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定鬆不動,坐在車裡饒有興趣問:“罵哥哥會讓你覺得上癮?”
虞嫿:“……”
他慢悠悠道:“怎麼不說話?”
虞嫿怕他再說,站起身來,打開另一側的車門上車。
周爾襟看着她動作,擡起手,替她擺弄好上車時微翻的風衣領子,似無意道:
“要不要回家,做好決定了嗎?”
“選一個工作日吧。”她只言簡意賅。
周爾襟應句好。
工作日。
白天可以不在家,只有晚上回去。
她不說,他不提。
任由車子啓動開往春坎角。
而老宅內,周欽沒想到虞嫿誤會他出軌,已經左思右想一日,回想起她這次的絕情,原來是因爲這個。
驀然間,周欽意識到,這反而是好事。
只要解釋清楚他沒有劈腿,虞嫿就會知道他沒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要解除婚約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畢竟她只是氣這件事,所以才一直賭氣到底,事實上具體的誤會已經暴露。
陳問芸正在廚房給蛋糕抹面的時候,周欽不動聲色走過來,看似在幫手整理蛋糕的水果裝飾:
“大哥怎麼不在家裡了?”
陳問芸不覺意:“過完聖誕節當然回去了。”
他旁敲側擊,卻不言明自己真正想見到的人,亦心跳加速,害怕陳問芸看出來他意圖:
“下次大哥再回家是什麼時候?”
陳問芸思索了一下:“跨年吧,一般你大哥都會回來的,虞家的叔叔阿姨也會過來。”
她想到什麼,還是比較委婉地勸周欽顧全禮節多些:
“你一向沒有怎麼和叔叔阿姨交流,但他們還挺關心你,上次問了你開滑翔機骨折的事情,你住院期間每天喝的燉湯是虞阿姨的老管家煲的。”
周欽心裡一怔,有些意外:“您覺得虞家的叔叔阿姨喜歡我嗎?”
“喜歡啊。”陳問芸當然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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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欽卻沒想到,虞家爸媽是對他有好感的。
他自覺虞家爸媽對他沒有什麼好感也沒有惡感。
一直也沒有太多相處。
那湯是虞家爸媽讓準備的,還是虞嫿讓準備的?
那是意味着什麼嗎?
還是說,即便是他,虞家爸媽也不會有太多反感。
陳問芸隨口的話打斷他思路:
“也有可能是我們過去跨年,這個可能性更大一點,因爲要尊重一下嫿嫿,不能總是在我們家。”
“嗯。”他神經有些許緊繃。
陳問芸問:“你好像很少和你大嫂交流?是不喜歡嫿嫿來我們家嗎?”
他違心說:“有些不習慣。”
陳問芸給蛋糕抹好面,拿起裱花袋開始裱花:
“是哦,以前嫿嫿叫你小哥哥,現在叫你弟弟,是要適應一下,你也要重新擺正位置,明白嗎?”
周欽卻答得有些艱辛:“……好。”
陳問芸擡頭,對半路撿回來的小兒子輕笑了笑:“既然來了,幫媽媽裝奶油吧,別想東想西想了。”
而虞嫿在路上還在看剛剛被衆大佬修改過的項目申請書。的確比之前段位不止高了一個level。
如果能評上這個項目,確實方便她申請青年長江學者的帽子。
因爲這是教育部的項目,而長江學者這個名頭只頒給有教師經歷的學者。
也就是必須教過學生,且在這之上有明顯突出貢獻。
青年長江比長江低一個層級,長江學者大致等同傑青,青年長江等同優青。
現在高知學者常規情況下有幾條路可以走,企業,高校,或是像她這樣進研究所。
如果拿到青年長江的帽子,以後她如果想去高校任教,也會容易一點,不用害怕非升即走的壓力。
往後如果在研究所待不下去,她有更多路子可以走。
她感覺自己想遠了,一個項目而已,她就想到拿長江的帽子,哪有這麼容易。
周爾襟看她擡頭了,適時開口:“最近evtol的研製怎麼樣?”
“挺順利,已經進行樣機實驗了。”虞嫿面前從自己思緒拔出來。
周爾襟不緊不慢:“你這次的研發側重點是?”
“保證乘坐者的安全,所以在高空維穩、防撞保護上做了很多新的設計。”
周爾襟提醒她:“專利申請了?”
“在申請流程裡了。”虞嫿當然不會再在專利上栽跟頭。
周爾襟淺笑:“我也有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他娓娓道來:“之前抄襲你們專利的那個企業,因爲你們停止研發上一個evtol,陷入了製造瓶頸,有一個機翼變向的細節他們一直攻克不了,現在卡了幾個月了。”
虞嫿意外,但忽然間,意識到什麼都是搶得走的,知識是搶不走的。
就算抄襲了她的設計,真正製作上遇到一點點困難,都會讓他們一敗塗地。
她莫名有一點點笑意,發自內心低聲說:“真是個好消息。”
周爾襟慢條斯理說:“是,我們甚至有機會比他們更快上市,他們搶佔市場的幻想破滅了。”
而現在,虞嫿不僅顧及了之前的設計理念,還加固了安全設計,在她手上做的項目遠比之前出色,因爲大家都只做事,她也不當皇帝。
算是因禍得福。
周爾襟提醒:“研究所的間諜找到了嗎?”
“說是一個剛進研究所不久的工程師,現在已經開除了。”虞嫿當然記得。
周爾襟手機忽然響了,他從大衣口袋拿出來,滑向接聽。
“怎麼?”他平靜問。
那頭的人快速道明情況,虞嫿看見周爾襟的臉色未變,看不出事情大小。
只是他淡定道:“我馬上過來。”
車已經開到春坎角,司機不久就在別墅前停下來。
虞嫿自己主動下車:“你去忙吧,我自己先回家了。”
周爾襟探身,伸手托住她後腦,在她脣上輕壓,又鎮定道:“等我回來。”
“好……”虞嫿握了握包帶,幫他關上車門。
車駛離春坎角洋房。
虞嫿獨自回到家裡,洗過澡躺在牀上,一看已經十一點了。
迷迷糊糊睡着,卻被敲門聲吵醒,不算急躁,很有禮節地二指輕敲:
“太太,先生那邊有點事,您方便現在起來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