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鶯蘿跟在黎穆辰身後,她沒有詢問蔡醫生說了什麼,只是跟在他的身後。原本他並不想要她跟去醫院,但是她執意,他只好罷休。

歐陽濬站在馬路的對面,他就這麼愣愣的看着他們相顧無言的走進那別墅裡。他跑來這裡的理由已經不再那麼充分了,果然他還是自私的。比起對黎穆辰的那份情誼,他最想看的居然是她,他只是想要確定她是否因黎穆辰而讓自己陷入了黑暗。

他只是眼睜睜的看着鶯蘿跟在黎穆辰的身後,再也沒有以前的憤怒,心卻比以前來得更痛。

以爲是黎穆辰一個人的悲劇,然而卻並非如此。

“葉子,你還是回學校去吧!我希望你去,因爲我不想你看見我特別慫的樣子,我想要在心裡保留一些美好的形象!”黎穆辰躺在沙發上微閉着眼睛說,所有的情緒都藏在了他的眼眸裡。

鶯蘿因爲開水太燙正拿着兩個杯子在來回的倒着,聽到穆辰的話之後,開水灑出了大半盡數落在她的手上,她卻並沒有察覺,直到出現紅紅的燙傷才皺了皺眉,拿着桌上的紙巾隨意的把水漬擦了擦。

她並沒有接他的話,只是淡淡的說:“喝藥吧,水還有燙,你慢點喝!”她把藥和水都一絲不苟的放在了他的面前。

黎穆辰睜開眼,卻決絕的把水杯和藥打落了一地,他厲聲的說:“我說叫你回學校上課去,你聽不懂嗎?……求你別管我了行不行!”說完他根本不敢看她。只是把臉側向窗臺的方向,窗簾被拉開了,外面的天氣居然又是一個可笑的豔陽天。

鶯蘿只是看着地上的藥和玻璃碎片。放空着自己,她倔強的說:“你最好的樣子已經在我腦海裡了。而你特別慫的樣子,我卻很好奇,如果最後一定會有人看見,我希望那個人是我!”

“你……”他感覺生氣又不知氣打哪出。

“什麼都不要說了,快把藥吃了,這藥挺貴的……要是吃的那個人是我就好了!”她又倒了一杯水,把藥又一次舉到了他的面前。如果可以,她寧願黎穆辰的結局是給她的。

“別胡說八道!”黎穆辰就見不得她想哭又倔強的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這總讓他捨不得拒絕她給的一切。

“你也別再說這樣的話了,我會留在你身邊,無論是什麼理由,我都不會離開!”她蹲下身去收地上的玻璃渣子,他就這麼看着她,拿她始終沒什麼辦法。以前他希望她留下的時候,她總急着要走,現在劇情卻一再反轉。

“放着別收了,今天有傭人會來打掃。你也累了好幾天,好好休息一下吧!”他居然看見她的發間出現了一根白髮。一個二十歲的姑娘,居然生出了白髮。

“沒事的,這樣放着你可能會不小心被扎到。你吃完藥。就睡一會兒吧。吃飯的時候我會叫你的,下午我們去街上逛逛,好不好?”她一點都不覺得累,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又怎麼會察覺到自己累了。

“我說叫你放着就放着,囉嗦什麼啊!給我在那沙發上好好躺着!”穆辰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執意要她躺下。鶯蘿覺得他帶點孩子氣的模樣,的確挺真實的,心裡一軟就依言躺了下來。

沒想到一躺居然是一個下午,等她睜開眼。夕陽已經準備西下了。黎穆辰沒在客廳裡,地面的玻璃渣子也已經被清理。家裡變得整潔乾淨。她怎麼睡得連傭人來打掃過了都沒有察覺,她原來也累成了這樣。

她在房間裡四處尋找也沒看見穆辰。她直覺的往衛生間衝,慌慌張張的樣子的打開每一個衛生間,結果什麼都沒有,是她自己把自己給嚇的。

餘光不小心落在玻璃窗外,穆辰正在院子裡的藤椅上打着盹,臉上還留着笑,夕陽把他包裹在金色裡,一陣風吹草動,落葉正好落在他的肩頭,碎髮也被吹起。他長得真好看,就就漫畫裡的人物。只是那一陣風,吹進了鶯蘿的心裡,她慌忙的拿起沙發上的毛毯,那是她織的,他一直帶在身邊。

當她把毯子輕手輕腳的蓋到他的身上的時候,擡頭她看見對面站成一注雕像的歐陽濬。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鶯蘿詫異,但也僅僅只是詫異而已,她低頭把穆辰的手放進毯子裡,再也沒有去看對面了。

