住地問:“顏兒這幾天跑去哪裡了?也不來一個電話,那天之後我們很擔心你咧,生怕你想不開做出什麼事來,你也真是,都不給我們來一個電話,報報平安!”
沈傾顏說:“對不起外公,我……我這幾天在拍戲,所以不怎麼有空接電話。”
“哦,你拍戲了?”外公似乎很高興,還跟外婆在那頭嘰嘰咕咕講了幾句,然後笑呵呵地說,“有戲接就好了,只要一切生活正常就好了。”
“我爸現在怎麼樣了呢?”沈傾顏很擔心地問。
外公的喜悅心情頓時沒有了。嘆息說:“唉,還是老樣子,不肯去醫院。”
沈傾顏也很傷心,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外公,我記得爸爸之前有一個老戰友,關係很鐵的,那個人是林叔叔,以前還經常來我們家,你認得嗎?我想唯有他能勸勸我爸爸一回了。可是現在我不知道林叔叔在哪裡,想讓你通過我媽媽那裡問一下,然後請林叔叔出來勸勸我,如果其讓人的話我爸不聽的話,或許他會聽他戰友的。”
外公想了一下,然後答說:“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人,不過也消失了很久了吧,你們家出事後就沒出現了!”
沈傾顏解釋說:“凌叔叔不是消失了,而是也藏起來了,很低調。得問我爸媽才清楚。你們請他出來就可以了,至於醫藥費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我會打到外公的卡上,到時候外公說是別處籌來的,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說是我的錢,這樣我爸爸或許就會去醫院了,下週星期一一定要讓他去醫院啊,遲不得了,外公,拜託你了!”
外公想了一想,還是不放心地問她:“可是顏兒,你哪裡來這麼多錢啊?這可是一百萬啊!”
沈傾顏就佯裝很樂觀地說:“外公,我不是拍戲嘛?我片酬很多了,再加上這幾年的積蓄夠了,你不用擔心就是了,星期一之前我會把錢打到你卡上!”
又安撫了外公幾句,外公這才放心地掛電話。沈傾顏覺得這通電話之後她外公應該能說服她的爸爸了,那麼一樁事落下來了,剩下的就還有醫藥費的事情了。
沈傾顏正發愁,忽然她的電話響了,她一看來電顯示,居然是陳逸暉打來的。她盯着電話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閉上眼睛狠狠地掐斷。不過怎麼樣,她都不能再麻煩陳逸暉了,人窮氣不短,她總不能就這麼像命運妥協,更何況她還沒有到走投無路,現在是週三,她還有幾天的時間。
沈傾顏又把電話關機,然後開始上網查自己的網銀,發現零零散散,湊起來她這幾年的積蓄也有二十萬。這二十萬之前都是她的片酬或者廣告代言什麼的來的,做明星雖然苦了一點,圈子複雜了一點,可是來錢還是非常快的,所以像她這樣不出名的人也攢了二十萬。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後來她跟凌述揚在一起了,也用不上自己的錢,錢就存起來了,沒想到放到現在還是很有用處的。
沈傾顏又把家裡翻箱倒櫃翻了一遍,找出所有凌述揚買給她的首飾,名牌包包,甚至衣服,只要能賣的她都拿出來了,整理好了放到兩個大箱子裡,再打電話給幾個專手二手名牌的店面上門收理。一番討價還價之後,也賤賣了三十萬,開支票給她了。
其實這些年凌述揚投資在她身上的,那些珠寶首飾,名牌衣服和鞋包,也有好幾百萬了。可是沒想到,今天變賣了一大半竟然只得三十來萬。沈傾顏絕對是虧了,可是沒有辦法,在着急的時候,再貴的東西也要賤賣。而且這些東西她留着也沒有什麼用了。更不會還給凌述揚。
沈傾顏覺得這些都是她應得的,畢竟她付出了5年的青春,還有一片風光的星途,假如她沒有被封殺,照她出道就演女主角的趨勢,要紅起來不難,等紅起來就不僅僅是賺幾百萬的事情了。可這些都被凌述揚扼殺了,所以這些東西,她是不會還給凌述揚的。
這麼東拼西湊地下來了,沈傾顏也有五十幾萬了,就馬上到銀行去轉賬。
她回家的時候還是個穿着名牌拿着名牌包包的貴婦,等出來家門卻已經寒酸得只能穿T恤牛仔褲了,還有一個很舊的包,都是她5年前在大學裡用過的東西。去銀行之後,沈傾顏把所有的錢都轉到外公卡上,自己卡里只留了幾千塊備用。然後又到移動廳換了一張電話卡,等一切忙完之後,已經是晚上8點了。
肚子餓了,她就到街邊一個很很廉價的米粉店裡,買了幾塊錢一碗的米粉當晚餐。也許是餓了,沈傾顏居然吃得很香,一碗肉都沒見幾粒的米粉吃得湯都不剩。吃完了粉,她就在市中心走一陣子,爲了省錢,也不敢打的,而是找着公交車站牌搭公車回家去。
坐在車上望着外面霓虹燈閃耀的夜景,沈傾顏忽然笑了,由衷地笑了。雖然日子清貧了,可是她覺得活得很開心,好像又回到了大學時候的樣子,沒有任何束縛,沒有任何壓力。她的生活纔剛剛開始,雖然欠債累累,但是身心都是自由的,這一切比什麼都好,她覺得她不會這麼輕易倒下去的。她沈傾顏的人生纔剛剛要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