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理髮店裡出來,陳拾安已經大變了模樣。
都說髮型是男人的第二張臉,這話確實不假。陳拾安本就五官周正、樣貌出衆,換了一款學生氣的清爽短碎蓋後,看起來就更加有精氣神了。
只是小道士一時間還有些不習慣,頭髮剪短之後最明顯的感受便是頭皮涼颼颼的,他摸摸後腦勺的頸發,短短的發茬硬邦邦地扎着手,倒也挺有意思……
陳拾安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半了。
換作在山裡,此刻早已是繁星滿天、萬籟俱寂,但在城市裡,夜生活彷彿纔剛剛拉開序幕,大街小巷的熱鬧正達到頂峰。
接下來該採購生活用品了。
陳拾安對物質生活沒什麼高要求,買東西向來主打結實耐用就行。
來到小區門口附近的那家百貨店,他買了一張竹涼蓆、一個枕頭、一套藏藍色的被褥、一雙拖鞋、一個紅膠桶、一個臉盆、一個喝水杯、一個漱口杯、一個牙刷、一條毛巾、一包洗衣粉……還有一紮二十個的衣架。
這家百貨店挺大的,基本所需的生活用品都能在這裡一起買到,陳拾安便也不去別的地方逛了,他是道士也是男人,而男人買東西向來講究高效。
洗髮水沐浴露這些他都沒買,倒是買了兩塊香皂。
一直以來洗澡他都是用香皂,便宜好用,用香皂洗澡背上不容易長痘,而且不像沐浴露那樣滑溜溜的,衝半天都衝不乾淨。
或許人家商家就是爲了這種滑滑的效果特意研發的,但對男生而言,滑滑的就是不乾淨,非得衝到不滑了才行。
洗面奶什麼的他沒買,是在貨架看到了,陳拾安才知道還有專門用來洗臉的清潔劑,分類還很細,什麼控油的、保溼的、嫩膚的等等,他平時都是用清水或者香皂洗臉的,也從來不長痘啊……
就連洗頭,他也是用的香皂。
不知是如今人們的生活環境和飲食習慣變了,還是洗髮水的緣故,現代人的髮量比起八九十年代普遍要少。看看爸爸媽媽輩的老照片就知道,那會兒不管是普通人還是明星,一頭烏黑的頭髮都茂密得像鳥巢。如今科技進步了,各種功效的洗髮水層出不窮,卻始終改變不了大家頭髮越來越少的問題。
不過陳拾安倒不用擔心這個,理髮時人家都誇他髮量多、髮質好。
當然,他年輕,這還作不得數。但他那位糟老頭師父,直到臨終時頭髮都還算茂密,只是全白了而已。
買完起居用品,陳拾安又去採買了些廚房用品,比如鍋碗瓢盆、油米醬醋這些。
他之前看過家裡的廚房,李婉音收拾得很乾淨,有燃氣竈和炒鍋,油鹽醬醋也都備着,她一個人用沒問題,但若兩個人用,首先碗筷餐盤就不太夠了。
儘管婉音姐很大方地說他可以一起用,陳拾安卻不願厚着臉皮去蹭。他能看出來,這位姐姐手頭實在不寬裕,就算以後有機會一起做飯,自己出一份力,吃得也才安心。
陳拾安是第一次合租,但這種事哪怕放大到整個人際交往上都是一樣的道理,不能總把別人的客氣當做心安理得,自己也要懂事一點才行。
“小師父,你看下還有什麼要買的嗎?”老闆娘笑眯眯地幫忙把東西搬到櫃檯這邊。
“嗯,暫時就這些吧,老闆娘麻煩算下多少錢,我是道士,可以給點優惠嗎?”
道士啊……道士可以,學生不行,她這小本生意平日裡可就靠賣學生東西賺錢呢。
“我先算下哈……38+20+148+15+……一共四百七十五塊,小師父你給四百六成不?那拖鞋算我送你了。”
“可以的,謝謝老闆娘了。”
“好,那我幫你把東西都裝一下,小師父有開車嗎?這麼多東西拿得了嗎?”
“沒事兒,應該能拿得了。”
小件物品都被裝進桶裡,被褥之類的本來就有包裝和提手,拿起來很方便。
在老闆娘的幫忙下,採購的東西很快就整理好了。
“對了,老闆娘,你這裡有布料嗎?給我扯一塊布料吧。”
“有,小師父要多長的?”
臨走前,陳拾安又買了一卷布料和一些針線。
對很多年輕人來說,這些東西大概派不上用場,但對他而言,需要用的時候還不少。
比如這個枕頭要是不好睡,他就打算之後再買點蕎麥,自己做個蕎麥枕。
提着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陳拾安往回走。
路過一家寵物用品店,他想了想,進去買了包雞肉味兒的貓糧。
也不知道肥墨喜不喜歡吃,但既然難得來城裡一趟,便買些給它嚐嚐。
小區門口附近有人在賣西瓜,可以整個買也可以切開買。
陳拾安看這西瓜品質還不錯,便挑了個讓老闆稱一半。
他今年還沒吃過西瓜呢,純當做是解解饞了,也不知李婉音愛不愛吃,想來應該沒人不愛吃西瓜的,等回去再叫她一起吃。
簡單算了下賬,今日兩趟長途公交花了二十元、理髮四十元、這會兒的採購花了五百五左右。
師父臨終前留給他的卡里有兩萬四千六百多元,今日算是把零頭給花掉了,還餘兩萬四。
往後正式入學讀書,需要花錢的地方應該不多了吧?
陳拾安心裡琢磨着,主要開銷應該是每月的房租,估計和李婉音分攤後,七百多就能搞定。
兩萬四千元是足夠他生活好一陣子的,沒有其餘大項支出的話,以他簡約到極致的生活方式,支撐他兩年後高考結束沒問題,但也就到高考結束了。
至於以後考上大學的學費生活費以及欠着‘債主’們的錢,都得需要他自己另想辦法。
想着想着,陳拾安臉色古怪……師父,莫非這也是您老計算好的?
看來,如何賺錢,也是他此番入世必須修習的一門課。
好在還有兩年的緩衝期,他可以慢慢考慮,眼下最要緊的是把落下的學業基礎和成績補上來。
提着雙手滿滿當當的東西走上九樓,陳拾安像是沒事人一樣,氣都不帶喘一下。
暫且把東西先放地上,他從兜裡拿出鑰匙開門。
一共兩把鑰匙,一把是防盜門的,一把是房門的,是之前搬走的租客留下的,李婉音轉交給了他。
至於道觀的鑰匙,是樣式更老舊的一大串,被他收在了包裡。
打開出租屋的門,便看見了穿着居家短褲和T恤的李婉音在陽臺晾衣服。
她應該洗完澡不久,髮梢微溼,衛生間的洗衣機還嗡嗡響着,她這會兒晾的是自己手洗的貼身衣物。
聽到開門聲,習慣了獨居的李婉音立刻轉頭看來。
看清來人的面容後,那一絲警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眼眸一亮的不可思議:
“拾、拾安?”
“對啊,纔出去一會兒,婉音姐不認得我了?”
“真是你!!你變化好大!!要不是你還穿着道袍,我差點沒認出來!!”
“……”
我只不過是剪了個頭發,別驚訝得好像我去整容了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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