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沈傾顏就沉默了,因爲心裡存着疑慮,不知道如何面對陳逸暉,乾脆不說話,只聽着陳逸暉和她的母親談話。
沈母都是問陳逸暉工作上的事,並探究一下娛樂圈的八卦等等,陳逸暉也一一應答,並且還問了沈母平時有什麼愛好的。兩人想談甚歡,完全無視了沈傾顏,沈傾顏在旁邊一個人埋頭悶吃也不影響到他們的情緒,沈母不怎麼搭理她,陳逸暉雖然偶爾會看她一眼,但是見她似乎心情不太好也不敢多問,只接着和沈母講話了。
沈傾顏吃到一半忽然受到電話,她看了一眼是凌述揚,驚得直接想起身,但是礙於在沈母面前只能收斂情緒,只能低聲對母親說:“媽,我出去接一個電話。”
沈母看了她一眼,僅這麼一眼就似乎看出什麼苗頭來了,面色有些冷凝,但是看陳逸暉在場,還是揮揮手說:“你去吧!”
沈傾顏就拿着手機走出去。
陳逸暉望着沈傾顏,目光一直追隨她而去,眼裡微微露出失落的神色。
沈母把他的神態看在眼裡,又看自己女兒忙着去接電話的沒心沒肺的摸樣,忽然嘆息一聲,心裡就有了注意,她問陳逸暉:“逸暉,阿姨冒昧問一句啊,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呢?”
陳逸暉愣了一下,只得收回神色望着沈母,然後尷尬地低頭笑笑說:“沒想過這種事,緣分到了自然會喜歡上了吧,無所謂什麼樣的女孩子,看感覺。”
沈母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想着什麼,情緒忽然悲傷起來,淡淡地說:“最近顏兒的事情很讓我傷心,不明白親手養大的女兒爲什麼不聽父母的話。”
陳逸暉有些驚疑,不明白沈母爲什麼對他說這些,猶豫了一會兒他才問:“阿姨怎麼了,傾顏做了什麼讓您傷心的事嗎?”
沈母似乎打算把話說清楚了,就對陳逸暉說:“逸暉,你實話跟阿姨說你知不知道顏兒跟凌述揚的事?”
陳逸暉愣住了,雙脣微張了一下,想說什麼但是最後又沒說,只覺得很尷尬,不知道改承認還是不承認。
沈母目光灼灼,把他的反應都看在眼裡,又說:“好吧,不管你知道與否,不過阿姨猜測你多少會知道一點的,顏兒跟凌述揚糾纏不清,但是我和她爸爸的態度很堅決,就是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凌述揚那樣的人不是顏兒的良人,跟着他在一起只會一輩子受苦,我們並不想她以後後悔。她還年輕,很多事情不見棺材不掉淚,但我們是過來人,我們很清楚她這段戀情的不適合,強求只會讓她日後痛苦。”
陳逸暉遲疑了一下,終於說:“阿姨,其實凌述揚他……”
“你不用爲他開脫!”沈母立刻打斷了他的話,又說,“我知道你今天過來多少有點受了顏兒的委託的,你不用爲他們說話,他們不合適就是不合適。如果真的爲顏兒好的話,你也知道凌述揚這樣的人太危險,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你覺得顏兒跟他在一起真的能幸福嗎?”
陳逸暉想說什麼,最後都被沈母壓下去了。
沈母灼灼地盯着他,又說:“逸暉,你實話跟阿姨說吧,你有沒有喜歡我們家顏兒呢?”
“啊?”陳逸暉這回是徹底驚了,完全不知道怎麼迴應,只是大驚失色地看着沈母。
沈母又安撫地說:“你不必慌張,阿姨都看的出來的。而你確實是一個好孩子,阿姨不掩飾,阿姨很喜歡你,顏兒他爸爸也知道你和你的父親,對你都比較滿意,如果說你真的喜歡顏兒,我們很支持你追求顏兒,要是能從凌述揚手中把她追回來那是更好不過的了,阿姨和叔叔都支持你。”
“我……”陳逸暉尷尬,正不知道要說什麼。
沈傾顏就走進來了,臉上還帶着笑容,似乎剛接了一個心情不錯的電話,那股幸福的勁兒與剛纔情緒低落的人反差很大。
陳逸暉就不說話了。沈母看了沈傾顏一眼,忽然吩咐說:“顏兒,家裡沒有醬油了,你下去買一瓶醬油吧!”
“嗯?”沈傾顏疑惑,不明白母親怎麼叫她去買醬油。
沈母又堅持說:“逸暉吃清蒸魚要鹽碟,可惜沒有醬油了,你下去買一瓶吧!”
沈傾顏看了看母親,又疑惑地看了陳逸暉一眼。陳逸暉也看着她,不過不發聲。沈傾顏只好點頭說:“好吧,那你們等我一下。”
等沈傾顏走後沈母又對陳逸暉說:“你覺得怎麼樣呢?”