歐陽濬穿過並不怎麼寬的馬路,想要走向她,卻發現他們之間隔了一道大大的鐵門。他在鐵門外看着她給黎穆辰的所有溫柔。這一刻,他甚至恨不得,生病的那個人是他,那樣至少他們的距離不會那麼遙遠。黎穆辰會永遠在她的心裡,而他卻無權佔有一席之地。

黎穆辰微微的睜開眼看着一臉慌亂的鶯蘿,其實他壓根沒有睡着,只是閉着眼睛假寐。他早就看見站在馬路對面的歐陽濬,他猜不透他站在那的理由,也懶得去猜。可鶯蘿的表情出賣了所有,她的留下,終究不是因爲愛他,是同情還是內疚。

“如果想過去,你完全是自由的!”穆辰別過臉壓低着嗓子對鶯蘿說。

“……還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能尊重我的決定!不要一再的試探我,你其實很希望我留下的不是嗎?很多次,你夢裡都在叫我的名字,說求我不要走!還有……我願意留下,不是你求我別走,更不是因爲同情你。只是因爲你是我生命中,很特別的存在,雖然我不敢說那是愛,但那比愛來得更直接!”鶯蘿知道如果是以愛的名義把自己捆綁,她絕對不會留下。只是因爲他是他,不是因爲她愛他或者她不愛他。

“那他怎麼辦?你真的忍心把他放置在你的世界之外,僅僅因爲我!”黎穆辰指了指鐵門外的歐陽濬。

“沒有你,他也依舊在我世界之外。”鶯蘿起身不想把這樣的話題繼續,更不想去眺望歐陽濬的神情。

“相信我走後,他應該是可以成爲你人生中最好的伴侶!”穆辰站在她的身後用及其平常的語氣說,但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眼眸瞬間幽暗了下來。

“你不會走,他也不會是成爲我的人生伴侶!……我要去準備晚飯了,外面冷,你還是快點進屋裡來吧!”她背對着他輕淺的說,這期間她一眼沒有再望向鐵門口。

對鶯蘿的漠視,歐陽濬卻不予以責怪,他本來就只是來看她的,她看不看他,其實沒那麼重要了。明明一開始他是下定決心來看黎穆辰的,現在居然更擔心起她了,他真是‘見色忘義’了。

倒是黎穆辰慢慢的走向了歐陽濬,但他始終沒有給他開門。他站在裡面,他站在外面,就這麼對立着,向以往任何時候,只是空氣好像變了,沒有那麼濃烈的戰火,只是四周好像都被籠罩了悲傷的氣息。

黎穆辰不怎麼好氣的問:“你來幹嘛?”

歐陽濬沒有立刻接話只是認真的看了黎穆辰幾眼,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唯一可以稱得上對手的人,有一天居然會消失,這感覺糟透了,人果然還是要被命運打敗的。

“說話啊,別這麼看着我,慎得慌!“黎穆辰不甚耐煩的狠狠翻了翻眼皮,把對歐陽濬的討厭全數寫在了臉上。

“我只是想對你說,別讓她受傷!她這個人很傻的,也很固執,所以別讓她傷心……”歐陽濬把本來想自己實現的事情,通通囑咐給了黎穆辰。想要說的很多,說出口才發現居然沒幾句。

“這些不用你說,我也會做到!”黎穆辰說完就轉身要走,實在不想再理會歐陽濬那副天塌下來的模樣。

“還有……你是我兄弟,從小就是!不管你承不承認,我一直把你當兄弟!”喊出聲之後,歐陽濬感覺這些話過於嬌氣,然後拔腿就跑了。

黎穆辰楞在了原地,然後嘴角揚起了大大的弧度。他從來不知道歐陽濬還有這樣不爲人知的一面,這樣下去他還真討厭不起來他。

一路走來,穆辰發現自己都沒怎麼認真的活過。如果當時他不嫉妒歐陽濬,他們兒時就不會總打架;如果他不把自己封閉起來,或許他的父親也是會接納他的,想起前段時間他魯莽的去黎家吃的那頓飯,穆辰就發現這樣現狀是他造成的。他們的善意都轉化成了他的怨懟,所有悲情的色彩都是他給自己描繪出來的。

現在明白過來,人生卻已經走到了盡頭。以前從來沒有感受到活着的好,現在卻戀戀不捨,以前覺得過不去的坎,現在都變得很微弱了。

在生命面前,許多事情都不足掛齒了。

“穆辰你快進來啊,hope餓了你快餵它東西吃!”鶯蘿在房子裡大喊着,黎穆辰真是愛死了這種被叫喚的感覺。

“哦,馬上就來!”他笑的陽光明媚,任何事物在他這樣的笑容裡都是可以被融化的。這斷時間,他的笑都是發着內心的,連生氣也真實了起來。

他褪去了層層的僞裝,日子過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快樂好幾十倍。雖然時光所剩無幾,但此刻卻是勝過千千萬萬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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