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算欺負你?”周爾襟不急不慢悠悠問。
他好像很好心地詢問:“我以爲都是我們發自內心的打情罵俏。”
虞嫿聞言,默默低頭吃飯。
但她不反駁就相當於默認。
她不說話,周爾襟有淺淡笑意漫上面龐,輕輕將一盅湯移到她面前:
“喝一口,專門讓人給你煮的,對經期好。”
虞嫿看了一眼裡面各種中藥材,她默不作聲推遠一點,周爾襟以爲她不想喝,也沒有逼她,結果要走的時候她拿起來噸噸噸喝了兩口。
把周爾襟看笑了,虞嫿放下碗拿紙巾擦嘴。
她忽然道:“你送我去研究所。”
其實研究所離這裡步行才十分鐘,要開車就更快了,他和她還不順路。
周爾襟淡笑鎮定問:“想和我多相處一會兒?”
她不出聲。
他卻有求必應,和她說話總是含着輕笑的:“好,我送你過去。”
路上週爾襟特地讓司機繞一圈,還讓開慢點,對照她上班的時間,綽綽有餘。
虞嫿察覺到了,她悶不吭聲:“……”
周爾襟牽住她的手,溫聲問:“最近很忙嗎?”
“有點…”
他卻剝繭抽絲,淡定問:“連上班路上能見到我的時間都要珍惜,是有多忙?”
他聰明得有點嚇人。
但虞嫿還是坦白說:“我是怕去了所裡,時間會被佔用。”
她有點預感,但只是內斂,不明說。
周爾襟卻很快從她有意剋制的語言裡察覺真實意思:“擔心會有人爲難你?”
“有一點,但他本來就針對我,所裡忮忌我的人本來就不少。”她訥訥道。
周爾襟牽着她的手,手掌相和,將她手指展開交織插進去,緊貼着她:“需要我做什麼嗎?”
她有一種慫慫的淡定:“不要……我一直以來死對頭都很多的。”
看她很慫又很硬氣,周爾襟眼底有清淺笑意。
司機繞了幾圈,終於把虞嫿送到研究所門口。
“去吧。”周爾襟對她的聲線一貫的溫柔和煦。
她鬆開周爾襟的手,像個木頭人,聽不出情緒波瀾地道:“哦,拜拜。”
下了車,卻走到周爾襟那邊,微微彎腰,隔着車玻璃看周爾襟。
周爾襟識相地把車窗降下來:“怎麼了?”
她表情淡然,但就是磨蹭着不走:“你不和我說點什麼嗎?”
“我愛你。”周爾襟直接開口。
聽見這句話的一瞬間,虞嫿臉上的笑就摁不住地露了出來,而她想回答點什麼,都被她自己的笑意打斷。
她又驚又有點高興,可是又不好意思:“我又沒要你說這個。”
他慢悠悠地淺笑着:“但聽着不開心嗎?我說的是實話。”
虞嫿笑意有點壓不住,最後她只能咬着嘴脣,一個字都不說地走了,看着她默默不好意思挪走的背影,周爾襟一直帶着隱笑看着她,走到看不見的地方,才和司機說“走吧。”
她進了研究所的辦公大樓,平復了一下剛剛的波濤,纔開始一天的工作,把幾個學生叫到會議室簡單開個短的組會。
李冰清,況且,汪水,曾慈惠,她簡單聽了一下他們對項目進展的報告。大概對這幾個學生有點數了。
忽然有行政人員敲門,直接就進來。
虞嫿淡聲:“怎麼?”
對方笑臉相對,但做出來的事不算很客氣:
“虞工,有個保密訓練要給你們組做,你們剛成立了新組,不能懈怠,李總說要仔細確認過,不然將來泄密也很麻煩。”
簡單幾句話,把事辦了,把找事的主人公說明白。
虞嫿也明白了,李暢借對方的手爲難自己。
研究所有保密訓練這一套,因爲很多都是涉密文件,很多工作不能向外泄露,會有關於保密具體事項和操作的課程,還有考試。
可長可短,要是有心爲難她,這幾天都得做這件事,沒法做自己的事。
“知道了。”虞嫿淡淡道,“李冰清和況且就不去了,他們兩個做的保密訓練最多,前不久還做着,也有檔案能查。”
一個工作半路出來讀博,一個學籍不在研究所,是別的學校來聯培的,研究所格外注意。
行政人員也知道退一步,虞嫿這麼年輕爬得這麼高也不好惹,笑眯眯道:“好,那您帶學生跟我來吧。”
留下的李冰清和況且兩人自然就待在工位和實驗室,可以幹自己的活,不至於拖着整個項目進度,被李暢空置整組。
虞嫿帶着兩個學生上午聽課,下午聽課。
快下班,行政那邊才放人。
行政拿確認文件給虞嫿簽字的時候,她手上的粉鑽戒指流光溢彩,閃得驚人,哪怕是不算累贅的大小,也會在光線不算很亮的時候格外奪目。
宮敏飄到虞嫿的學生身邊:
“李冰清,你說你導師手上的戒指是真的假的?”
三十多歲的李冰清聽見宮敏故意在她面前說二十多歲的虞嫿是她導師,她只是面無表情:
“我不關心這種事,你有需求可以自己去問。”
宮敏笑着:“不用問了,是假的,前幾天我們和飛鴻的副董吃飯,她特意把戒指摘下來,就因爲那位副董戴的是真粉鑽,兩廂對比她怕被看出來戴假貨。”
“還是年紀太輕,有點虛榮,是不是?”
李冰清放下手裡的平板,一潭死水地用那雙微凸的死魚眼看她:
“沒事做可以去撿大糞。”
宮敏:“……”她吃了癟,但路過看見虞嫿手上的戒指,又多看了兩眼。
假得出奇,她回去搜過確認,沒人捨得把粉鑽切割成這種蓮花異型,會很浪費粉鑽原石,動不動上億的鑽石,很有可能因爲這幾刀切下去切壞。
那些能搜出來的拍賣新聞裡,粉鑽都是常見切割形狀。
富豪都不敢這麼切,虞嫿要是敢,就意味着她手上戒指也許起碼有個百萬千萬的。
有這麼多錢誰還在這兒苦哈哈地當牛馬?
平時虞嫿穿着打扮根本看不出來有錢,還戴那麼打眼的假鑽戒,自己倒也不覺得尷尬。
虞嫿回來的時候,看了一眼李冰清,都是大組裡的學生時還有話聊的兩人,變成師生,李冰清反而不和她說話了。
她也感覺到了導師可能就是不討喜的,大部分人都不怎麼喜歡自己的導師。
算着時間,周爾襟都應該早吃過晚飯了,虞嫿乾脆在單位食堂吃。
看見她幾個學生在,但是他們也看見她了,都沒有走過來,只是虞嫿一個人吃。
反而是她吃到一半,一道笑吟吟的女孩聲音從頭頂飄來:
“虞老師,我可以坐這裡嗎?”
她擡頭一看。
對方很大的黑色圓眸望着她,有種又甜美又精明的感覺,但這個女孩她見過。
應該是周欽的現女友。