陳逸暉似乎也想通了,雙手搭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有些猶豫地揉捏着,就說:“阿姨,我覺得戀愛是兩個人的事,顏兒有她的自由……”
“那你覺得她會幸福嗎?你想看着她往火坑裡跳?”
陳逸暉不說話了,不過還是尷尬猶豫。
沈母又委婉地說:“逸暉,這件事不僅僅是我們看好你,希望你追她而已,而是我們求你了,我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可是又不希望她一直犯傻事下去!爲了這件事他父親已經幾次氣出病來了,如果她還是不跟凌述揚分手,我們以後也不認她這個女兒了,她父親的態度非常堅決,而我已經對她很失望……很失望……卻無可奈何,她就像中毒了一樣,怎麼樣都不聽話。”
沈母說着說着就要哭出來,非常難過,最後只能咬住下脣,別過頭去忍住眼淚。忍了一會兒,等情緒稍微平靜的時候沈母纔回過頭來說:“所以逸暉,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們女兒,你真的不希望她往會坑裡跳你就幫幫阿姨吧!”
沈母萬分誠摯地懇求,讓陳逸暉很爲難,陳逸暉還不知所措,沈母又說了一番大道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最後讓陳逸暉想拒絕都不忍心拒絕。
陳逸暉只能答應說:“好吧,阿姨,這件事我會勸勸她,但是她真的很愛凌述揚,要是勸不成功我也不能逼迫她,畢竟,其實我要求不多……我愛她,但是並不是非要和她在一起,只要能確保她開心幸福就好了。”
“唉,你怎麼也這麼傻呢?”沈母嘆息,不過對陳逸暉的印象更好了,只是爲這樣一個男子惋惜。愛無所求,這大概也是最無私的愛了吧。
沈傾顏一直在門外聽着,其實她已經回來有好一會兒了,可是聽到母親和陳逸暉提到她她就沒有進去,而是在門外偷聽,竟沒想到聽到了這樣一件事。
母親很不支持她和凌述揚在一起,並且找了陳逸暉來幫忙,母親的態度竟然這麼堅決,甚至爲了她的事而落淚。
沈傾顏很難受,她不想看到母親這麼傷心的,可是還是讓母親傷心了,並且今天過來本來是要和陳逸暉一起勸說她的,卻被她放過來拉攏了陳逸暉。
而陳逸暉的包容也讓她無地自容,她一直都覺得很愧對於陳逸暉,再聽他那番“愛無所求”的話之後更覺得對不起他了,以後都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今天的事讓她很糾結,回家一趟什麼結果也無所獲,反而更加難過。
聽他們說完了,沈傾顏才進門,並且裝作剛從外面回來什麼都沒有聽見的樣子,給陳逸暉配了鹽碟,坐下來和他們一起吃飯。飯桌上沈傾顏更沉默了,母親和陳逸暉也變得沉默了一些,母親只是給陳逸暉夾夾菜,又給她夾了一下,稍微調節一下氣氛,然後和陳逸暉閒聊幾句,這頓飯就這麼不痛不癢地散了。
回去的時候,應母親的要求,沈傾顏是和陳逸暉一同走的。
沈傾顏很糾結,和陳逸暉痛楚一輛車上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默默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陳逸暉開着車,見她沉默就問:“剛剛……在家裡,你怎麼沒有提起我們來之前商量過要說的話?”
沈傾顏沒有回過頭來,只是咬着拳頭悶悶地說:“沒事,你來之前我跟她說過了,行不通,後來就算了。”
她極力地掩飾自己的情緒,並不想讓陳逸暉知道她難過。
陳逸暉還想說什麼,但是看她情緒不對,猶豫了一下,只是問:“你還好吧!”
沈傾顏又悶悶地答:“沒什麼,還好。你把我送到家裡就行了!”
陳逸暉只好不問了,默默地送她回家。
沈傾顏到家後,下了車,跟陳逸暉噓寒幾句,然後就上樓了。她一直情緒低落,掩飾都掩飾不住的,陳逸暉也看得出來,可是她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陳逸暉也不好多問。只能目送着她回去。不過他不放心,所以即使她走進樓道里他還是要站在下面等很久,一直目送着她。
沈傾顏走進樓道,等電梯的時候沒忍住就哭出來了,她扶着牆壁慢慢地蹲下來,捂着嘴哭。她覺得很苦,做什麼都不能被理解,做什麼都會傷害自己所愛的人。
而陳逸暉目送了她一會兒,沒有見到她的身影,以爲她已經回到家的時候就轉身上車,不過卻發現她的手機遺落在副駕駛位子上,陳逸暉只能拿着手機回去找她。不過才走到電梯門口就看到她蹲在那裡哭了。
陳逸暉叫了一句:“傾顏!”
沈傾顏被驚到,稍稍回頭看到是陳逸暉,急忙背過身去,站起來擦擦眼淚掩飾自己的情緒,同時說:“你怎麼回來了?”
陳逸暉走上前問:“你爲什麼哭?怎麼了,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